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漢王 第346章 李代桃僵,金蟬脫殼

    書房內一片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禁下意識匯聚於黑衣勁裝中年男子手上的小竹筒上。

    片刻後。

    鍾開然沖黑衣勁裝中年男子招了招手。

    黑衣男子識趣的上前,將手中的小竹筒雙手呈遞於鍾開然手中,而後退到了一旁靜候吩咐。

    看着放於手中的小竹筒,鍾開然原本平靜的內心不禁變的有些躁動不安。

    原因無他。

    因他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

    此間看似小小的一個竹筒內部的信件關乎着什麼。

    這是實打實的關乎着他們鍾家,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

    如果竹筒內部的信件是好消息。

    臨川府城的人手,如若一絲不苟成功的完成了他所交待的事情。

    他們鍾家這些年所做的事情,將永遠被埋藏,被徹底清理乾淨。

    且也不用再像現在一般舉家逃亡,隱姓埋名過居無定所猶如陰溝里臭老鼠般的日子。

    可像往常一般,該如何就如何。

    亦能夠在此次事件中平安落地。

    當然。

    最終肯定是需要推很大一部分替死鬼出去,承擔朝廷的怒火。

    且他也有可能會被牽連,罷官或者降官。

    不過這都不重要。

    只要能夠活着,人不死總有出頭之日。

    再說。

    他這些年以各種手段,收斂那麼多利益。

    可不僅僅全部進了他一個人的腰包中。

    其利益,可以有些近乎九成左右,打點各種各樣的關係,餵養各種各樣的朝中官員。

    只要他活着。

    以這些年積累的人脈。

    哪怕他成為一介白衣,一樣能夠過的很好,活的很滋潤。

    雖他斷了官途。

    不代表他不可以隱匿於背後,推家中或者別的心腹上位。

    有些曾經的那些關係、人脈的幫助。

    做到他現如今的這個位置,也不過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所以歸根結底一點,就是他們必須能夠處於陽光之下,亦能夠活着。

    若如不能…

    或者說竹筒內部取出的內容,是臨川府城佈置的人手未能夠得手。

    那他們鍾家,所有積累的一切,將徹底的煙消雲散。

    沒有一絲絲翻身的可能。

    只能夠隱姓埋名,成為永遠見不得光的存在,猶如陰溝里臭老鼠一般度日。

    不僅僅如此。

    還要面對朝廷的通緝和追殺。

    想到這裏。

    鍾開然看着手中的小竹筒,此時此刻心中情緒可謂是極為的複雜。

    饒是早已歷經滄桑,處變不驚的他。

    此刻心中也無法平靜,惶恐和不安之意,在內心風起雲湧。

    以至於,雙手和臉龐也止不住顫抖了起來。

    「呼」

    短暫的沉吟片刻,鍾開然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將心中躁動不安的情緒給強壓了下去,努力的讓自己躁動不安內心平復下來。

    而後,他緩緩將密封的竹筒給打開,小心翼翼的攤開信件,端詳起信件上方的內容來。

    隨着映入眼帘的文字內容。

    鍾開然雙手顫抖幅度愈發的大起來,面色也隨之變的愈發的陰沉和冷厲。

    饒是他極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想要做到喜怒不言於表。

    可面對信件上的內容,終究還是無法做到。

    恐懼、惶恐、害怕、不安,等一眾複雜的情緒,在他臉龐浮現。

    其身體亦是猶如泄氣的皮球,直挺挺的往後面倒了下去,沉沉的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

    見着自己家主這副模樣。

    甭管是僕人老者為好,黑衣勁裝中年男子也罷。

    兩人能夠成為鍾開然的心腹,自然而然也是心思極為通透的人。

    也是瞬間想到了什麼,同時也猜到了鍾家和自己等人,將要面對什麼,不由得彼此看了彼此一眼,神情變的無比凝重,恐懼和不安的情緒於兩人身上散發出來,下意識的將自己腦袋給埋的極低。

    一時之間。

    整個書房內,氣氛變的無比壓抑而凝重。

    所有人的情緒,都無比的低迷。

    過了好一會。

    「嘶」

    從愣神中回過神來的鐘開然,感受着周遭氣氛的變化,深吸了了口大氣,瘋狂的甩了甩頭,企圖將心中雜亂的思緒給摒棄,不一樣被其影響。

    因為他知曉。

    此時此刻留給他們鍾家的時間不多了。

    且他身為鍾家主心骨,鍾家的家主。

    如若此刻,他不保持冷靜,都泄氣了,變的慌亂不堪。

    那整個鐘家才真正的沒救了。

    連一絲逃命、活命的機會都不會有。

    甚至連一絲的血脈,火種都不會留下。

    待到將思緒平復,鍾開然癱軟在太師椅上的身軀猛然坐直,瞪的猶如銅鈴的雙眸猛然一眯,冷冷的掃視了一眼跪伏在地上,垂頭喪氣的兩人一眼,怒聲大喝道:

    「都給我把頭給抬起來。」

    「看着我。」

    突如其來的怒喝聲,致使兩人身形不由一震,下意識的抬起頭,看向穩坐高台,且變的一臉從容不迫、淡定自然的鐘開然。

    感受着匯聚於自己身上的目光,鍾開然不着痕跡的點了點頭,冷冷的開口道:

    「你們都是跟隨我多年的老人。」

    「客套、冠冕堂皇的話我就不多說了。」

    「想來你們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不錯,確實以現如今的情形看。」

    「臨川府城失手,未能達到預期想要的效果。」

    「更是因此事,怕是徹底激怒了哪位。」

    「我不顧規律,怕是哪位漢王爺應該也不會再顧忌所謂的規矩。」

    「隨事情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但不代表我們這些人連一線生機都沒有。」

    「只要我們能夠離開,能夠在哪位漢王爺動手之前,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而後隱姓埋名,以我們這些年所積累的財富。」

    「依舊能夠過上富裕無憂的日子。」

    「所以都給我打死精神了,一切還未到最壞的地步。」

    「不過」

    「確實,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可能圍剿、對我們動手的人,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且以錦衣衛的手段,怕外圍都已經有着他們眼線於暗中監視。」

    「所以」

    說着,鍾開然頓了頓,話鋒徒然一轉,神情變的無比凝重,沉聲道:

    「你們二人,持我家主令牌傳令。」

    「整個鐘府中,讓所有人都以最快速度從密道離開。」

    「告知鍾家所有人,別在乎所謂的金銀珠寶了。」

    「活命最重要。」

    「如若有人不聽,或者敢自以為是。」

    「視家主令牌為無物…可不用留任何餘地。」

    「就一個字「殺」。」

    「同時待我們所有人撤入密道離開,整個鐘府必須不留任何的活口。」

    「所有奴婢…或者在乎金銀財寶的人,全都死!」

    「且讓人於,我們撤退密道入口,趕緊給我埋上可將那片房屋炸塌的炸藥。」


    「待所有人入密道,無比將整個密道入口給我炸塌,不留給敵人任何追擊我們的機會。」

    「爾等可明白?」

    被點到名的兩人彼此相視一眼,亦能夠感受到自己主子言語和神情中的鄭重之意,皆是不約而同的重重點了好,以示認同,道:

    「諾!」

    「老奴、屬下,這就去辦。」

    「皆以最快速度讓家族中的所有人,以最快速度撤離。」

    「不過」

    說着,兩人像是想到了什麼,神情不由一肅,下意識抬頭看向坐於高台上的鐘開然,小心翼翼開口詢問道:

    「家主」

    「您乃鍾家所有人的主心骨。」

    「您看…要不要你先於密道中撤離。」

    「後面的事情,交給我們來做。」

    「如此更為穩妥一些,避免某些突發情況發生。」

    「您覺得呢?」

    說罷。

    兩人靜等命令。

    聽了這話。

    鍾開然右手輕輕的撫了撫下額鬍鬚,皺着眉頭沉吟了片刻,搖了搖頭道:

    「不急。」

    「先讓家中之人先有序的撤離。」

    「我乃哪位漢王爺的主要目標。」

    「且周圍和院落的僕人中,誰也不知道有沒有錦衣衛隱匿於暗處,又有多少雙眼睛盯着。」

    「如若我先行離去。」

    「保不准他們提前動手都有可能。」

    「所以…為了穩妥起見。」

    「能夠讓家族中的人有序撤離。」

    「我斷然不能夠先行離開。」

    「不…不是。」

    「家主」

    老僕和黑衣勁裝中年男子愣了愣,正欲出言說些什麼。

    不過話音未落。

    就直接被鍾開然揮手給打斷,沉聲回道:

    「行了。」

    「就按我說的做。」

    「不然,我們很有可能誰都走不了。」

    「去安排吧!」

    「別愣着了。」

    得勒。

    自家主子都這般決絕的說。

    饒是兩人想要出言勸誡,也不得不止言,老老實實的聽從安排。

    而後,兩人沒有絲毫的猶豫,轉身大步流星的往大門外走去。

    待到兩人消失於門口,鍾開然半眯着的雙眸猛然睜開,轉頭看向後方陰影處,聲音變的無比低沉,道:

    「我之前讓你一直準備的人,可準備好?」

    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別人。

    片刻後。

    漆黑的陰影處,一道若隱若現的身影浮現,一道略顯沙啞的聲音驀然響起,回道:

    「準備妥當了。」

    「也早已安排於府中。」

    「家主此次是要用他嗎?」

    鍾開然瞳孔中雙眸閃過一絲亮光,重重的頜了頜首,言語中儘是無奈之意,道:

    「如今的境況。」

    「不用都不行了。」

    「養了他幾十年,也該讓他排上用場了。」

    「你去安排吧!」

    「讓他換上與我一般無二的衣服,讓他老老實實的呆在此書房中。」

    「我與書房中的小道離開。」

    「此事切勿驚動任何人。」

    「去吧!」

    收到命令。

    麻煩若隱若現的身影,徹底隱匿入黑暗中消失不見,像是不曾出現過一般。

    而後。

    鍾開然緩緩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環顧了一圈四周,最後目光不禁落向窗外,哪一個攢動的身影身上,神情中不禁閃過一絲不舍和複雜之意,一聲幽幽聲長嘆,低聲喃喃自語道:

    「機關算盡。」

    「做了那麼多佈置。」

    「終究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一切瞬間化作泡影。」

    說着,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本就凝重的面色變的更加的陰沉,繼續道:

    「千金散盡還復來。」

    「希望此次能夠安然退去吧!」

    「如果能夠逃過這劫,換個乾淨的身份,亦不是不可以重新崛起。」

    言罷。

    他默默的低下了頭,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和不舍,伸手輕輕的撫了撫書房中一些熟悉的事物。

    「家主」

    暮然間。

    一道沙啞刺耳的聲音響起。

    方才消失於黑暗中的身影,緩緩從漆黑的陰影處走了出來。

    鍾開然見着來人,從愣神中回過神來,轉頭直勾勾的看着他,問道:

    「人帶過來了?」

    「就在後面屏障中待命。」

    漆黑如墨的身影低聲回道。

    「唔…」

    「你也離去吧!」

    「一盞茶之後,將他帶書房中。」

    「而後讓他老老實實的待在書房,那也不許去。」

    「諾!」那人身影再次消失不見。

    過了片刻。

    杵立於大門處的鐘開然,緩緩抬步走向屋內。

    而後,其沒有半分猶豫,快速來方才所坐的太師椅邊上,輕輕的將邊上的地板給往下重重的踩了下去。

    隨即。

    只見原本寂靜的書房中,響起一陣細微的齒輪轉動的聲音。

    不多時。

    只見厚重的板慢慢的往下沉,一個深不見底黝黑的洞口浮現在他的面前。

    見着眼前出現的洞口,鍾開然端着火低垂着腦袋躬着身子,大步流星的往裏面走了進去。

    待到鍾開然的身影消失在黝黑的洞口中,片刻後只見下沉的地板,伴隨着一陣細微的齒輪轉動聲響起,緩緩向上升起。

    未要多久的時間。

    原本黝黑的洞口消失不見,地板也恢復成之前一般無二的樣子,消失一切都不曾出現過一樣。

    待黝黑洞口消失不見後不久,方才隱匿於黑暗中的身影再次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不過此時。

    他卻不再是一個人,而是其身後還跟着一個身着錦袍的中年男子。

    而這個中年男子的模樣與穿着,卻是與方才消失於黝黑洞口中的鐘開然,一般無二幾乎沒有任何的差別。

    當然,也不是沒有差別。

    唯一的差別則是,跟在黑衣人身後的中年男子有些畏畏縮縮。

    不如方才鍾開然,那般大氣和有氣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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