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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粒子在傍晚的時候變成了紛紛揚揚的雪花,隨着沉沉夜色籠罩京城。
到底是初雪,看起來地上鋪了厚厚一層,並不結實,急促的腳步踏來,立刻掀起一片,四周倒在地上的人也變得更清晰。
高小六看着這些人,已經有幾個夥計上前探鼻息。
「迷藥。」他們說。
這些都是守在深宅四周的,卻這樣無聲無息的被迷倒,還被雪覆蓋一層,可見......
高小六一腳踹開了屋門,室內的昏燈因為狂風撲進來激烈地跳躍,屋子裏光影凌亂,但空空無人。
「公子,傍晚的時候還明明還在的。」一個夥計急急說,「老爺還躺在床上睡,其間醒來還要了一碗湯羹吃。」
他們真的已經時時刻刻盯着,但,恍若只是眨眼的功夫,隨着飛舞的雪花守在外邊的人突然就倒地昏睡了,房間裏的人也都宛如鑽入地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睡在床上的也不一定就是我爹。」高小六說,看着飛揚的雪花自嘲一笑,「我真是沒用啊。」
說罷沒用並沒有頹然,又看夥計們。
「五駙馬的人可有動向?」
一個夥計搖頭:「五駙馬在修建皇后行宮,這段日子沒有回京。」
高小六看着飛舞的雪花,總覺得忽略了什麼人,腦子裏逐一閃過五駙馬來會仙樓的場面。
「.....昨日只有皇后家的人出京....」夥計的聲音在耳邊迴蕩。
高小六抬腳一跺:「李國舅!追!」
伴着這一聲追,人飛掠而去。
.......
.......
大理寺里雪飛舞,短短几步路,劉宴的斗篷和頭上落滿了雪花。
牢房一改往日的陰暗,燈火通明,兵衛森森,站在牢房門口的張元和魏都指揮使看過來。
「張元,這牢房裏用的是皇帝的禁衛。」劉宴說,「你還不放心去休息啊?」
儘管已經簡單洗漱過了,但熬了一路的張元還是宛如野人,兩眼都是通紅。
魏都指揮使打個哈欠。
「我正在勸歇息一晚吧,明日就升堂問審了,想想見了陛下怎麼說吧。」他說,又打趣,「你這是第一次面聖,不緊張嗎?」
張元道:「我行端影正,無愧天地,見了陛下有什麼可緊張的。」
魏都指揮使搖搖頭:「你啊。」
這張元猶自不知把滿朝文武都得罪了,就算皇帝審問此桉,就算抓捕墨徒有功,也得不到什麼獎賞,這件事了結,他的前程也就了結了。
念頭閃過,就見張元看着劉宴問:「劉大人這時候還不休息,來幹什麼?」
劉宴看向內里:「我看看這個嫌犯。」
張元站在不動:「現在不方便,待明日升堂再見也不遲。」
魏都指揮使在旁嘿嘿笑了:「劉大人,已經有四五位大人都是這樣被他轟走了。」
陸異之死了,死人也不會阻止,人人都可以看,但死人也不會說話,看了也看不出什麼。
夏侯小姐已經接回來了,但夏侯家閉門,說只等陛下傳喚才會到場說詳情。
而最關鍵的墨徒七星關押在大牢,當然忍不住要來問問看看,沒想到張元依舊門神一般把守,不許任何人靠近。
「我是主審也不可以見?」劉宴看着張元問。
張元道:「張大人,我這是為你好,此女非常危險,還是不要單獨見她,等到公堂之上再見吧。」
魏都指揮使再次笑:「對,他一路上都這麼說,就他不怕,就他最厲害,只有他能守住這位女子。」
他們看過陸異之的傷口,一刀斃命是很嚇人,但一刀斃命也不算什麼厲害。
當時圍住,那女子都沒反抗,真要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束手就擒。
他的話音剛落,牢房裏突然傳來叫聲,短促又尖銳。
「來人啊——」
這夜半牢房突來的喊聲,魏都指揮使不由打個寒戰,身邊已經起了疾風,張元以及劉宴同時向內奔去。
這是特意清空的五間監舍只關押一人,大理寺內,禁衛把守,內里也有男女獄卒輪班盯守。
要知道大理寺的牢房,那是都察司都來借用的,可見嚴密。
關進去,真是銅牆鐵壁,插翅也難逃。
但當張元衝進來的時候,看到守着牢房四個獄卒面色慘白站在監舍外,其內原本犯人已經不見了,只餘下一堆鐵鏈散落地上。
獄卒們正看着上方一條窄窄的透氣窗,此時一個白色囚衣的人影像一把劍,快速,鋒利,窄窄的透氣窗瞬時被割開........
他知道鎖鏈鎖不住她,他也見過嚴密的房舍內她來去自如,但......
「你答應過的!」張元大吼一聲,「你說過的只要見皇帝!」
她就不逃。
她就乖乖受審。
現在皇帝主審了,她為什麼要逃!
這只是瞬息間,白色的人影消失在視線里,有女聲跌落「是啊,我說過的。」
說過了,也只是說說嗎?
「不好。」
站在張元身邊,看着這一幕的劉宴轉身就跑。
魏都指揮使已經帶着人馬在外圍堵弓弩亂飛,大理寺監牢宛如狂風席捲,到處都是喊聲,刀光劍影,火光。
劉宴頭也不回從亂跑的禁衛中衝過,沖向夜色雪霧中。
糟了,糟了。
霍蓮不在了!
.......
.......
「陛下,睡不着也沒事,我陪着您賞雪景。」
御書房內,暖意濃濃,朱川大聲說,一面指着半開的窗外。
宮燈映照下,大雪紛飛,紅牆黃瓦格外好看。
皇帝坐在書桉前,閉着眼沒好氣說:「你還真有閒情雅致啊。」
今天在御書房受了墨徒的驚嚇,按理說應該回後宮好好歇息,但想到李國舅跟墨徒有勾連,雖然這個墨徒很卑微,但皇帝也心生忌諱,不想回皇后常駐的後宮。
等都察司把後宮徹查一遍再說。
今晚留宿御書房,朱川帶着都察司兵衛,另有加派了更多禁衛值守,才讓皇帝稍微安心,但只怕依舊難以入眠。
睡不着就只能不斷地想白天發生的事。
李國舅親自帶着人押着那高墨徒去開秘庫了。
雖然沒有透露具體的位置,但那個墨徒說了,這個秘庫並沒有在晉地,距離京城不算遠。
可恨!皇帝忍不住拍桌子,當年墨徒已經把秘庫修到京城附近了,可見晉王賊心!
但,不知這秘庫藏着多少珍寶,皇帝又摩挲着桌面。
又想到怪不得這一段皇后出手這麼大方,還以為真是李家的錢,現在看來分明是墨徒給的。
皇帝冷笑,李家收了墨徒的錢,拿出來孝敬他的並不是全部吧。
「陛下,要不要吃點東西?」朱川在旁問。
皇帝抬起頭看向他:「你就會伺候人啊?那老墨徒一個甩袖就把你撞飛了?」
朱川訕訕:「我本來就是奴婢。」說罷又辯解,「陛下,我那時輕敵了!下次再有,我一定當場砍死他!」
皇帝呸了聲:「你還盼着有下次呢?」
朱川也忙呸呸呸:「沒有下次沒有下次。」
皇帝吐口氣,懶得再跟他言語撕扯,看他一眼,問:「墨門的巨子令一直在都察司,霍蓮竟然不知道?你還大搖大擺地背在身上。」
朱川喊冤:「當初繳獲很多兵器,都扔在兵器房裏,都督都不用劍,從不理會,還是陛下提拔了我,我想增加些氣勢,去兵器房挑選,看到這把劍,比較長,才背着的。」
說罷又道。
「陛下要是不信,把我們都察司也抄一遍看看。」
皇帝嗯了聲:「等忙完這些,朕自會收拾你們!」
朱川連連點頭稱是,又道:「陛下,我剛才看過,今晚宵夜是老鴨薑湯,最適合雪夜了,陛下用一碗吧。」
皇帝伸手按了按眉頭,算了,飯還是要吃的,嗯了聲。
內侍們忙去取,不多時回來,伴着推門,雪夜的冷風也灌了進來,捧着食盒的內侍不由打個寒戰,心道好冷也,適才在外行走也沒這麼冷,念頭剛閃過,身邊人影一閃,幾乎是擦着他進了殿內。
朱川正站在桌桉前,一眼看到,身子一寒,拔出腰刀跨步上前。
「有刺客——」
喊聲才起,那人影已經到了面前,對他的刀絲毫不避,直直撞上來。
鏘一聲,朱川人向後倒去,撞在書桉上,奏章搖晃跌落,刀還握在手中,但只剩下半截。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間,捧着食盒的內侍猶自還抬着一隻腳正邁過門檻,伴着腳落下,原本到嘴邊的陛下兩字拉長了聲調變成了一聲「啊——」
門外的禁衛,都察司兵衛涌去,將單腳而立的內侍撞翻在地。
但這一次皇帝沒能被禁衛們護着,衝進來的禁衛兵衛們還停下腳步,神情震驚又緊張地看向前方。
皇帝站在桌桉後,身旁站着一個宮女,手中握着半截刀抵在皇帝的脖頸上。
皇帝手中還握着奏章,微微張口,要喊出的聲音被冰冷的刀截斷。
那宮女站在他身側,可以看到她的白皙的肌膚,宮燈下一雙眼宛如兩點明星。
桌桉前的朱川握着半截刀站起來,一雙眼紅紅盯着這女子:「洛七星!你大膽!」
洛,七星?皇帝耳邊迴蕩着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裏聽過。
「我不姓洛,叫我七星就好。」
耳邊的女聲說。
朱川牙咬得咯吱響:「你,這裏是皇宮,你別以為可以——」
像在都察司那樣來去自如胡作非為。
他脫口差點喊出這句話,還好及時停下。
七星看着他說:「我知道這裏是皇宮,上一次我就進來了,可惜被霍蓮擋住了。」
說罷再看皇帝,微微一笑。
「現在霍蓮不在,我可以來見陛下了。」a>vas>div>掃碼下載紅袖聯合瀟湘送福利 新人限時全場免費讀div>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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