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白晝漫遊正文卷200郭爽一直沉默着郭爽一直沉默着,盛春成還以為自己的話,郭爽聽進去了,他也沉默着,給郭爽時間,讓她自己去琢磨。
對盛春成來說,至少有一點,那就是他說的這些話都是真的,爸爸去世,面對着家裏那一個爛攤子,每天被人堵在家裏,要錢要東西,他哪怕傾其所有,那些人仍然沒有滿意,每天指着他的鼻子罵,盛春成心裏有再大的火,也只能忍着。
這些人和自己一樣,也失去了親人,而他們的親人,是因為爸爸的過錯而死的,他們不找自己,還能找誰,總不能讓他們都擁去醫院,指着病床上躺着的,臉上還纏滿繃帶的媽媽的鼻子罵吧?
那一段時間,他真的很痛苦,真的想過,就帶着妹妹和弟弟,一起死吧,死了就一了百了,就可以解脫了。
說懦弱也好,說堅強也好,反正這都是一體兩面,怎麼解釋都可以,反正盛春成是撐過來了,他以為自己撐不過的艱困,撐過來了,以為自己已經走到頭的路,走着走着,前面還有,再走還有,盛春成因此知道了一個很簡單的道理,路真的就在腳下,你走着,就有路。
不要停,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要停,盛春成經常這樣告戒自己。
郭爽突然大吼了一聲,雙手插進了自己的頭髮里,勐地撓着,頭髮亂了,她接着又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腦袋,淚水順着她的臉頰流了下來。
盛春成伸出手,放在她的大腿上,輕輕地拍着,他同時也要提防,他怕郭爽真的會突然一頭就朝江堤下扎去,他不知道,心裏一點底也沒有,只知道她要是這樣做,自己就只能拉着她,拉着她的結果,只能是和她一起滾落江里,那就繼續拉着,死死地拉着。
江水滔滔,又是晚上,盛春成知道自己只要一鬆手,郭爽就不可能再找到,他只能死死拉着。
這是他對陳姐的負責,是他答應過她的,同時,這麼些日子下來,盛春成也覺得,自己已經是郭爽的朋友,她不是還叫自己爸爸嗎?爸爸怎麼可能看着她就這樣被水沖走。
盛春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裏,他覺得自己後背,汗都流出來了。
郭爽拍打了自己一陣後,轉過頭來,衝着盛春成繼續吼着:「我就是想不通,我和你說,我就是想不通。」
郭爽開口說話了,盛春成反倒放了點心,盛春成問:「你想不通什麼?」
「他們既然不相愛,為什麼要結婚,他們既然都不在乎我的感受,為什麼又要生下我,那麼虛偽有意思嗎?」郭爽叫着。
盛春成說:「不管他們之間的關係怎麼樣,那是他們的問題,郭爽,你知不知道,他們之所以虛偽,之所以在你面前還要演戲?還要扮演一對很恩愛的夫妻,不就是因為他們愛你嗎?他們就是太在乎你的感受了,才會演這齣戲,要不然,他們早就可以離婚了。
「你知道真相很痛苦,但你不知道,兩個明明已經沒有感情,甚至相互鄙視的人,還要睡在一張床上,在你面前,還要假模假式地秀恩愛,你知道這對他們來說,壓力有多大,有多分裂?他們要是不在乎你的感受,何苦這樣。
「他們兩個人之間確實已經沒有了感情,但那是他們的事,你不能因為否認,你媽媽就不愛你了,就是現在,你也是她的命。
「還有,我覺得,郭爽,你這麼說你爸爸,是不公平的……」
「什麼不公平,他都是那樣的一個人,人面獸心,還有什麼不公平?」郭爽吼着。
「那對你呢,你覺得你爸爸對你也是人面獸心?」盛春成問,「沒錯,你爸爸確實是個貪官,他確實道德敗壞,但他就是十惡不赦,那也是對別人,不是對你,對你來說,你是他的女兒,他還是在盡心盡力地盡着一個父親的責任。
「你說心裏話,你覺得一直到出事之前,你爸爸對你怎麼樣?有沒有盡到他爸爸的責任?」
郭爽呆呆地坐着,沒有反駁,也沒有吭聲。
盛春成繼續說:「郭爽,我說一句實話,好嗎?」
郭爽還是沉默着,沒有吭聲。
盛春成說:「我覺得,你爸爸就算是對不起這個世界的所有人,他也對得起你,你不能這麼說他,這對他不公平,這裏面不需要道德評判,只有親情,你不用因此大義滅親。」
郭爽不響,過了好久,她嘆了口氣。
鍾欣欣從黑暗中跑了出來,跑到了他們面前。
「我把毛肚牛肉和蝦滑都跑完了,爸爸,能不能回去繼續吃啊?」鍾欣欣氣喘吁吁地問。
「你說呢?」盛春成問。
鍾欣欣吼吼地笑:「算了算了,算我白問。」
盛春成和郭爽站了起來,三個人回去車上,盛春成和鍾欣欣說,我們先送郭爽回去,你再送我。
鍾欣欣說好,她心裏還正擔心,送完了盛春成回來,要是郭爽再撒什麼瘋,自己束手無策呢,先把她送還給她媽媽,很好。
上了車後,郭爽就一直頭扭向側面,呆呆地看着車外,對他們兩個在說什麼充耳不聞。
鍾欣欣把車開到郭爽他們小區門口,盛春成老遠就看到,陳姐站在小區的大門口,焦急地等着,看到鍾欣欣的車,就朝他們迎過來,盛春成心裏嘆了口氣。
鍾欣欣叫道:「我去,郭爽,你媽媽!」
鍾欣欣把車在陳姐身前停了下來,郭爽下了車,走到她媽媽面前,陳姐看着她,正不知道該做什麼,郭爽一把就抱住了她,哇哇大哭起來。
陳姐也抱住了郭爽,手在她背上拍着,安慰着她。
看到這個場面,盛春成和鍾欣欣都沒有下車,鍾欣欣按下車窗,叫了一聲「阿姨好!」
陳姐朝他們招了招手。
鍾欣欣調轉車頭走了,車子開出去很遠,她長長地吁了口氣:「乖乖,寶寶總算是回到媽媽的懷裏了。」
盛春成坐在那裏,沒有作聲。
鍾欣欣扭頭看了看盛春成,問:「爸爸,你不緊張嗎?郭爽前面突然朝江邊走去的時候,我都緊張死了,前面跑步的時候也是,我一邊跑一邊就在想,她要是發什麼神經,跳進江里,你也看不到啊。」
盛春成問:「你今天是不是沒跑到位,就往回跑了?」
鍾欣欣嘻嘻地笑着:「人家不是擔心你們嘛。」
「謝謝你。」盛春成說。
盛春成和鍾欣欣說,從明天晚上開始,自己一個星期,晚上都不能陪她們跑步了,有重要的事情。
「怎麼,相親啊?」鍾欣欣問,「我們可以送你啊,還可以給你當親友團,幫你參考參考。」
「滾。」盛春成罵道,「你沒事的時候,多陪陪郭爽,她現在狀態很差。」
「知道知道,我每天還是去他們家裏吧,我白天陪着她,晚上她媽媽回來,我就交給她媽媽,讓我一個人帶她出來跑步,我可不敢。」鍾欣欣說。
盛春成說好,你白天陪着她就可以,對了,下午按摩的那幾天,我還會過來,那個時候,你可以帶她到你那裏,我按摩完了,送你們回去,你不用送我,還是陪着她,我坐地鐵回來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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