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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靈運嘴巴念動,咒文互相感應,那虎丹內的光陣現出而旋轉起來,沖至身前的阿蠻就驟然摔倒在地,沒有了虎虎生威,卻是滿臉痛苦的猙獰,雙手抱着腦袋,失聲慘叫!
「啊——!!」
痛,巨大的痛,好像墜入了傳說中的煉獄深淵,受到那千刀萬剁的折磨,痛得不能自己!
每一個神念都在被絞着燒着砍着腦袋越來越痛,似乎剛才那個該死的金箍還在,不斷地箍緊、箍緊、再箍緊
「啊啊啊!!」她痛得翻來覆去的滿地打滾,折騰得地上的泥石飛濺,滾出了一個土坑來——
臉頰的虎紋退去了,虎尾和虎耳也不見了,她渾身冷汗淋漓,似乎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嘴唇發青發抖,碧目無神卻有着一片霧氣,淚水就要大滴大滴的落下,凌亂的紅髮粘在臉上,添了幾分迷離,幾分楚楚可憐,宛如是一個悽苦小女子。
就在她要以頭撞地的痛不欲生之時,謝靈運的嘴巴停下,咒文一停,那股巨痛就漸漸消去,阿蠻呼呼地狂喘粗氣
「阿蠻,這事已成定局,你被我強行降服了。以後你要是不乖,我就會念緊箍咒,我一念咒,你就會痛成這樣。」
謝靈運看着她這副窮虎模樣,心裏自然是九分憐意一分快意,但怕她不以為然,剛剛着實是顯現了一番咒陣威能,又說道:「還有如果你殺掉我,那個陣法會崩塌反噬,讓你魂飛魄散,明白不,我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螞蚱?」阿蠻神態呆呆,還沒緩過痛勁,她稍為感通了一下,知道他所言非虛
「你歇歇。」謝靈運起身去看遠處的純兒,發現她一直癱着原來是被震暈過去了,他拍了拍她的臉,喚了幾聲,狐仙少女才悠悠的轉醒過來,第一時間就迷糊問道:「公子,你還好嗎?」
「好,好得不得了,我們降虎成功啦!」謝靈運哈哈大笑,攙扶着她起來。
看到他得意洋洋的臭臉,阿蠻的複雜怒火被重新點燃,一躍而起,又撲去要咬正欣喜不已的純兒——
殺不了他,殺這狐媚子總可以了吧!!
「啊!」純兒頓時一聲驚叫。
「嘛咪哞嘛啊」
咒聲起,阿蠻立時再次痛得摔地打滾,不過這回只是維持了幾息,咒聲就停了,她呼呼嬌喘,仰瞪着那衣衫襤褸的傢伙!
「阿蠻,子曰:『隨心所欲,不逾規。』人可以遵照自己的志向意欲而活,但不要傷害到別人哦。」謝靈運微笑地道,友善地伸出一隻手去拉她。
「子曰:你給我去死!」阿蠻一下子打開他的手,一雙碧眼兒望着他,霧氣竟然越發的濃郁,卻是快哭了
為什麼上次要有一念之仁!為什麼會咬不破他的皮!為什麼!!
「啊!!」一想到自己已經成了他的虎奴,她就不禁發狂,偏偏這個殺不得,那個打不了,要被活活氣死!!
一腔怒火再都無法忍受,她咆哮着衝進了桃花林里,眼淚揮灑之間,不停地向着桃樹揮拳踢腳——
道胎境後期,虎王族族主的女兒,被人強收為奴尊嚴掃地,她真是虎族的恥辱!!恥中之恥!!
轟,轟,轟!一棵棵桃樹被打斷踢裂,有的甚至被連根拔起,砸到了一邊,橫七豎八,桃花經歷着浩劫地飄零紛飛,這一側桃林轉眼間就被破壞得一塌糊塗。
「阿蠻,別這樣啊!桃樹何辜,我這裏有大石你打,別拿它們撒氣!」謝靈運大聲勸解,這種時候他不會動用緊箍咒,只要她不是殺人作惡都儘量不用,畢竟挨咒很痛的。按海棠說的,他可是憐香惜玉之人,雖然這塊玉長得很像茅廁頑石。
純兒卻扯了扯他的衣袖,水眸里儘是善解人意,輕聲道:「公子,若然無妨,讓她泄泄火才好的,不然總憋着,就會成了仇恨」
「嗯。」謝靈運點點頭,沒有再勸,他確實是不拿什麼主奴當回事,但以阿蠻兇橫霸道的性子,要接受這個事實無疑需要時間。他喊道:「你打吧,隨你打,打到痛快為止!」
「」那邊的阿蠻突然停了下來,他說打就不打,就要跟他作對。
她一言不發,回頭瞪向他們,碧目里殺氣滿溢,長眉一挑,便迅猛地一路狂奔,噗通的躍進桃園池塘里,不見了虎影。
「哎,她憋不憋,好像都已經對我們懷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嘞。」謝靈運搖搖頭,今天不過是降服其形而已,想要真正收服其心,真不知道還需要多久,需要作怎麼的一番感化努力!屈原的詩句又湧上心頭,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純兒望着遠處那池塘,回想着與阿蠻的接觸,不由道:「純兒倒不這麼覺得,這只是她的虎族習性,俗語說一山不容二虎,換了誰她都會打殺,並不是仇恨誰人。虎族又是最講成王敗寇的,只要公子製得住她,日子一久,她自然就會知道公子的好,然後心服口服。」
「你真了解她,希望如此。」謝靈運一笑,拾起那顆兕牛內丹擦了擦,這次用去了不少丹氣,大概只剩有這麼被打爆的一兩次能量罷,這種能扭轉乾坤的寶物,定當要好好珍惜。
將其收入缽盂手鐲,他哈哈笑道:「不管嘍,總算虎口脫險,我們應該先盡情高興一把!」
終於不用再受母老虎的威脅,終於是名符其實的仙宅宅主!哇,萬歲!
他越覺高興,情難自抑不需抑,仰天高歌:
「一起下嶺南兮,好夥伴!生米煮成個熟飯,看她拌不拌!一起打蛟龍兮,伊人上,生米煮成個熟飯,看她干不干!」
「恭喜公子,恭喜公子。」純兒連連地道賀,雙眸彎作了月牙兒,一張俏臉笑得十分燦爛。
這時候遭受重創的稻草人終於重織完成,雖然笠帽蓑衣都很狼狽的樣子,好歹算是活下來了,它摘下那朵歪斜的草帽,隨着歌聲而蹦跳起舞,草帽拋來拋去,和聲唱了起來:「除田賊兮,我最棒!守田地兮,我最炫!」
純兒的笑容更是絢如夏花,雙手一舉,也和聲唱道:「助公子一力兮,純兒按!」
「你們夠了沒有!!!」
一聲虎吼驟然暴起,不知從何而來,響徹了幾人的耳朵,一陣生猛的狂風吹過,稻草人風中凌亂了——
「呃」謝靈運撓撓頭,既然阿蠻偷聽着,就不繼續刺激她了,他向一狐一怪拱拱手,笑道:「降虎成功,你們都有功勞,先行記下,他日再論功行賞!走,我們去看看能不能飛宅。」
說罷,他領頭走向神往已久的桃園深處。
經過靈田、繞過池塘,幾人就來到小法壇前面。
不大的法壇有着一圈石欄,石欄上雕滿了奇異的符文;中宮位置矗有一座石台,石台的正面雕有一個太極圖案,陰陽魚各吐出一條如同馬韁的鐵鏈,靜靜地垂下;而石台上面光滑無瑕,竟然能清清楚楚地映照出景色來,比任何鏡子都好使。
整個法壇雖然簡潔樸素,卻無一處不流露着一股不凡的氣息。
謝靈運興致勃勃地搓搓手,上前抓起那兩條鐵鏈,並沒有問題,心念一動,石台上頓時就亮起光芒,沒了景色,而出現了一些指令,宅子隱形、宅子隱聲的開關,當然還有拔飛和降落!
「唔應該可以。」他點來點去的看了一陣,見得宅子降落的指令內有着多項細分選擇,比如停在水中、停在山中、甚至是停在天空上面不同的停泊方式和維持時間各有不同程度的陣能消耗,也許是遜師傅臨走時以陽神留下的,統統都寫得清楚明白。
想來以前遜師傅一家去別地遊山玩水,就是直接飛宅去的
就這麼定了!
他轉頭對純兒笑道:「此行,飛宅去!」
「哦」純兒越想就越感到驚世駭俗,那天許神仙一家拔宅飛升,她也是看到了,那般的浩瀚景象,當時自然是全然看傻,結果現在她怯怯問道:「不怕被人發現嗎?」
「不怕,宅子的太極大陣並不是凡力所為,隱形隱聲之後,誰能發現?除非是遜師傅那個境界的真人神仙,不過估計天底間也沒幾個了,對吧阿蠻?」
沒有得到絲毫回應,謝靈運繼續笑道:「這樣飛宅前去,陣能是會消耗掉不少,我卻得以一直修煉,不必浪費掉來回三個月的路程時間,此消彼長,沒有吃虧。待到了明年清明,我定要有足夠資格參加那個少年群英大會!」
純兒點點頭,對此沒什麼想法,只握拳鼓勁道:「公子一定能參加的!」
「參加算什麼,我還要奪冠呢。」
「呀,那也一定能行的!」
又待了半天,謝靈運換了一套乾淨儒袍,就與純兒離去回山,稻草人則留守在仙宅竹林這邊,做它的本職工作。走之前,他有對着池塘感化了阿蠻幾句:「子曰:隨心所欲,不逾規,你要乖乖哦。」阿蠻始終躲了起來不見虎影,但禁錮未除,她暫時依然不能踏出桃園半步。
等到他們走後很久,桃園裏忽然響起了一陣哇哇大哭,越哭越慌茫,越哭越大聲——
「我不要我不要做虎奴啊,整天被他戲弄凌虐,又子曰女曰的,打他又打不了做個乖乖,呸,死了好過,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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