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視線全部集中在丫鬟手中的鏤空杯上,全場一片寂靜,針掉到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得很清楚。
她下毒的事情恐怕要暴露了!
思及此,柳氏身體驀然變得僵硬,手止不住顫抖。她只能用力攥緊手,指甲嵌入肉中也不自知,她想通過疼痛使自己保持冷靜。
眾目睽睽之下,崔太醫先仔細觀察了杯子的內外結構,接着湊近聞了聞,最後敲了幾下杯壁,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此杯無毒。」
柳氏剛才一直屏氣凝神,生怕錯過一句話一個字,聽到想要的答案,她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隨即她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嵐翠,嵐翠回了柳氏一個安心的眼神。柳氏瞬間領悟,她知道定是嵐翠做了什麼,全身上下都放鬆起來。
程恪緊抿嘴唇,他一定要查出誰敢在他的地盤上下毒,毒害的還是他心愛之人。沒錯,這個時候他已經非常確定自己已經愛上了白依依。遇見白依依後他像個年輕小伙一樣見到她開心,不見她想念,為她魂牽夢繞。他無法再接受失去心愛之人的痛苦,他不會放過下毒之人!
葉蓁蓁坐在床邊,將柳氏和程恪的神情盡收眼底,心裏泛起一絲冷笑,好戲還在後頭。
「藥來了!」葉雲端着藥快速穿過內院,送到白依依面前。程恪本想上前扶起白依依,葉蓁蓁已先一步坐到白依依身邊,扶起她,讓她靠着自己。確認白依依還有意識後,葉蓁蓁將藥端在白依依嘴邊,餵她喝下,一口接一口,直至碗底已空。
程恪眼見白依依得救後鬆了一口氣,命丫鬟僕人再次認真搜尋,如有異常必須上報,上報必賞。
柳氏篤定不會被查出任何蛛絲馬跡,內心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暗自遺憾竟然沒有能夠毒死白依依。下次還要想別的辦法弄死她。沒人比她更清楚念慈在程恪心中的地位,當初她能嫁給程恪也是沾了與念慈有幾分相似的光。白依依外表幾乎和念慈一模一樣,這對她來說是最大的威脅!
「咦,這裏也有一個鏤空杯。」不經意的聲音響起,如一枚細小的石子,輕而易舉地打破了湖面的平靜。只見一名丫鬟從櫃腳隱蔽的角落裏拿出一個鏤空杯,在場眾人都盯着她手中的那隻杯子,看模樣好似和之前那隻一樣。
柳氏呼吸一滯,落下的心再一次懸起來了。
「拿上來。」程恪示意管家接過杯子遞給崔太醫檢查。
崔太醫認真檢查了一刻鐘,在這個過程中柳氏如坐針氈
「毒就下在這個碗裏。」崔太醫話音剛落,柳氏渾身一顫。程恪厲聲問道:「這個杯子是誰的?」低沉危險的聲音讓下人們瑟瑟發抖。無人回答。
「告密有賞,其餘皆處罰!」程恪說完,一個大膽的奴婢站出來跪在地上說道:「姥爺,此物是夫人所送。」
「她說的可是真的?」程恪冷冷地詢問柳氏,一雙銳目緊鎖住她,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沉寂得壓得人喘不過氣的空氣在整個房間內蔓延。
「夫君,是妾身所贈,可妾身並未下藥。」柳氏此時頭腦十分清醒,她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程恪眉頭皺起,厲聲質問:「那這府中誰敢在你送的物件上下毒?」
「定是有人刻意栽贓臣妾,想破壞你我夫妻之情。」說話間,眼淚從柳氏的眼眶中一滴滴落下,柳氏委屈地拿着手帕擦拭眼淚。
程恪自與柳氏成親後,從未納過妾室通房。膝下也只有兩個親生兒女和葉蓁蓁一名養女。整個府內人員簡單,關係不複雜。柳氏是當家主母,在整個內院一手遮天,照理無人敢栽贓於她。
程恪明顯不相信柳氏的說辭,也不在意她是否真的委屈,正要開口發難時。
嵐翠跪在地上磕頭求饒:「是我,大人饒命!我鬼迷心竅,怕白姑娘搶走夫人的寵愛,自作主張下的毒,求大人饒命!」
程恪怒不可遏,下令:「給我打一百大板,若沒死,直接發賣。」
「夫君,嵐翠跟了我幾十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請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柳氏伸手想挽住程恪。
程恪一把將她的手甩開,催促道:「愣着幹嘛,還不趕快行刑!」
「姥爺饒命,姥爺饒命!」嵐翠瘋狂地給程恪磕頭請罪,腦袋都磕出血了。等來的只是幾名侍衛將她拉出去用刑。
「一下,兩下五十下。」一名侍衛在旁邊數數,板子一次不少地落在嵐翠的身上,她感覺生命正在流逝,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夫人,夫人」嵐翠用盡全部力氣嘶喊,可發出來的聲音還是很微弱,所幸柳氏還是聽到了,她紅着眼湊過去問:「翠翠,你想說什麼?」
「杯杯子被換了,小小心白依依。」說完,嵐翠永久地閉上了眼睛。
柳氏捂着眼睛,淚水順着指縫間淌下,傷心地嗚咽着。
一名侍衛拎起嵐翠的屍體朝府中偏僻處走去,柳氏趕緊命下人攔住他,質問道:「你要將翠翠帶到哪裏去?」
「夫人,大人有命,屍體拖出去餵狗。」
柳氏聽完立馬制止:「不許,不許,把嵐翠還給我!」
幾名下人聽到是姥爺的命令,不管動手去侍衛手上搶人。柳氏見狀不管不顧撲上去就要搶回嵐翠的屍體。
嵐翠死了她已經很難過了,她更不能讓嵐翠的屍體被狗吃了!
其他幾名侍衛見狀攔住柳氏:「夫人,大人的命令,屬下不敢不從。」
推搡間,那名侍衛已走到獵犬處,揚手將嵐翠的屍體直接扔進去。這裏的獵犬餓了幾天了,見有肉吃,瘋狂地撲上去撕咬,沒幾下嵐翠的屍體便只剩下了一節一節的骨頭。
侍衛終於不再阻止,柳氏跑過去只見到滿地鮮血,散亂破碎的衣物,散落四周的殘肢和吃飽饜足的獵狗。
柳氏的情緒再也繃不住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到快要昏厥時,她憑意志撐住了。一切都是白依依的錯,她勾引程恪,讓程恪鬼迷心竅,是她害死了嵐翠。她不會放過白依依,她一定要白依依為嵐翠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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