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老爺子說着目光往下睨了一眼,而後朗聲一笑。
「還當安安在和外公我開玩笑,看來這幾年確實沒有再進過廚房。不要緊,手藝丟不了,要是喜歡的話,偶爾下廚給家裏人做一頓,總歸是不會太傷手的。」
說着,他便招呼着兩個小輩上桌坐。
范思雨端着菜從廚房出來就看到眼前這一幕,當即不自然地癟了癟嘴。
她輕哼了聲,重重地把菜放在桌上,就直接坐下。
時老爺子眉頭一蹙:「怎麼坐下了?廚房裏不是還溫着菜嗎?」
范思雨理直氣壯,「外公,我也是外孫女,是客人。哪有讓客人幫忙的,您說對吧?」
同樣都是外孫女,憑什麼她商予安雙手就白白淨淨,保養皙白得像美玉一樣。
她卻每天都得在廚房忙活,身上一股油煙味不說,一雙手練刀學顛鍋,粗糙得比人家保姆的手還難看。
雖然說商家有錢,可時家家境也不差啊!憑什麼讓她一個姑娘家做這些。
她才不要這麼辛苦。
端個菜也不想。
時老爺子被她的反應給弄得愣住,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話聽上去是挺有道理的,她姓范,回時家也算得上是客人。
可這麼多年,吃喝住行用的都是時家的,也沒見她范家人付出過什麼。
雖說當年分家的事情鬧得有些難看,可事後老人家心軟,還是讓她們母女倆回別墅住下。
這麼多年過去,平日裏做什麼都是把自己當做時家的人,現在讓她端個菜,倒是委屈起來覺得自己是客人了?
時老爺子心寒得徹底。
他深深嘆了口氣,沒再理會范思雨。
已經快三十多歲的人了,該教的東西早在之前就教過,還學不會也只能說明這個人有問題,不必再多浪費口舌。
時老爺子轉而看向姜予安,問:「接下來可有什麼打算嗎?如今回來,應該徹底在國內安定下來了吧?」
國外的那些個事情,時老爺子都聽時景講過。
目前什麼情況,他心裏算是清楚的。
既然彼此之間都已經心知肚明,也沒有必要再怕那個男人。
姜予安點頭,「目前的打算的確是這樣,而且已經有工作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不會再出國。」
她話落,旁邊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又起。
「大小姐就是不一樣,在國外待幾年都不見人回來一趟,也是傷心家裏老年人掛念。」
「」
時老爺子終於控制不住脾氣:「你要是不想吃這頓飯就給我滾出去!」
范思雨嚇了一跳,手機都砸了下來。
這麼多年,老爺子已經鮮少再發脾氣。
上次動怒還是在分家的時候,後面思味居都分到小輩手上,他便再也沒有管過事兒。
哪怕是她媽媽變賣了兩家店,也沒見外公說什麼啊?
甚至逢年過節的時候,怕她們娘倆經營不善沒有錢花,還會偷偷背着舅舅給她塞點錢。
怎麼商予安一回來,外公就變得不一樣了?
范思雨無比委屈。
時老爺子一看她的表情就覺得煩,忍不住罵:「怎麼,你還委屈上了?歲數也不小了,過了年就三十了吧?還以為自己是個孩子,說一句就哭哭啼啼?也不嫌臊得慌!」
「怎麼了這是?」
時枚端着飯菜從廚房出來,就看到自己親爹在罵自己家姑娘。
時景這會兒也扶着老太太從後院來到餐廳,抬眼就看到眼前這一出鬧劇,頓時頭疼。
得虧他爸媽今天因為思味居生意忙,提前打了招呼不回來,否則同樣頭疼。
姜予安心裏同樣是慶幸這會兒人不多。
心想舅舅和舅媽今天沒有回來是正確的,改天她再去小區那邊拜訪是一樣的。
這一回來,還不知道會吵成什麼樣子呢。
還讓老人家難做。
真是
時老爺子同樣是無語至極。
自家有本事的孫女好不容易平安回家,結果這拎不清的小女兒和外孫女來這麼一出,這還讓不讓人家以後再來了?
他一拍桌子,怒目看向時枚:「你說這是怎麼了,還不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
時枚扭頭看了一眼滿臉委屈的范思雨,護犢子的心就起來:「爸,我姑娘怎麼了?這四年都好好的,你也沒發過脾氣,就有些人一來就鬧得家裏不安寧,你怎麼就只說我家思雨?」
時老爺子聽着時枚理直氣壯的話語,氣得差點心梗。
姜予安一看心都提起來,忙看向大哥。
後者倒是淡定地坐在椅子上,穩如泰山。
察覺到小妹的視線,他也只做了一個安撫的手勢。
姜予安手指蜷縮起來,小聲說:「大哥,要不這頓飯」
她沒有說完,商承也聽得明白。
實在不行就和外公說一聲,今天就不吃了,反正以後她就在國內,且這兩個月都在潮海市,總能夠找到單獨的機會吃頓飯好好聊一聊,陪陪老人家的。
沒有必要讓彼此都生氣,鬧得也不好看。
有些胡攪蠻纏的人,真要較上勁兒,反而越纏越緊。
倒不如置之不理,當做透明就好。
且血緣關係也不是說兩句話就能夠斷掉的,哪怕是生出來一個天生罪犯,那也得認。
時枚母女倆是好佔便宜,天生沒有道德感,目前還沒有做出什麼犯罪的事情——可能有做過,但證據不在於她們手上,也無可奈何。
只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哪怕再看不慣這兩人,還是得原諒着。
時老太太這幾年蒼老得厲害,身子骨大不如從前。
眼下也只希望兒女承·歡膝下,對於已經嫁出去時常不回來的時臻、還有夫妻倆全部搬出去的時盛夫妻,她心裏是有點怨恨的。
如今身邊陪伴着的,也就是這個在家裏時不時陪她說說話的時枚。
她還是不願意看到姑娘挨罵的。
何況,她方才在間隙聽到的那句話,也沒怎麼說錯。
出國留學四年,也沒見回來一趟,可見心裏是沒有他們這些老人的。
那做菜的手藝再好又怎麼樣?
到底不是時家的姑娘。
思雨雖然是姓范,可這四年裏幫時枚打理思味居,照顧生意什麼可沒少忙活。
這才是時家的孩子。
她顫顫巍巍地在餐桌前坐下,看了老爺子一眼,直接把事情給掀過去。
「吃飯!也別吵,我聽小枚的話也沒錯。這頓飯要吃就吃,不吃就咱家裏人吃,來做個客人還得哄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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