八點多鐘的時候,於問好拉了一個客人,是到孟真家附近,於問好提前給孟真打了一個電話。
把客人送到目的地,於問好開着車去了孟真他們的小區門口,遠遠就看到孟真站在那裏,雙手抱在胸前,手裏是一隻無紡布袋。
看到於問好的車到了,孟真朝他招了招手,他的車剛一停下,孟真就拉開副駕座的門坐了進來。
「哥,是不是又沒有好好吃飯?」孟真進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說。
於問好笑笑說:「前面高峰期很忙,還沒來得及吃。」
「快吃快吃,我剛剛微波爐熱了一下。」
孟真說着把手裏的無紡布袋遞給於問好,裏面有一個密封的飯盒,孟真剛剛捂在胸前,是怕裏面的滷牛肉冷了。
於問好正想去接,面前的app有單子進來,孟真眼快,看到了,急忙叫着:
「快搶快搶!」
於問好趕緊把單子搶到手,客人離這裏八百多米外,孟真說:
「走吧,我陪哥過去,我再走回來,我要和你說說話,這都多少時間沒見了。」
「是有什麼喜事吧?」於問好問,孟真嘻嘻地笑着。
於問好啟動車子,孟真把飯盒放在膝蓋上,打開,於問好抽抽鼻子,叫道:
「真香!」
「香吧?饞死你。」
孟真說着從無紡布袋子裏拿出一雙筷子,夾了一片牛肉遞過來,於問好張開了嘴巴。
「好吃吧?」孟真問,於問好不停地點頭。
孟真接連餵於問好吃了三片,於問好說過癮了,蓋上吧,等下別饞壞了乘客。
孟真明白了,於問好這是怕車裏有食物的味道,引起客人的反感。
她把飯盒蓋好,放回無紡布袋子裏,打開前面的儲物櫃,把袋子放了進去,關上儲物櫃的時候,她拍了拍塑料的櫃門,和於問好說:
「別忘了。」
「怎麼可能,我一個晚上都會惦記。」
孟真咯咯地笑着,她把車窗按下來一點,散味。
於問好把他那邊車窗,也按下了一點,他接着問:「說吧,有什麼好事?」
孟真嬉笑着:「我升職了。」
「太好了!」於問好叫道,「是不是工資也漲了?」
孟真點點頭。
「男朋友呢?有沒有男朋友?」
「沒有,不過有一個新來的男孩對我有意思,老是喜歡舔狗一樣跟着我,想來個姐弟戀。」
「嗯嗯。」於問好點點頭,「拖死他!」
孟真問:「為什麼?」
「看看他是不是經得起考驗,是不是死心塌地啊,笨蛋。」於問好罵,「欲擒故縱你都不知道?」
孟真咯咯笑着:「好,我聽哥的,拖死他。」
「有機會帶他出來,讓我見見他。」於問好說。
「你想幹嘛?」孟真問。
「說明你娘家有人,嚇唬嚇唬他啊。」於問好說,「我會威脅他說,你要是敢欺負我妹,我保證剝你的皮,抽你的筋,讓你痛不欲生。」
孟真大笑,她說好,我讓他好好孝敬哥。
「哥,淺淺的配型找到了嗎?」孟真問。
孟真現在不僅叫於問好哥,她和曹芳也是好朋友,她休息的時候,經常會去於問好家裏,給淺淺上課,也陪淺淺玩。她去的時候,於問好每次都不在家,相反,她見到於問好的時間,反倒是最少的。
和曹芳淺淺在一起的時候,孟真不會提一個病字,她只會在微信或者現在這樣,問於問好。
於問好嘆了口氣:「哪裏有這麼容易。」
「不急,哥,我們不急,好嗎?肯定會等到的。」孟真說,「我看淺淺,今年比去年好多了,吃東西的胃口也比去年好。」
於問好點點頭,他說好,不急,急也沒用。
車到了目的地,沒看到人,孟真指着前面十幾米遠處,路邊站着的一個四十幾歲,在打電話的婦人說:「開過去,肯定是她。」
果然,於問好開車過去的時候,那婦人歪頭看看車牌,朝於問好擺手示意了一下。
於問好把車停下,孟真和她說:「哥,那我走了。」
於問好說好,交待她:「路上小心一點,過馬路別看手機。」
孟真嘻嘻一笑:「知道了,哥。」
孟真下車,沒有關車門,朝那女的點頭示意了一下,那女一邊繼續通電話,一邊鑽了進來,哆嗦一下說:
「怎麼這麼冷?」
接着和電話那頭解釋:「哦哦,我沒有說你,我是說車。」
於問好趕緊把車窗合上,和她說:「馬上就暖和了。」
女人手朝着前面擺了擺,示意他走。
於問好手握着方向盤,支棱起耳朵聽女人打電話,他馬上就知道,這個客人是幹什麼的,他聽到她苦口婆心地在勸着對方。對方找她,好像是要退保,這個女的,肯定是保險經紀,她不停地和對方說,語氣接近於哀求:
「重疾險你要麼再等等,好嗎?反正重疾險的金額又不大,就是退了也沒有多少錢,還有兩個月的寬限期,你等寬限期到了再說,好嗎?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這種事情說不定的,不好意思,我不是在詛咒哈,我是說,意外隨時會發生,誰知道呢,對不對?
「嗯嗯,好好,我理解我理解,伱們現在的難處,我都理解,我知道你要是不困難,也不會開這個口,明白明白,大形勢就這樣,誰都難。」
掛斷電話,她重重地嘆了口氣,接着呆呆地看着窗外。
過了一會,她突然問:「帥哥,你們現在生意怎麼樣?」
「不好做。」於問好說,「說是疫情過去,會有報復性消費,反正我沒感覺出來。」
「報復性消費個屁,都報復到我們頭上來了。形勢一片大好,那是新聞里騙騙人的,我有時看着電視,都想扇裏面播音員的耳光。」
女人氣惱地說着,普通話里夾帶着杭城話:
「戳都戳煞了,哪裏有這麼背時的生意,辛辛苦苦一個月,跑東跑西,也做不到一個單子,今天一天,倒是有三個要退保的!」
「你是做保險的?」於問好問。
「對,用我們的話說,是向客戶販賣未來的。結果個毛各人,現在都過不下去了,誰還有心思去管屁未來。我現在最怕接到的就是客戶的電話,電話一響,我心就在發抖,十有八九,就是要退保的。還一陣風一樣,你退我也退,大家都退,唉!
「看到沒有,我現在就是要去一個客戶家裏,說服他們不要退,磨了一個下午的嘴皮,好不容易把客戶說服了,現在還要去說服他老婆,我都快變成老娘舅了,戳不戳?」
剛剛還在叫着冷的女人,說着就把窗戶打開了,冷風灌了進來,她呲地抽了一下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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