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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次診療,隋大夫不知道該說滿意還是不滿意。
滿意的是每一次用藥都起效,不滿意的是病人幾乎總是在睡覺,無法詳細了解傷情。
以前牢房裏這些犯人可是睡不了的,哎呀哎幼呻吟,這裏按着疼哪裏碰一下吐血,非常方便觀測。
而這位小姐,除了最初剛來的時候,一碰就抗拒,後來到現在,你就是把傷口翻開清洗,她都不帶眨一下眼。
她也就是在吃飯的時候醒來,還只專注吃飯,吃完不待他多問一句,頭一歪眼一閉又睡了。
難得今天在不是吃飯,也沒有都督來的時候醒來,隋大夫很是高興。
「小姐你覺得如何?」他問。
七星說:「我好了。」
「好了嗎?」隋大夫問,迫不及待打開琳琅滿目的藥箱,「我來給小姐好好檢查一下!」
鎖鏈響動,他看到床上躺着的女孩兒抬手似乎要起身,獄卒還真是盡職盡責,對一個整天躺着昏睡的女孩兒鎖鏈綁的結結實實,她連手都沒能抬起來。
「不用檢查了。」七星說,看着身上的鎖鏈,「我好了,這個可以拿開了。」
隋大夫聽得愣了下,又好笑,怎麼?這位小姐難道以為這鎖鏈是給她治傷用的?
「這我可拿不下來,我只是負責治傷的,鎖鏈是獄卒管的。」他笑說。
門外獄卒聽到鎖鏈動靜也進來了,問「怎麼了?」
隋大夫忙說:「就是他,他把你鎖起來的,我是大夫,我只負責治傷。」
七星看向獄卒,手在身前抓着鎖鏈,問:「把我鎖起來不是為了治傷?」
她神情有些驚訝。
獄卒也差點被逗笑,什麼時候治傷需要鎖鏈了?這女孩兒想什麼呢,故意裝傻調侃?
「都督的命令。」他乾脆利索說,「小姐你也不用掙扎了,你就老老實實躺着吧。」
七星若有所思哦了聲:「原來是關押我啊。」
要不然呢?這可是牢房,獄卒腹議。
隋大夫則有些同情,怕這女孩兒鬧起來,忙勸說:「小姐,你別亂動,小心傷口。」說着再次上前來,「我來看看傷,哪裏不舒服你告訴我一聲」
七星搖頭:「不用了,我還是再睡會兒。」說罷側頭閉上眼。
隋大夫的雙手剛舉起來,僵硬地停住。
這就又睡了?那她是在意被綁住還是不在意啊?掙扎都不掙扎一下?搞什麼啊!
如果是其他犯人,他老隋這一雙手有千百種辦法讓她睡不着。
但這位女子
隋大夫將牙咬得咯吱響,擠出一絲笑:「那你好好休息啊。」
「她是不是故意的?」
走出這間牢房,隋大夫恨恨說。
「跟我交流一下傷情怎麼了?這對她有什麼不好?」
獄卒抓着一顆鮮杏咯吱咯吱吃:「老隋你也是,這牢房裏哪個犯人把你當大夫?見了你比見了我們都害怕!」
隋大夫哼了聲:「反正這女的就是針對我!」
「那也不是針對你,不過是耍性子呢。」獄卒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還笑了笑,「這才剛開始呢,等着吧,接下來有的是折騰。」
隋大夫好奇問:「什麼折騰?」
獄卒要說什麼,忽耳朵微動,聽到了鎖鏈聲,他對隋大夫說了句「開始了——」
說罷向牢房衝去。
隋大夫猝不及防被他的肩頭帶到,差點摔倒。
「開始什麼啊?什麼開始了?」他不解喊到,在牢房裏混身手也很敏捷,一邊喊着一邊緊跟獄卒衝進去。
「不許掙扎!這鎖鏈你根本掙不」獄卒大喊着,視線落在床上,聲音戛然而止。
床上鎖鏈保持着纏繞的形態,但其下空空無人。
隋大夫在後發出啊一聲叫。
「人呢!」
獄卒的視線從震驚變成犀利,勐地看向上方,上方有一個小天窗,原本的鐵格子不見了
「她跑了。」獄卒說,聲音里滿是不可置信。
跑了?隋大夫奔到床邊,這才看到,整整齊齊鋪在床上的鎖鏈,是斷裂開的。
「這」
隋大夫伸手抓起斷裂的鎖鏈抖動。
這怎麼可能!
他突然想起那女孩兒說的話「這鎖鏈不是為了我治傷嗎?」
難道因為認為是治傷需要,她才一直乖巧不動,任憑鎖鏈加身。
當知道鎖鏈不是為了治傷後,她就
嘩啦一聲,隋大夫將手中的鎖鏈摔落。
這可是鎖鏈,都察司大牢的鎖鏈,怎麼說斷就斷了?!
如果說有劍在身邊也罷了,但那把劍被都督前幾天拿走了,這女孩兒身邊空空。
怎麼割斷的?
這什麼人啊!這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
耳邊警示的鳴笛,尖銳的聲音劃破夜色。
深夜的內宅又被打破了安靜。
梁思婉打開房門,看到朱川站在門外,身後幾個兵衛舉着火把。
「怎麼了?」她問。
朱川這次沒顧上讓她去詢問,直接邁進來:「婉婉小姐我找都督有急事——」口中說着話人已經向內室疾步奔去。
梁思婉哦了聲,站在原地未動,聽得內里朱川說了聲「那位小姐—」
然後聲音便低下去嘈嘈切切聽不清了。
梁思婉也沒有刻意去聽,督查司有什麼事跟她沒關係,這世間所有事也都跟她沒關係。
只不過,那位小姐——
她心裏釋然又好奇,原來這段日子讓內宅的婢女僕婦表現怪異的原因,就是那位小姐吧!
霍蓮竟然真有新人了?
只穿着寢衣的霍蓮大步走出來。
梁思婉上前一步:「小川,給八子拿着披風。」
朱川似乎這才想起來,忙應聲是,轉身要回內室,又被霍蓮喊住。
「不用了。」他說,說着話踏出了屋門。
朱川一熘小跑追上他,門外的兵衛也紛紛離開。
梁思婉站在門內,看着霍蓮在火把照耀下遠去,走動間他伸手,一個兵衛將背後的弓箭遞過來。
霍蓮將弓箭在手中握住。
都察司圍滿了兵衛,層層鎧甲,層層弓弩,四周的屋檐上更是明崗暗哨環繞,宛如展開天羅地網。
朱川將手中的刀揮動。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在都察司越獄!」他似生氣又似興奮,「真是膽大包天,不知死活!」
霍蓮在後皺眉,看四周圍繞的兵衛重甲:「讓人都下去。」
說罷將弓弩舉起來。
朱川震驚不解,又有些明白,都督這是要親手抓住她!
從都察司大獄越獄,這傳出去了,都督的臉都丟盡了!
必須親手殺了她以示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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