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怕她離開?
姜予安聽到他的解釋,更覺諷刺。
她也不想與他開口辯駁些什麼,有些話說出口,恐怕連他自己都不會信。
她暗暗與人較勁,試圖將手腕從男人手上掙扎出來。
可男女力量實在懸殊,更不必說姜予安先前還拖着病軀逃離那麼久。
傅聿城只需要稍稍收力,她便動彈不得,更別說要從他掌心掙脫,簡直痴心妄想。
「你不信我?」
意識到水底的暗暗較勁,傅聿城黑眸瞬間犀利起來,侵略性極強地盯着姜予安。
已經徹底撕破臉皮,姜予安覺得也沒有再演下去的必要。
她冷笑,雙眸無懼地與傅聿城相對。
「你三番五次地騙我,叫我如何信你?」
還有那令人恐懼的手術,她要是信了,未來自己真的變成一個痴傻兒,最後又是誰來負責呢?
她不會將命運這樣交付到一個能把日常生活都當做戲的人手上。
已經嘗試過逃離,眼下身邊也沒有傅聿城可以威脅得人,除卻繼續逃逸,別無他法。
言辭對峙的過程中,姜予安也沒有忘記從他掌心掙脫。
哪怕力量懸殊,可在海水裏傅聿城也沒有那麼好操控她,終究是被她找到機會將手腕抽出。
想也沒想,姜予安在掙脫的同時立刻潛下水。
傅聿城也並非病貓,一時被她掙脫,無非是那些言辭令他頭痛,混亂的思緒導致有那麼幾秒沒有顧得上她。
而在清醒之後,也立刻再次把她逮住。
海水腥咸,更不必提周圍那麼多船隻輪渡,更是難聞得要命。
傅聿城強忍着各種不適,也不顧扣在懷裏的姑娘胡亂掙扎。
重新衝出水面後,他借着一股勁兒直接將她扔到一側的浮艇上,而後自己也跟着爬了上來。
船隻碰撞,在水面上晃蕩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痕,在船上的人亦是搖搖欲墜。
姜予安被砸得頭暈眼花。
人尚未清醒,幾乎在意識稍有的時候,就又翻身打算往水裏跳。
剛爬上來的傅聿城見狀,眉心一跳,想也沒想就把人扣住。
「商予安,你瘋了是麼?!」
「我清醒得很。」
被傅聿城拽到他跟前,她依舊像是一條在水裏上鈎的魚,奮力地要掙脫出那彎被自己咬住的魚鈎。
男人力氣大得要將她的肩骨捏碎,她也不知痛意地與他對峙。
「傅聿城,你是聽不懂人話嗎?我和你講得很清楚,只要你把我帶回去,只要我沒有完全變成走絲木偶,我就會一次一次想盡各種辦法離開,哪怕有性命風險,那也好過待在你身邊!」
「好、好好!」
大抵是言辭傷人,傅聿城一連說出三個『好』字,竟說不出其他的話。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重新與姑娘視線對上。
或許是想好好和她談談的,連語氣都克制着戾氣,緩和幾分。
「安安,你說我三番五次騙你,那你呢?你一次又一次,又何嘗不是在騙我?」
的確。
她費盡心思地隱瞞,故作討好裝病扮演柔弱讓他放鬆警惕,的的確確也是在騙他。
如那晚決定要離開之際心中生出的複雜,在如今身後是深不見底可隨意將人吞沒的海底,姜予安瞧着面前的人忽地笑了。
弧度很淺,宛如天空清冷的一彎月。
「是啊,你騙我幾次,我再將你騙回來,也算是扯平了不是麼?」
「所以傅聿城,你放過我吧。也當時你我不枉相識一場,日後再見也能心平氣和地吃上一頓飯,不行麼?為什麼非要將我當做金絲雀一樣圈養,不允許我見到我想見的人呢?」
大概是真的委屈,眼淚終於在強·壓的忍耐中無法控制,混雜着臉上未乾的海水,遺留下苦澀腥咸。
「可是安安,我並不想扯平。」
傅聿城稍稍鬆了手上的力道,有些小心翼翼地將她攏過來,指腹將她臉上的眼淚抹掉。
他垂下眼帘,幾近哀求,「就當是我虧欠於你,等以後你再還回來,好不好?至於那什麼手術,是我的錯,我不該在當時有那樣的想法,你給我一個改正的機會好不好?」
就好比他從前,或許會肆意妄為地對興趣之外的人做任何事情,就連當初從小南閣綁架到姜予安,他也會毫不留情地掐着她,逼迫她低下頭。
換做如今,他哪裏捨得?
甚至連她在意的兄長,都沒有碰他們一下,安然無恙地將他們全部放走。
換做從前,他何曾如此退讓?
姜予安感受到臉上指腹掠過的溫涼,淚腺卻仿佛變得更加發達,根本控制不住地往下淌。
他祈求着她跟他回去,她何嘗不是祈求着給她一點自由呢?
但凡傅聿城在酒店門前不能那般對待商榷他們,也沒有以逼迫她做出選擇的方式讓她回頭,她想,他們之間也絕對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可事實已經發生,也再無回頭之路。
姜予安也不覺得自己擁有讓他改變性格的魅力。
或許在眼下他能因為心軟而對自己做出讓步,可誰能保證他日後不會再恢復從前殘暴的模樣呢?
試問這世間的人,誰敢百分百地信任,把一個定時炸彈放在自己跟前呢?
她不敢。
也不願意。
下定決心,也要徹底把話說清。
姜予安吸了一口氣,努力地不讓自己再哭出來。
哪怕是忍不住,還是盡力地收斂眼底的情緒。
她紅着眼堅韌地看着傅聿城,決然地揮開他的手,而後搖頭。
她哽咽着,話音不清,吐不出來一句完整的句子,但眼底的情緒已經將所有的話都說清。
傅聿城一顆心也徹底沉下去。
他看着姑娘泣不成聲,面龐一點點冷下去。
「為什麼?」
為什麼他都退讓到這個份上,她仍不願?
既如此,他又何必好好地在這裏和她商量?
也不等她的答覆,他徑直從浮艇上站起,作勢要將她攔腰抱起。
軟的不行,他便來硬的。
在浮艇上的姜予安也察覺到他的意圖,來不及收斂情緒,便後退着要避開傅聿城的動作。
「你別過來!」
她驚呼,浮艇因兩個人的動作而晃動起來,在水面上幾乎掀翻過去。
姜予安也因所處的位置險些整個人都落下水。
傅聿城也並沒有因此而停歇動作。
左不過是從水中上岸,大不了再回歸水下,將她撈起來。
如那次在雲丹山一樣,再把她帶走。
倘若再忘一次,也好過他們如今在這裏對峙。
姜予安見他仍然不停歇,咬了咬唇,看了一眼身後黑不見底的海水,心中一沉。
這趟浮艇原來在不知不覺之中,在他們對峙得不知外界時,悄然地漂浮到深海一區。
如果她在這裏跳下去,恐怕真的會連命都丟掉。
「安安,跟我回去。」
傅聿城也看清她眼底的遲疑,冷聲開口。
勝券在握,氣勢也全然不同。
姜予安餘光睨了一眼身後,又回頭看了一眼步步逼近的傅聿城。
她垂眼片刻,就在傅聿城掌心即將碰觸到自己的時候,翻身一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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