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
陳彩妮本來在人群中,一開始的查人揪小偷是她發動的,結果吵起來她才發現自己根本控制不住。
這會兒等着兒子從城裏把桂花都叫回來了,她心裏也是忐忑不安的。
跟着宋寶柱來到後山,看到張愛英看着花田那背影,哪怕沒有正視好姐妹的眼神,陳彩妮也能想到那是有多麼心疼和惋惜。
畢竟,就是她自己今早看到這被薅禿了一大塊的花田整個人也是蒙的,仿佛被人直接敲了一悶棍,然後就是心疼,那都不只是因為錢因為作坊,哪怕就是養個小動物什麼的都能有感情。這半年多來,這片花海不僅為作坊製作鮮花皂提供無數珍貴原料,就是陳彩妮這樣的都清楚,喬家作坊的鮮花皂能賣得好,他們這些在作坊工作的人能賺到錢,全都是因為這些花兒。她又怎麼會沒有一點感情呢?就是看着這禿出來的一塊也不順眼啊!
之前也有些人,不聽話偷偷學習製作皂胰子的辦法,還甚至有人私下裏到處蠱惑別人說學會了就能自己出去單幹就能跟桂花一樣賺錢。但且不說在契約的嚴格約束下,有幾個人會泄露自己製作的那道工序——沒錯,即便是要開作坊,知道製作的人多了法子遲早會泄露擴散出去,張愛英還是儘可能做了保密設置,除了在僱工契約上設置嚴格的保密條例,還有就是拆開工序,就跟工廠流水線一樣,把鮮花
皂的製作也拆成幾道工序,每個人都只用做自己的那一道工序。真要說完全有人知道流程的話,如今在這作坊里的,除了張愛英也就只有陳彩妮了。而若是她學了要去自立山頭,那張愛英還會覺得高興呢,好姐妹能有這個魄力一起賺錢也是好事啊!
扯遠了,說回來,除了根本沒人能掌握完整的工序,就是真的知道了製作皂胰子的法子,他們又真的有錢去置辦這些東西來製作香皂嗎?關鍵沒有這些花,他們憑什麼覺得自己做的就能賣出一樣的高價?
一件聽起來有些可笑的事,之前發生過好幾次,那就是偷油。因為做鮮花皂,少不了用豬油,而這年頭,就是板橋村這樣吃得起一日三餐的村子,也不是家家戶戶日常都能吃得起油的,饞極了,看到把那麼多豬油用來做成皂,自然有人捨不得,還要私底下想方設法偷回家去,甚至用衣服去沾油回家再擰再刮的,為了偷油也是什麼法子都想出來了。
當初為了杜絕這樣的行徑,張愛英和陳彩妮也是用盡了手段,開除了不少人又招工好幾次,甚至讓宋寶柱專門去監督這件事。但也不能全然杜絕,也是後頭隨着作坊開始賺錢,女工們的工資下來,而周圍被輻射的村人也獲利不少,大家的日子漸漸好過了,這種偷油的行徑才總算是徹底沒了。
不過,看到作坊今日的亂象,張愛英對此又沒那
麼有把握了。誰知道還能發生一些什麼離奇的事情呢?反正發生什麼她現在都不會覺得驚訝了。
畢竟,這麼大一片花田都能被薅禿,對作坊現在的一切張愛英實在是生不起一點信心。
陳彩妮也是越想越心疼,越想越覺得自己對不起好姐妹。進城之前桂花可是拉着自己的手把作坊託付給自己,連帶上次那個曹娘子也來查看之後,她以為就用不着自己來管這些事了,還有不少人背地裏嘲笑自己,可好姐妹仍舊讓她管着作坊的一切。
她如今在村子裏,除了侍弄自家那點菜地飼養一下家禽家畜,別的事情幾乎都不用做,那都是因為她管着作坊,有一筆管事的錢拿,可現在,她真是越想越覺得虧心。
「都是我不好,桂花,都是我沒用。」
想到之前好幾次,她都跟桂花說作坊一切都好,結果呢,生產什麼的是沒出問題,該交的貨也都按時交了,可現在竟然出了這麼大的簍子,她當真是對不起桂花啊!
「我真是對不起你啊,你把作坊交給我,我卻愣是給你管成這樣子,我真是」
看她都哭出來了,張愛英趕緊轉過身:「沒事,沒事,不就是花被偷了嗎?你先跟我說,剩下這些夠用了不?」
「啊這,我看看,應該還是夠用的,這個天氣花開的又多又快,雖然花瓣薄了一點,可是剩下這麼多已經夠用了,我們本來就用不到這麼多」
張愛英也不是單純的轉移話題,這也確實是她最關心的。花被偷了固然很重要,但關鍵還是在於是否影響生產,畢竟已經跟兩方都簽訂了契約,要是產量因此減少的話,那可是很不妙的。
陳彩妮倒也不是真什麼都不懂,哪怕真的之前什麼都不懂,可是為了能管好這個作坊,不負姐妹所託,她也是真的用了心,就算很多地方做的還遠遠不夠,但大差不差的還是知道的。
她很快就把作坊的大致情況都又說了一遍,最後還不忘補充一句:「就是我這記性也就那樣,到現在除了勉強認識自己的名字,別的大字兒也不識幾個,要問更細緻的,還是要問寶花,我現在把她叫過來吧。」
「不用了,我信你。」張愛英轉身出去,「既然不會影響作坊接下來的生產,這事兒也沒那麼急,倒是前頭那麼吵着不像話,該趕緊把人弄開,該幹活的就得幹活,作坊里鬧哄哄的還進來那麼多外人,這可不行。」
「噯噯,是我沒能力,本來說查一下是誰幹的,結果不知道怎麼就弄成這樣了」說到前頭吵鬧,陳彩妮臉上除了愧疚更多了幾分頭疼,她是真的頭疼,這段時間要把人壓住就很不容易,今兒發生了偷花這樣的事,一說要自查,這些人那是直接就鬧起來了。
「先不說這些,出去把人叫住才是正經。」
兩人往外走,這時候,前頭院子又是幾聲怒
喝。
「是你偷的就是你偷的,喬有銀,你別仗着自己姓喬幹了這樣的事兒還想賴給我們,沒門兒,這樣的事兒我們才不會認!」
「就是,你別害我們!你自己去認錯!別害我們!」
「快點去,聽說你二嫂都回來了,既然你們是一家人,你偷花你自己說清楚,別牽連我們!」
「就是,大家作證,都看到喬有銀偷花了,別讓她跑了到時候誣賴我們!」
「不是我,我沒有,說了不是我,我就挖了那麼一棵,那算什麼偷?是你們,肯定是你們,閉嘴,都給我閉嘴!」
「偷花都被抓到了你還打人,以為我們不敢還手啊?」
聽到這樣的聲音,張愛英趕緊加快了腳步。
曹娘子比她更快,她本來一直不遠不近跟在張愛英身邊,因為是陌生臉孔早就有人注意到了她,這會兒她不知道從哪裏找了根木棍,敲擊在胡亂倒着的銅盆上,劇烈的撞擊聲瞬間讓人群消停了一瞬。
正巧張愛英也是這時候出來。
「喬二家的!」
「東家來了!」
從兩種不同的稱呼也能看出院子裏這些人的成色,前者看到張愛英更是好奇,交頭接耳左右打聽她人到底啥時候回來的,猜測她要怎麼做,純看熱鬧的居多。
後者則多多少少都有幾分惴惴不安。
畢竟多數是女工,她們平素還算是比較溫順聽話的。
「喬有銀,既然東家都來了,你們自己的恩怨自己說清楚,別想牽連我們
!」
「就是,這可真是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喬有銀你別害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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