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府。
殘渣碎片清理之地。
一眾錦衣衛和大明將士不停的清理忙碌。
將原本雜亂不堪的院落,已然慢慢的清理了出來,地面上的殘渣瓦礫,已然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
特別是位於爆炸中心,鍾開然書房的位置,正不停的有人在挖掘,並且向着四周延伸。
「大人.」
「大人.這裏,這裏有發現。」
恰在這時。
原本忙的熱火朝天清理殘渣瓦礫的人群中,響起一道急促的呼喊聲音。
致使,忙碌的眾人不禁下意識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目光不自覺往着發出聲響位置匯聚過去。
與此同時。
正站在院落處的紀綱等人,在聽見下面呼喊聲音時,亦是沒有半分猶豫,快步往着書房處匯聚過去。
「哪裏.」
「哪裏,在哪裏?」
「都讓一讓,都讓一讓。」
待來到近處,紀綱神情焦急的出言問道,同時目光不時的搜尋。
「這裏.」
恰在這時。
楊歡連忙讓開身子,伸手指着明顯有着挖掘痕跡的坍塌之處回應道。
隨着指示的方位。
一抹鬆土和支撐物出現在紀綱眼中。
見着眼前明顯的痕跡,紀綱陰沉許久的大臉上總算是浮現出了久違的笑意,而後滿意的點了點頭,道:
「不錯,不錯。」
「甚好」
「既然已經找到源頭,就給我奔着源頭給我挖。」
「以最快速度,將坍塌的密道給我清理出來。」
「我倒要看看…」
「此密道,究竟通往何方。」
「鍾開然這混賬東西,又究竟是逃去了哪裏。」
聞言。
站在下方的一眾錦衣衛和大明將士皆是不由得神情一肅,重重的點了點頭,應承道:
「諾!」
而後。
在有了明確目標。
眾人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像個沒頭蒼蠅一般。
都直直的換班,幫忙奔着呈現出坍塌的方向挖掘。
眾志成城之下。
其挖掘速度,比之方才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不多時。
一條長長的被震坍塌的密道,就被清理了出來,露出一個黑洞洞的口子。
站在一旁的紀綱,見着露出的密道口,看着其延伸的方向,不禁下意識點了點,面色浮現出滿意的笑容,低聲喃喃道:
「好啊!」
「好啊!」
「不出意外的話。」
「此密道,怕是通往城中某處。」
「如此倒也能夠確定,鍾開然這混蛋未能夠離開府城。」
「而是自以為是的想要給咱玩一手燈下黑。」
「企圖藉此金蟬脫殼。」
短暫的沉吟了片刻,紀綱神情徒然一肅,大喝道:
「來人」
「走隨我一同入密道。」
「追」
說着。
紀綱大步流星的就欲奔着密道內部走去。
「大人…」
「不可,不可啊!」
剛剛走出兩步,還未入密道內。
紀綱身後,楊歡急切的聲音暮然間響起。
致使,紀綱正欲躬身入內的身形給硬生生止住,面色中一絲不悅之意浮現,半眯着雙目轉過頭直勾勾的盯着勸戒、制止的楊歡,怒喝道:
「混賬東西。」
「你什麼意思?」
感受着落在自己身上不善的目光,以及紀綱臉上的不悅之意。
楊歡身形不由一顫,連忙擺手搖頭,急忙出言解釋道:
「不不不」
「大人,息怒、息怒。」
「屬下並無他意。」
「實乃此密道,雖被我們給清理出來,但由於方才經過之前的巨大爆炸,剩餘還未坍塌的密道整體結構是否安全,誰都無法保證。」
「且賊子兇殘狠辣,做事無所不用其極。」
「誰不知道密道的出口處,可否被賊子設置有什麼樣的機關。」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若賊子有安排人守於密道出口,再埋藏這般多的炸藥.密道又這般的狹窄,其後果簡直令人不敢想像。」
「而大人乃是王爺欽定,負責此案主辦人、統籌全局,亦是我們所有人的主心骨。」
「斷然不能夠讓大人將自己給置於危險境地。」
「要不.大人此密道,先頭部隊還是由我等入內探究,待找到了密道的出口,我等第一時間回來向大人復命。」
「大人,您覺得呢?」
聽了這話。
紀綱原本陰沉的面色,肉眼可見變的柔和了起來。
畢竟他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自然而然能夠聽出楊歡所言,乃是為他真心實意的着想。
亦不可否認。
楊歡的擔憂,並非無道理,更不是危言聳聽。
就鍾開然於鍾府中的佈置,不難從中窺探出,其行事手段的狠辣果決狡詐。
既然能夠想到金蟬脫殼的點子,且還是以那樣狠辣的手段。
鬼知道.
其會不會再留有後手,於密道的出口處佈置。
倘若鍾開然要是真的在密道口處有佈置,一旦眾人入密道,在這般狹窄的空間中,縱使有着千般本事,怕也是難以施展,成為別人砧板上的魚肉。
短暫的沉吟了片刻,紀綱挑了挑眉頭,出言道:
「爾等說的在理。」
「如此進去太多的人,倒確實不太合適。」
「畢竟誰也不知道,賊子是否於密道中或者密道出口,不知是否佈置有什麼樣的後手。」
「萬一有的話,在這狹窄的空間中,必定會給我們造成不小的損失。」
「既然這樣.」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半眯着雙眸環視了眼前的眾人一眼,沉聲問道:
「爾等.誰願入密道中。」
「為先頭部隊,前去密道中探知一下虛實。」
「不用打開密道口觀察,只需要走到密道盡頭,查看是否有危險,然後回來匯報就足矣。」
聽了這話。
場中的一眾錦衣衛和大明將士,一個個的不禁面面相覷。
一時之間場中陷入了詭異的寂靜,氣氛變的無比壓抑。
所有人的目光,不時看向近在咫尺的密道,又不時對望了彼此一眼,誰都沒有說話。
不過
想來也是。
螻蟻尚且偷生。
面對漆黑的密道,獨自前去探查。
且又有方才火藥爆炸的震撼場面在前。
誰也不知道,密道中是否還存有什麼未知的危險。
對於他們來說,如若說是上戰場殺敵,與看得見的敵人廝殺,他們倒也不會有任何的懼意。
但現如今的密道漆黑一片,前方路途誰也不知道有什麼。
常言道:未知的,才是令人最為恐懼。
致使不少人心中都有懼意,都沒有第一時間踴躍自告奮勇。
見着眼前的情況,紀綱不禁下意識皺了皺眉,面色中不禁閃過一絲不悅之意,作勢正欲出言呵斥,想要直接伸手點名吩咐人前去探查。
亦就在這時。
站在不遠處的南昌府城錦衣衛百戶楊歡,昂首挺胸的從人群中一步踏出,神情無比鄭重的衝着紀綱躬身行禮道:
「回總指揮使大人。」
「屬下願意為先鋒,入密道中,前去探查情況。」
「還望總指揮使大人成全。」
「給屬下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此言一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禁下意識看向躬身行禮的楊歡,神情略顯有些錯愕。
突如其來的斬釘截鐵言語,致使正欲發火的紀綱,也不免微微有些側目和動容。
說實話。
他做夢都沒想到,在全場沒有任何人願意主動站出來的情況下。
而讓他很不爽,且在他看來辦事極為不利的楊歡,居然在這個時候,主動的站出來承擔這份責任。
此舉,着實讓他沒想到。
略微沉吟了片刻,紀綱半眯着雙眸環視了全場眾人一眼,轉而將目光落定在躬身行禮的楊歡身上,直直的盯着他看了良久,深吸了幾口大氣,聲音變的無比低沉,道:
「行。」
「既然如此,那就你去。」
「且你放心,從本官到達南昌府城,你所佈置、所做的一樁樁一件件事情。」
「我都會一五一十的上報漢王爺。」
「雖我不敢保證,漢王爺一定能饒恕你的罪行,或者說從輕發落。」
「但就沖你這般英勇的表現,不懼生死和個人安危,沒丟咱們錦衣衛的臉面,本官必定竭盡全力在王爺面前給你美言幾句。」
「至於結果如何,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如此回答。
低垂着腦袋行禮的楊歡,頓時喜上眉梢,鄭重無比面色瞬間一斂,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興奮、及感激之情。
他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衝着紀綱再次無比鄭重的行了一禮:
「謝總指揮使大人垂青。」
「屬下感激不盡。」
言罷。
他收身,伸手一把拿過身旁侍衛手中的油燈,沒有絲毫的猶豫和停頓,大步流星的奔着漆黑寂靜猶如深不見底的深淵般的密道走了進去。
看着消失於密道口的身影。
過了片刻,紀綱收回了目光,冷冷的衝着方才一眾陷入沉默的手下環視了一圈,怒喝道:
「混賬東西.」
「就這點小事,都不敢冒險。」
「簡直是把錦衣衛的臉都給丟盡了。」
「一群丟人現眼的玩意。」
雖他對手下眾人的反應很是不爽,心中怒火騰升。
不過法不責眾。
這麼多人,他不可能都給辦了。
畢竟真要是都給辦了,誰給他辦事情?
為此,哪怕他很想狠狠的收拾眼前的眾人一頓,卻也只得將心中怒火給強壓下去。
一個個錦衣衛聽着自己老大怒喝,感受着老大身上散發的怒意,以及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個個都不由得羞愧的低下了頭,不敢與之對視。
與此同時。
據此地相距幾百米的一處宅院書房中。
美婦人面色紅潤,神色有些報羞低垂着腦袋,整理着略顯有些凌亂的衣衫,不過從其神情中,不難看出其對於方才的粗暴舉動沒有半分的不是,還隱隱有些些許的迷離和滿足。
發泄完心中情緒的鐘開然,則此刻氣喘吁吁的斜靠在太師椅上,手中握着方才續上的溫茶。
饒有興趣的看着於自己面前報羞整理衣衫的美婦人。
其神情中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不自覺的舔了舔嘴唇。
同時心中也不得不承認。
酒色實乃平復心中情緒上好的良藥。
經過剛剛粗暴的盡情發泄。
此時此刻。
他躁動不安的內心,也在不知不覺中慢慢的平復了下來。
待到眼前美婦人整理好凌亂的衣衫,鍾開然半眯着的雙眸猛然睜開,沖其擺了擺手,道:
「夫人」
「如若沒什麼事情的話,就先退下吧!」
「我還有些許事情要忙。」
聽了這話。
美婦人挑了挑眉,雙眼略顯有些迷離深情款款的來到鍾開然身邊,輕聲問候道:
「老爺」
「時候也不早了。」
「氣候微涼,要不先休息。」
「有什麼事情,明日再忙?」
說話的同時。
她下意識伸手輕輕的撫上鍾開然的兩邊太陽穴,溫柔的替其揉搓着,為其緩解疲勞。
見此情形。
鍾開然伸手一把抓住為自己揉搓太陽穴的美婦人,神情徒然一肅,搖了搖頭斬釘截鐵道:
「說了夫人先下去休息!」
「聽話」
「我不想再重複第二遍,可明白?」
感受着手腕處傳來的勁力,美婦人吃痛不由的皺了皺眉頭一聲輕喃。
其自然也察覺到鍾開然身上散發出來的不悅、及不容置疑之意。
幾度張了張嘴想要說着什麼。
不過待迎上鍾開然那雙略顯有些冷厲的雙眸,最終只得硬生生的將到嘴邊的話語給咽了下去,老老實實的收回了撫在太陽穴上的雙手。
而後,美婦人主動後退了一步,微微矮了矮身子,輕聲道:
「諾!」
言罷。
美婦人沒有絲毫的猶豫,乾淨利落的轉身大步流星往門外走去。
見着消失於門口的夫人。
片刻後。
鍾開然收回了目光,皺着眉頭陷入了沉思之中。
同時。
從書房中離開的美婦人。
待出門口的一瞬間,神情不由的變了變。
其臉上的深情款款、報羞、滿足之意,頃刻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充斥着冷厲殺意神情,而後其轉頭深深地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緊閉的書房大門。
短暫的沉吟了片刻,她臉上冰冷殺意瞬間內斂,神情從有着一絲悲傷之意流出,低聲喃喃道:
「老爺啊!對不起!」
「我終究還是做不到對你的承諾。」
「做不到對你的死視而不見。」
「搏一搏吧!」
「成則為你報仇,敗妾身則隨你而去。」
「希望你不要怪妾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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