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門如何?」
「無異常。」
「地下停車場附近有無可疑車輛?」
「沒有,我從一小時前看到現在,沒看到什麼穿黑衣服的人……」
「不要只看衣着!去仔細觀察那些人行為舉止!他們在這種地方行動會打扮得更接近普通人!不會再穿黑的!」
醫院三樓的安全通道里,風見裕也使用通訊距離達10公里的專業對講機和同事們一一確認情況。
空曠的通道隔音效果良好,他大聲指責完不負責的下屬,莫名有種「難道平時降谷/諸伏先生也這麼累嗎」的感覺,他小心拉開門,朝外看去。
杯戶中央醫院是東京最大的醫院之一,在燒傷、心臟手術與整形外科領域很有名,川尻議員此次就是為心臟問題就醫。
通過門縫,風見裕也看到外面很多人徑直走過,沒注意到這邊。他很快把門關上,深吸了一口氣。
川尻議員這次至少得住院兩周,現任理事官擔心組織會在院內對議員下手,派人認真調查這裏所有的在職員工。
除了副院長兼某大學教授霸佔助手論文、某主任收好處對指定病人冷處理、醫生偷大批氰化鉀出去賣、護士以病人私密進行敲詐、保潔被嘲笑想報復對方並買好了工具、廚師被綠打算自製炸彈和那對狗男女「ubombibomb」……其他一切很正常。
至少沒人和組織有關。
不過風見裕也不敢放鬆警惕,降谷先生和諸伏先生都說過組織非常狡猾,有時會偽裝成別人潛入,去解決目標。
「風見先生,家屬這邊也沒有異常。」
聽到這話,風見裕也回過神,叮囑道:「知道了,繼續盯着——尤其是孩子那邊,必須最高警戒,不要放過任何動靜!」
一般而言,罪犯外出就醫,會容許親友在陪同獄警的監督下進行探視。
但川尻議員情況特殊,哪怕公安允許,也沒幾個可以來探視的家屬。
他現任妻子因涉嫌買兇謀殺還在拘留所關着,小兒子被沒血緣的姨媽領養,至於那位川尻小姐……說難聽點,她巴不得他馬上死,去黃泉給她姐她爸賠禮道歉。
至於朋友……
結束這輪通話後,風見裕也點開川尻議員的身份檔案。
川尻議員是政治世家川尻家的上門女婿,即使傻白甜女兒圖愛情就願結婚,她的老父親也會進行嚴格檢驗,因此川尻議員本人是有點才華的。
他畢業於東都大學,專業是物理學,如果不是嫁入川尻家,以他當時的學業水平,極有可能留校或進入其他科學機構,成為一名研究人員。
所以他的朋友里,除了其他官員,還有不少東大的校友。
風見裕也看到這裏,按了按隱隱作疼的腦袋。
涉及到政圈和學術圈就很麻煩,不過好在川尻議員因貪污入獄,那些人為了自己的名聲,早就和他斷絕往來,估計這次也不會來探望他……
他收回思緒,走到窗邊向下看去,眼神一凜。
杯戶監獄的車來了。
……
東京時間,上午11點44分。
藤原先下車,接着是川尻議員,最後是月。兩位獄警一人拉一邊,看似是攙扶,其實是押送議員進入醫院。
醫院內人不少,這幾天冷空氣來襲,驟降的溫度讓很多人患上重感冒。藤原停下腳步,抬頭看各樓層科室的指示牌:「我們有過預約,現在直接上去就行,心血管科在……」
「在二樓東區。」月很快就看到了。
藤原收回視線,看向不遠處的電梯。門口只有兩部電梯,一部正在上行,另一部快到一樓了,但有坐輪椅的人和老人在等。
「我們走上去吧。」這樣還更快。
月聞言拉緊川尻議員的手臂——議員哆嗦了一下——三人一起進入旁邊的安全通道,走樓梯上去。
安全通道沒有開燈,只有陽光從窗戶照進來,整體視野昏暗,遠不如外面那麼明亮。
走到第一個拐彎平台處,月停了下來。
他這個動作很突然,另外兩人馬上注意到了,藤原問道:「你怎麼了?」
「外面有點吵。」
藤原一愣,側耳仔細聽了聽。
月不說還好,這麼一說,他仿佛也聽到了什麼。
那是……
「救護車的聲音。」
月表情沒有變化,「不止一輛,應該是鳴笛開啟的時間不同,互相穿插着……至少五輛。」
「…………」藤原用「你在說啥」的目光打量這個後輩,這時他的目光落在月的衣服上,「你今天穿的是黑色的啊。」
剛才在監獄裏他掛心別的事沒在意,現在到了醫院,他才恍然發現後輩穿的常服是黑的。
不止上衣,褲子和鞋子也是,整個人一身黑。
「黑色耐髒。」月笑了笑說。
三人來到二樓,一出來就看到不同診室的指示牌。不同於住院部,醫院門診大樓內利用不同顏色來劃分區域,東區是黑色,黑底白字寫着血管科診室。
在診室前的休息椅上,有兩個人似乎睡着了,一動不動地靠在一起。
他們朝那邊走去,走到一半時,中間的議員忽然捂住肚子。
「我……我想去一下洗手間。」
川尻議員抖着聲音,額頭流下冷汗。
藤原和月對視一眼,作為前輩的藤原有點嫌棄地皺了下眉:「好吧,不過速度快點,而且我們得在旁邊看着你。」
前方窗口旁邊就是男衛生間,藤原拉着川尻議員正要進去,一股沖鼻的臭味撲鼻而來,熏得他眼前一黑,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
「這沒人打掃嗎?!」藤原捂着鼻子,大聲抱怨。
旁邊另一個病人知道點什麼,他對他們說:「幾分鐘前保潔剛來過,不知道他怎麼弄的,打掃後反而更臭了!現在護士正在找人再打掃一次。」
川尻議員捂着肚子,雙腿打顫發出呻吟,看樣子隨時會「發泄」出來,根本沒時間趕去找別的廁所。
月見藤原的臉色越來越黑,放下同樣捂着鼻子的手,給出意見:「前輩,這種味道我還是能忍的,我自己進去吧,你在外面就行。」
廁所內有兩個隔間,小便池在對面,裏面也有一扇窗戶,正對着門口,寒風不斷從外面吹入。
藤原看了看廁所內的窗,又看了看川尻議員非常虛弱的模樣……似乎是判斷出對方沒能力翻窗逃走,就對着後輩點了下頭:「那你去吧,我在這裏守着。」
月單獨扶着川尻議員進去,藤原遠遠地看着。他看到後輩推開兩扇門快速檢察,最後讓議員上靠裏面的那間。
「你兩隻手銬着不方便,我就暫時鬆開你一隻手,另一隻拷在旁邊扶手上。門會虛掩着,但如果你鬧出什麼動靜,我會第一時間知道。」
「不要做規定以外的事。」
藤原聽着月正常平穩的聲音,有點佩服。
自己站這麼遠都被熏得不行,他是怎麼做到近在咫尺都面不改色的?
見月退出隔間站在外面,藤原暫時放下心,視線從廁所移開,走到窗邊……然後,他瞥到了窗外有一道悠揚飄向天空的濃煙。
藍天下,那抹灰黑色的濃煙格外醒目,藤原很疑惑,難道是哪裏發生了火災?
就在他奇怪時,他聽到一陣滴唔滴唔聲傳來——那是他在安全通道里就聽到的,只是現在響亮刺耳近百倍——數輛救護車發瘋似的沖入杯戶中央醫院。
不止如此,還有很多輛普通轎車緊隨其後。那些車在醫院門口停下,一些下車的司機身上帶着傷,有些跑去後排,扶下傷勢更重的人。
藤原整個人傻了。
怎麼了?
發生了什麼事?
這附近哪裏出現了重大事故嗎??
那麼多傷者全部湧進醫院,藤原在二樓,都可以感覺到腳下地板地震般的震動,慘烈的哭聲和求救聲,在這裏也清晰可聞。
「怎麼回事?」
聽到動靜的月一頭霧水地從廁所里出來,淺棕色的眼睛裏滿是迷茫。
藤原第一次見這種場景,完全沒反應過來,他更沒意識到,此時廁所里只剩下了川尻議員一人。
就在這時,他肩膀突然一痛——有個人重重撞到他的身上,手裏有什麼東西從窗口掉了下去。
「我的錢包!!」
流里流氣的年輕男人發出驚呼,然後對藤原破口大罵:「傻x!你是死了嗎,堵在這裏做什麼?!我的東西下去了,你要怎麼賠我?!」
他一邊說,一邊衝來想揪藤原的衣領。藤原終於反應過來,這特麼不就是碰瓷訛錢?一把就將對方推來,結果對方不甘示弱,再次上撲。
眼見他們你來我往地快打起來,月上前勸阻。
「別礙事!」
流里流氣的年輕男人把月往旁邊一推,月的後背重重撞在自動販售機上。
「伱沒事吧?!」
見到後輩被打,藤原連忙過來扶。
「沒……糟了!!!」
月顧不得去扶藤原的手,轉身朝廁所內跑去;藤原在此時終於回想起自己是誰、這是哪裏、自己是來幹嘛的,同樣臉色大變,趕緊跟在他後面。
兩人沖回廁所。廁所仍然散發出惡臭,靠裏面的隔間門向內打開,什麼人都沒有。
只有一副銀閃閃的手銬掉落在窗前的地板上。
經驗豐富的藤原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大腦一片空白。他下意識隨月走到窗邊,看到一個外套色澤醒目的人,快步跑向小路邊停靠的一輛黑色保時捷。
而月的反應更快,更衝動。
「別跑!!」
他右手一撐窗框,整個人瞬間從二樓跳下。
在藤原震驚的目光中,他以左腳先一步落地,快速向前一滾、卸去力道,人還沒站穩,就朝那輛保時捷追去。
「餵……!!」
藤原見年輕氣盛的後輩就這麼去追,又急又怕,顧不得檢查其他地方,立刻衝出廁所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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