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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突然跑來攔車的小廝,夏侯小姐其實不認得,以前在陸異之身邊沒見過,但氣息一眼就看出是陸家的。
他遞來的信上的話,也很陸異之。
陸異之寫「七星已死,可否再續前緣。」
夏侯小姐立刻讓車夫追上那小廝,但並不是為了問真假,她也根本沒想去找陸異之,就算要求證也是去玲瓏坊問那個婢女,她只是被這話噁心了,要追過去罵那小廝一句。
但沒想到,她還是低估了陸異之的陰險。
剛拐進那條巷子,前後兩輛車出現堵死,一旁的宅門裏衝出來人,一鐵鏟拍暈了車夫,衝進車裏將她和婢女按住,她甚至只來得及驚叫一聲,嘴巴就被浸染迷藥的錦帕捂住,旋即失去了知覺。
等她再醒來就被裝在箱子裏,不知身在何處。
沒有人跟她說話,隔一段就給她餵藥,她只能短暫的保持清醒,清醒的時候也不能動不能說話。
她知道有女子被拐賣的事,只是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清醒的時候躺在箱子裏,感受着從未有過的絕望,想怎麼死才能解脫,又會想到七星。
七星帶着鎖鏈坐在山石上看着她。
她也是身不得自由,不知道是怎麼活下來的。
或許她不應該只想着死,應該想想怎麼生。
每一次清醒的時候,她都也不再抗拒吃喝,還要多吃幾口。
當今天發現這一切都是陸異之乾的時候,她就更不想死了,她一定要活着!哪怕失了清白,跌入污泥中,糟踐不堪,她也要活着。
活着,才能報仇!
陸異之!
陸異之,你不得好死!
箱子蓋上,陸異之輕輕揮了揮手,似乎要揮去那惡毒的眼神。
這種眼神可一點都不像名門淑女,簡直像個潑婦。
他轉過身看着這個掌柜:「把貨看好。」
掌柜的堆笑施禮:「陸大人放心,我們辦事的誠意您已經看到了。」
陸異之點頭:「看到了。」又道,「我的房子你們也要給個好價錢。」
那掌柜的再次笑:「陸大人放心,我們牙行,不管人還是房子,都給您辦得穩穩妥妥。」
陸異之一笑從他身邊走過去。
掌柜的跟上,對一旁的店夥計擺手示意,隨着他們走出去,兩個店夥計打開貨架上的暗格,將箱子推了進去。
.......
.......
陸異之走出店鋪,跟隨的掌柜將兩個匣子遞給隨從。
「多謝惠顧!」他熱情地說。
陸異之接過韁繩,看向前方,隨從問:「公子還要繼續逛幾家嗎?」借着說話,壓低聲音,「有人盯着,不知是京兆府的還是什麼人。」
陸異之紋絲不動,嘴角一絲笑:「盯就盯着吧。」
而且肯定不止一方人馬盯着他。
無所謂,誰願意盯就盯着吧,盯着的人越多越好,越亂越好。
誰也別以為誰比誰厲害,更別以為是惡人就能真奈何他。
這天下最多的就是惡人,最容易做的就是惡事。
陸異之催馬:「走,繼續逛!」
大街上人來人往,熱熱鬧鬧,各自忙碌,有人進了山貨鋪,有人挑着籃子叫賣,也有人呼朋喚友進了酒樓。
這一行七八人沒有風度翩翩,穿着很普通的衣袍,但店夥計也熱情地迎接「趙捕頭,今日怎麼得閒?不是說京城裏來了大官,人手緊張?」
為首的男人大手一擺:「京城來的大官,伺候的人也多,輪不到咱們上前。」說着伸手搭着身旁一個男人的肩頭,「咱們就招待咱們兄弟。」
夥計看去,見此人身形高大,一臉鬍子,跟趙捕頭等人氣息相似.....
「這是京城來的張爺。」趙捕頭說。
話音落就被張爺示意噤聲:「保密。」
趙捕頭忙做了個知道了的神情,再對店夥計擺手:「安排上房!」
店夥計笑呵呵高聲招呼「上房貴客——」將一行人迎進去,看着他們進去,又低笑「咱們這群地頭蛇不知道撈到什麼值錢買賣了,竟然捨得花錢招待客人。」
進了上房內,顧不得要酒要菜,趙捕頭看着眼前的張爺,急不可耐也問道:「張爺,到底是什麼大生意,讓您從京城跑來我們新城這小地方?」
京城來的張爺,略帶幾分得意看着諸人,說:「尋人。」
趙捕頭皺眉:「那位什么小姐嗎?京城裏來人將驛站都搜了。」
至於具體什麼事,那些大官們神神秘秘誰也不肯說。
不過他們也不感興趣。
京城的張爺笑說:「當然不是,京城是丟了一位小姐,但......那不值錢。」說着從胸口拿出一張告示拍在桌子上,「咱們要尋的是這個。」
趙捕頭等人忙向桌桉上看去,見這是很熟悉的海捕文書,畫着熟悉的粗糙的幾乎辨認不出的畫像,似真似假的籍貫名字年齡,還有京兆府的大印.....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張爺手指指着的懸賞數額。
「賞百金!」趙捕頭喊出來。
這可真是個大賊啊!
「此賊是我追捕多年,如今終於發現跡象,就在這附近。」京城來的張爺說,「請趙爺以及諸位兄弟助我,抓住此人,賞金對半分。」
趙捕頭和自己的兄弟們對視一眼,交換了眼神,大家都是舍着命吃差飯,能有賞金自然更值得大幹一場。
「此賊賞金這麼多,是不是很兇悍?」趙捕頭問。
京城來的張爺眼神憂鬱:「不,是很柔弱,所以才避人耳目屢次逃脫。」說到這裏大手再次一拍桌桉,「但這一次,終是逃不過我的手心!」
說罷再次對諸人抱拳。
「諸位兄弟不用替我衝鋒陷陣,只要守在四周助勢就足矣。」
說罷又輕咳一聲。
「我是可以告知上官,帶京城的弟兄來,但那樣的話,賞金就.....」
趙捕頭等人聽到這裏露出大家都懂的神情,哈哈笑起來,原來是為了多佔些賞金,京兆府那種大地方,抓了賊盜賞金先孝敬上官,分到當差的手裏沒多少,來地方官府這邊就不一樣了,京城來的差役職位再小,官員們也不會得罪,免得天子腳下這些小人給添堵......
「好說好說。」趙捕頭再無疑慮,「多謝張爺帶我們發財!」
說罷對外喊。
「快上好酒好菜!」
其他人也紛紛叫喊,外邊的店夥計高聲應喝,上房裏外熱鬧一片。
......
......
陸異之帶着隨從回到驛站時,其他官員們也從城中赴宴歸來。
「異之,今日可有所獲?」他們關心問。
陸異之對他們露出笑容,指着隨從手裏捧着的兩個小匣子:「買到了兩顆老參。」
還特意打開讓大家看,官員們看了不管值不值,紛紛稱讚。
似乎是稍微得到了安慰,陸異之主動問他們:「明日是有賞梅宴嗎?」
這邊山林深處的梅花已經開了,當地的世家提議賞梅。
官員們沒想到陸異之會去,聞言驚喜:「有,有,異之能去,整個山林都要生輝。」「異之就該如此,散散心也好。」
陸異之說:「我並非散心,我是想着,人多售賣一下自己。」
諸人一愣,售賣,自己?
「詩詞文章畫都可以。」陸異之說,神情坦然,「不瞞諸位,我訂了一件上等奇珍補品,想給老師寄出,但最近手頭沒錢了。」
一向揮金如土的陸三公子竟然沒錢了,竟然到了售賣字畫的地步,諸人又是驚訝又是心痛。
「這是大家之所幸!」
「到時候誰也別搶,讓我拿到異之的真跡。」
大家紛紛湊趣,不提可憐也不想用話安慰,這時候的安慰可憐是對陸三公子的羞辱啊。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這麼通情達理,隨行做護衛禁軍都指揮使在旁神情沉沉:「陸大人真是太可憐!落難了,阿貓阿狗都能踩上一腳!」
諸人愕然看向武將,陸大人遭遇是很可憐,但哪個阿貓阿狗能踩陸大人?
他們問:「魏大人,此話怎麼說?」
陸異之對魏大人施禮:「多謝魏大人仗義直言,但還好,我相信否極泰來。」
魏大人似乎也覺得人前這樣說不太好,忙還禮,鄭重說:「請陸大人放心,一切有我!」
這話讓其他官員更不解,怎麼就一切由他了?他能幹什麼?這姓魏的一向腦子不靈光,現在是越發湖塗了?
「有魏大人在,我等安危自然無憂。」陸異之亦是鄭重說,說罷再請諸人,「我臨時決定去赴宴,勞煩大家替我回個帖子,以免唐突。」
諸人忙道「這怎麼是唐突呢?」「這是蓬蓽生輝。」丟開了這個話題。
第二日陸異之與大家赴宴賞梅,做了三首詩,寫了兩幅字,引宴席上爭搶,有豪族一擲千金,更有豪族差點打起來。
陸異之並沒有隻求高價,與購買者談論詩詞後,只收了最高價的半數,更是引得諸人艷羨,買者更是狂喜落淚,這是被陸三公子視為知己才肯半賣半送啊。
一時間賓主皆歡,成為當地載入志記的盛事。
這次之後陸異之沒有再赴宴,很快拿着售賣字畫的錢出門,出門前跟大家高興地說:「我要的那件上等奇珍到了,我這就去買來。」
官員們紛紛道喜,這一次魏都指揮使並沒有再說可憐上當受騙病急亂投醫這種掃興的話,只目送陸異之帶着兩個隨從離開,然後也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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