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的聲音不能變,她也不知道藍衣宮女平時的說話方式,以及是怎麼跟人說話打交道的,那只能想辦法給自己的聲音變了找原因了。
御前小太監和唐棠來到遠處清靜的地方,立刻露出高高在上、狗眼看人的樣子,抬着下巴看着她,「你這是怎麼了?」
唐棠抬起下巴,指了指脖子裏的紫色手印兒,嘶啞着嗓子,虛弱地道:「不知道為什麼,世子爺突然就掐住我脖子。」
小太監一看,嫌棄地蹙了一下眉頭,道:「程公公讓咱家告訴你,明日你會跟着世子出宮,讓你記住自己的身份和職責,記住皇上吩咐你的話,將世子的一言一行都記下來,及時上報!」
唐棠眼淚汪汪地指了指脖子上的紫手印兒,啞聲道:「他都要掐死我了,還帶我出宮?」小太監道:「放心吧,皇上下旨讓你跟着出宮,他不敢反對!」
唐棠眸光一轉,問道:「我要怎麼上報?進宮嗎?」
小太監道:「會有人聯繫你的,若是有人問你說『口渴嗎』你就說『我今天出大恭了』,他就會說『你娘病好了嗎』,你就說『我餓了』,他會說『今天天氣挺好』,然後你就將事情上報給他。」
唐棠:「」
堂堂帝王的身邊人,暗號能不能弄得高端大氣上檔次一些?
這吃喝拉撒的,也太接地氣了吧?
人家土匪還來個『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呢,對仗多工整!
小太監左右瞧了瞧,將聲音又壓低了許多,用氣音兒道:「皇后娘娘命你找機會殺了世子,最好連太子也殺了!」
唐棠:「」
尼瑪,這小太監和蘭兒還是個雙面間諜啊,嘖嘖,這宮裏的人玩兒得挺花花啊。
小太監高聲道:「蘭兒姐姐您好好伺候世子,不要掛念弟弟,弟弟走了。」
說完,給了唐棠一個『你好自為之』的眼神,然後就走了。
唐棠回到房間,將事情說了,自己笑的不行,「你說,這暗號是誰定的?也太接地氣了吧?」
雲沐辰看着她笑得花枝亂顫,梨渦淺淺,讓他某處充血了,叫囂着想做點兒什麼,拉着她進屋,「走,睡覺去。」
唐棠拉住他的手,道:「我得去冷宮見見皇后。」
雲沐辰蹙眉,「見她作甚?」
唐棠很自然地盤着他的手指,道:「我想知道先太子當年不遺餘力陷害宣平侯的真正原因。因為宣平侯不支持當年還是王爺的先太子,就讓他滅族,這原因的確有些牽強。
全朝廷這麼多官員,不支持他的人多了去了,當初的魯王、燕王都很有威望,支持他們的官員也不少,怎麼都沒事?」
雲沐辰也覺得這事兒有不少疑點,「你覺得會是什麼原因?難道不是蘇溪和出賣了家族的原因?別人家沒有這樣的不肖子。」
唐棠道:「我也不知道啊,先太子已經死了,承恩公也死了,蘇溪和也不知逃到哪裏去了,皇后應該知道些內情。」
雲沐辰道:「現在還早,用完晚膳,我陪你去。」
唐棠似笑非笑地道:「剛剛不是還說要睡覺嗎?我還以為皇宮裏沒有晚飯呢。」
雲沐辰輕咳一聲,面不改色地道:「普通宮人的確只有朝食和夕食,你跟着本世子這個皇孫,沾沾光,有晚膳吃。」
唐棠也不揭穿他,只輕笑了一聲。
有她在,也不用福安和福祿試毒,兩人難得安安靜靜地吃了頓晚飯。喝了消食茶,就想去冷宮探望皇后。
誰知,皇上讓人來請雲沐辰,唐棠就自己去了,她是藍衣宮女的模樣,比雲沐辰跟着自己還要方便。
給了看守冷宮的御林軍兩個銀元寶,就順利進去了。
冷宮真冷啊,黑漆漆的,連個燈籠都沒有,只有窗子裏透出昏黃微弱的燈光。院子裏的雪都沒打掃,野草從雪裏扎出來,蔫頭耷腦的,顯得院子更加荒涼破敗。
從一間黑漆漆的廂房裏傳出『嘿嘿嘿』的笑聲,鬼哭一樣,一聽就不是正常人發出的笑聲,挺滲人的。
唐棠走向正房,推開了門。
皇后娘娘穿着一身粗布棉袍,正在優雅地烹茶,桌子上只有一盞油燈如豆,房間裏只有幾件破舊得東倒西歪的家具
可是,皇后娘娘在這種環境下,仍然如在坤寧宮的金殿裏一般,雍容尊貴,優雅閒適地品茶。
只是,那滿頭的白髮,明顯瘦削蒼老了很多的臉,說明她的心裏並不如表面上表現的這麼淡定從容。
周嬤嬤正在往紅泥小火爐里添炭,聽到門打開,看了過來,見是藍衣宮女,蹙眉冷臉,呵斥道:「你怎麼來了?不是告訴你,不要直接來這兒嗎?有事兒會讓人通知你的!」
唐棠關上門,走了過去,看着皇后,直接問道:「當年,你們為什麼設計陷害宣平侯?」
皇后的端着茶杯的手一頓,然後垂着眸子,繼續小口小口地品茶。
周嬤嬤大怒,「你個賤婢!怎麼跟娘娘說話呢?竟然不跪下行禮!」
說着,就快步過來,舉手要扇唐棠。
唐棠一腳將她踢飛,撞在斑駁掉漆的柱子上,暈了過去。
皇后這下不淡定了,眸子裏冒出了凌厲的殺意,「賤婢,好大的膽子!你不要命了,你家人的命也不要了嗎?」
唐棠冷笑了一聲,道:「我猜到了你們害死宣平侯的原因,你說,我要是告訴皇上,你還有命發號施令嗎?」
說着,她用上了一次讀心術。
皇后冷笑,「你既然猜到了,還來問本宮?」
心道:那事很隱秘,她能猜得到才怪!
唐棠暗罵老狐狸,「那試一試?不管真假,只要我跟皇上說出自己的懷疑,都能讓皇上對你的最後一絲夫妻之情變成厭惡,別忘了先太子的兒孫可在皇莊上活得很滋潤呢,不知到時候,皇上會怎麼處理他們?」
皇后面色沉靜,不為所動:小蹄子,跟我這兒玩兒詐話那一套,你太嫩了!正因為有那些兒孫活着,我才要將這個秘密帶進棺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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