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按滅即將燃盡的香煙,保時捷重新上路。
因為突然發來的這封郵件,他本就不好的心情,變得更糟糕。
琴酒掃了一眼身邊的青柳彬光,只見這個今年來麻煩不斷的傢伙懶洋洋地靠在那裏,唯有那雙眼睛在黑暗裏熠熠生光,猶如狩獵中的野狼。
到底是能被送出去的臥底,哪怕是熟悉他的琴酒,也只能根據直覺判斷他現在心情不錯,從表情上根本看不出分毫。
琴酒收回視線看向前方,根據周圍的建築,判斷距離自己的目的地還有多遠。
有種幾重身份的青柳彬光很忙,他同樣很忙。今晚他除了和青柳彬光碰面,還得去見一個剛得到代號、被朗姆看好的新人。
想到這裏,琴酒沒再提剛才的事,抓緊時間說另一個任務。
「第二個可以交給你的任務,是有個正在坐牢的傢伙得去警告一下。」
青柳彬光坐直身體:「被抓進去卻沒立刻滅口……是組織推上去的官員?背景不錯,還是他手裏有很大的把柄?」
琴酒不奇怪青柳彬光一下子就能猜到:「是你父親在日本的老朋友川尻。他原本有能力參加下屆競選,但在一年前被查到受賄,被判刑五年。」
青柳彬光單方面認識對方,當即反應道:「政敵乾的?」
「他的確受賄,數額不小,但證據是特搜部和他一個被政敵收買的手下偽造的。」
琴酒繼續說:「組織原本已經收集到他們偽造的證明,勝訴概率很大,但你父親勸他放棄,趁着這個機會抓住檢察廳把柄,在出獄後的下屆大選里增加勝率。」
青柳彬光很快明白了這麼做的意義。
他認識川尻,也知道他去年進去了,當時他看過日本街頭採訪新聞,受訪者基本認定川尻議員貪污是事實,覺得他活該,表示支持他的對手。
在這種時候,即便說出證據是偽造,正在氣頭上的民眾也不會信,川尻議員本就低的聲望會進一步下跌——從一個貪污者,變成一個明明貪污還利用手段逃脫制裁的小人,上位機會渺茫。
與其這樣,不如進去服刑,以退為進。
等幾年後再參加競選,他那位政敵「恰巧」爆出更惡劣的醜聞,到時候再放出當年證據是對方偽造、川尻議員是因「冤罪」而入獄……這樣能喚起民眾的同情和擁護,勝率能比那時更大。
青柳彬光很快想明白的事,琴酒自然早就想清楚了,他冷笑道:「可惜,他一開始是老實進去了,在待了一年後,逐漸無法忍受牢裏的枯燥生活。」
「他企圖聯繫公安,想要用知道的組織情報,換取早日出獄。」
這些關政治家的監獄條件比普通監獄好得多,可監獄到底是監獄,毫無自由可言。
監獄獄警里有組織的人,平時工作就是對他們保護並監視,如果發現他們有異常舉動,會立刻報告組織。
青柳彬光有點理解,哪有惡人肯老實坐牢?他問道:「如果警告無效呢?」
「直接處理。那個作家也是。」琴酒語氣冷淡,直接把兩個地位截然不同的任務目標並列,「已經得到了那位先生的許可。」
在他回答時,保時捷正好在一家僻靜的街口停下。
「你可以回去了。」琴酒說。
青柳彬光看了看右邊的酒吧:「你等會兒還有約?男人還是女人?」
「男的。」
琴酒從口袋裏摸出煙,他像是又想起了什麼,再次開口:「我給你調了一個臨時手下,資料通過內網給你。」
青柳彬光解開安全帶,隨口問道:「代號是什麼?」
「龍舌蘭。」
琴酒一邊說,一邊抽出車內的點煙器:「雖然有代號,但只是棄子,你可以隨意使用他。在你離開日本後,我會把他清理掉。」
「是嗎……那真是多謝了。」
青柳彬光的道謝真心實意,為了這兩個任務,為了波本的消息,為了這默認他可以完成的信任,也為了最後這份意想不到的禮物。
他打開車門,回頭對駕駛座上默默抽煙的琴酒露出微笑。
「晚安,琴酒。」
……
和琴酒分別後,青柳彬光沒有立刻解除技能,獨自一人走在夜路上。
壓在他頭頂的天空一片漆黑,唯有一輪殘月高高懸掛,勉強帶來一絲冷光。
但他心情不錯,這次見面,他收穫的東西遠比想的要多。
兩個正合他意的任務,一個臥底即將主動上門的情報,以及……
【對,這個案子在原著里很重要,兇手是個漂亮的偽娘醫生,在被柯南揭露後在他的面前自殺,從此改變了柯南以後的推理方式,很少再把犯人逼到窮途末路。】
「已經處理掉了。」
青柳彬光抬頭看向那輪殘月。
——如何在系統的【劇情修改限制】下,去改變原著人物命運的辦法。
那個想復仇的醫生,本該是三年後、完成復仇才死去,他的死改變了變小的工藤新一;可現在,因為一個玩家的小說,導致組織現在就將他滅口。
同理還有龍舌蘭。
兔子說過,他初來時攻擊了在焚屍爐旁遇到的兩個成員,同樣的攻擊讓其中一人血肉模糊,而另一人毫髮無損,這個人就是龍舌蘭。
龍舌蘭按照原著劇情,同樣是三年後才死,所以在這個時間點,兔子無法像殺另一個一樣直接殺了他。
可是,兔子又的的確確改變了他的命運。
青柳彬光了解組織作風,突發事件中一人死了另一人沒事,活下來的那個必然得接受嚴苛的審訊……龍舌蘭就這樣變成棄子,從可以活到三年後,變成最多再活三個月。
果然是無法直接改變,但可以去間接推動……不過,為穩妥起見,還得再做一些試驗才行……
青柳彬光這樣想着,走到一個路燈下。他站在那片圓形的光明中,看到有個人朝他走來。
那是一個背着結他包的黑髮青年,下巴上有一些沒剃乾淨的鬍子,眼底泛着淺淺的青黑色,脖子上帶一根項鍊,尾端塞在衣服內,看不清掛飾是什麼。
他整個人灰撲撲的,看上去頹廢而虛弱。如果不是睜着眼睛,別人還會以為這傢伙是從哪個墓地里剛挖出來的。
青柳彬光看到他的第一反應是這是個死人,第二反應是看向他的眼睛。
——那雙眼睛,是仿佛夕陽最後餘暉照耀在土地上的棕紅色。
他和青柳彬光擦肩而過,步態穩健地繼續朝前走去。
青柳彬光站在路燈下,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朝自己來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看到對方走向那裏,直到整個人被黑暗吞沒,也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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