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帥也淋了雨,他開始咳嗽,他揭開衣服的一角,去看自己的身體狀況,他意識到了什麼,但是目前為止還只有他一個人出現異常。
這多半是因為他身體的原因,幾百年的身體早就已經腐朽了,不良帥迅速離開。
他離開的時候甚至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林宇也不知道不良帥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不過既然他已經走了,那個始終搖晃在心口的陰影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白無常在默默地給她的哥哥收屍。
「兩個條件已經完成了,只剩下最後一個通文館了。」
歧王走到林宇的面前。
「是的,你距離你自己想要的東西越來越近了。」
林宇輕聲說。
「或許吧,我先走了。」
歧王所說的離開,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離開,他依然會在岐國,只不過是一個不會被發現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根本沒有打算跟女帝見面。」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夠有那麼一天,但絕對不會是現在。」
歧王就此離開。
林宇回到歧王的宅邸里,在之前的時候,他被帶到這裏,說是歧王的貼身侍衛,之前也一度用這樣的名號來算是行走江湖的憑證。
可是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歧王沒有露過幾次面,偌大的宅邸幾乎都完全被林宇享受。
李星雲依然還待在這裏。
原本林宇把他安排在這裏之後就沒管了,李星雲也清閒,即便是之前發生了再多的事情,好像在李星雲的眼裏也就那樣。
他甚至都沒有想要去看看的想法。
他對於外界一無所知,林宇回來的時候,他甚至一邊躺在床上一邊喝酒。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林宇輕聲說。
「我要離開岐國了,可能去遠一點的地方,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你可能都找不到我了。」
李星雲說。
「別說傻話了,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我不還得救你麼。」
「當然,不良帥也得救你,你的命也算得上是金貴了。」
林宇只當李星雲是喝多了。
他聽起來漫不經心,好像要大展宏圖了一番。
但李星雲始終太年輕,他經歷的事情太少了,他對於江湖的了解就只有那麼一點。
他甚至是第一次了解到劍廬以外的事情,可他又不滿意自己的現狀,於是迫切地想要改變自己的人生。
李星雲以為自己可以不藉助外力做到更多的事情,但有很多人不希望他出現意外。
甚至是林宇自己。
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李星雲是這個世界的主角,要是他死了,麻煩就太大了。
「看來你是真的把我當做朋友了。」
李星雲先是一怔,然後輕輕地笑了笑。
「或許是這樣吧。」
林宇同樣也笑了。
「那麼陸林軒呢,你那個咋咋呼呼的師妹。」
「我已經拜託了女帝,她會待在幻音坊一段時間,根據她自己的意願來決定,如果她最終喜歡上這裏的話。」
「那麼她就會被幻音坊所接納,我在向女帝提出這件事情的時候,她也同意了。」
李星雲說。
林宇在腦子裏面不由自主地想着陸林軒在幻音坊里待着的樣子,可能用着那麼一手不太順手的樂器,跳着跟她的氣質完全不同的舞蹈。
林宇不由得擔心起幻音坊的未來。
不過既然李星雲已經做好了決定,林宇也沒有干涉的必要。
更何況真要說起來,為這件事情所苦惱的人不是林宇而是女帝才對。
白無常在處理完了黑無常的事情之後也回來了,她收拾好了自己內心深處的情緒。
但她的狀態其實有些憔悴,但她最終還是回來了,她聽從林宇的命令。
就站在宅邸的門口,按照林宇最開始的時候給她所下達的命令,守着門口。
雖然她竭力隱藏,但實際上誰都看的出來,白無常的情緒並不很好。
林宇慢慢地走到白無常的面前。
「主人。」
白無常跪下。
在面對林宇的時候,她俯首下跪已經成為了常態,她甚至能夠直接作出一連串的動作。
「你自由了。」
林宇淡淡地說。
「是因為我的哥哥的原因麼。」
白無常先是一愣,然後忍不住開口問。
「不是,黑無常已經死了,你所要承受的責任和罪過已經承受了,你不再需要贖罪了,現在我理所當然地還給你自由。」
林宇只是搖了搖頭。
「我沒有可以去的地方。」
白無常沉默了很長時間,幾乎是當林宇轉過身的時候,白無常才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去遊歷一下江湖,去學一些東西,你甚至可以去幻音坊試試看她們會不會接納你。」
林宇給出了幾個建議。
他從自己的身上摸出一些錢來放到白無常的手上。
「這些錢足夠你生活很長時間,切記不要用你的武力去傷害誰。」
「如果實在沒有可以去的地方,實在是想不出來地話,那就去幻音坊,你只要願意吃苦,到時候報我的名字,應該問題不大。」
林宇又說。
林宇覺得如果幻音坊能夠接納陸林軒地話,那麼多半也就能夠接納白無常。
至少白無常在學藝這方面,怎麼都被陸林軒更加能夠接受。
白無常拿着錢,僵在原地。
「你可以離開了,我命令你離開。」
林宇對着白無常揮了揮手,於是白無常這個時候才開始邁動腳步,她每往前走一步就會回頭。
像是在等待着林宇的再一次開口,白無常希望能夠林宇再次開口,說希望她能夠留下來。
可是林宇沒有,甚至當白無常走到宅邸門口的時候,林宇也沒有要說話的想法。
送走了白無常,李星雲在第二天的時候也離開了。
李星雲的離開是寂靜的,沒有聲音的,當林宇睜眼醒來的時候,只是看見李星雲已經收好了鋪蓋。
連一封信都沒有留下,想必多半也沒有通知陸林軒。
偌大的宅邸最終還是變成林宇一個人的地盤,就像最開始他來到這裏的時候一樣。不過第三天的時候,玄淨天和妙成天來了,她們希望能夠像之前一樣陪伴在林宇的身邊。
甚至為此準備好了被褥,說是要搬過來一起住,林宇倒是不介意,反正也多個伴。
人一個能夠適應孤獨的人,但如果人多起來地話,林宇並不會產生抗拒的內心。
不過這件事情最終還是沒有落實下去,因為女帝來了。
她強行阻止了兩個女孩想要搬過來的想法,並且直接乾脆地用眼神示意逼迫她們放棄想法。
於是玄淨天和妙成天只能換成平日裏沒有什麼事情的時候來到林宇這裏。
但這樣平靜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因為沒有岐國的內部慢慢地開始出現問題了。
起初只是糧食的產量減少,接着是長時間的暴雨,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
屍體越來越多,可能是因為飢餓、可能是死於疾病、甚至也可能死於爭鬥。
最開始的時候還能統計,但是每天糟糕的事情都在發生。
岐國能夠用上的人手全部出動了,連幻音坊也是一樣。
亂想叢生,恐慌比瘟疫蔓延的速度更快,廟裏總是跪滿了人。
林宇站在宅邸的屋頂上,看着岐國境內的一草一木,忽然想起了域外天魔死亡的那天,降下的一場黑色的雨。
這所有的一切或許都是域外天魔最後的報復。
林宇意識到自己必須做些什麼,他去到幻音坊里,現在的幻音坊已經沒有了最開始的時候人員配置。
幻音坊的大殿裏,誰也看不見。
林宇只能繞過大殿,去到女帝的房間裏,他嘗試敲過幾次門,但是沒有得到回應,等到林宇想要轉身離開的時候。
房間裏面才傳來女帝虛弱的聲音。
林宇推開門,女帝已經穿好了衣服,她在椅子前坐下,一邊咳嗽着一邊倒上熱茶。
可是她看起來綿軟無力,甚至倒茶的時候手都在顫抖。
「你也得病了嗎?」
林宇忍不住問。
「幾天前開始的,開始的時候我還沒有當成一回事,但是現在看來,影響很大,但惟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還活着。」
女帝竭力想要讓自己看起來沒有什麼大礙,但是她笑起來的時候臉色慘白。
「這應該不是瘟疫,可能是某種詛咒,類似於域外天魔死亡前的反撲,如果他將一整個地界都降下了這樣的詛咒。」
「那麼或許換個地方是最好的選擇。」
林宇提出遷都的設想。
但這只是林宇的某種猜測,暫時沒有辦法去驗證真偽,林宇所交手過的域外天魔裏面,還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不過如果一直都不嘗試去做些什麼地話,那麼最終只會讓問題越來越大。
死去的人太多了,到時候岐國的人都死完了,岐國也就不復存在了。
「要是在問題擴大之前做決定地話,或許還有機會,但是現在地話,機會其實已經很小了。」
女帝輕聲說。
「但實際上從出現到現在,一切都來得太快了。」
女帝又說。
「什麼叫做,機會已經很小了。」
林宇敏銳地察覺到了女帝話里的意思。
或許除了疾病和產業的大面積破壞之後,還有一些事情是沒有察覺到的。
「大梁的皇帝現在是朱友貞,玄冥教的冥帝死後,朱友貞跟晉國斗得厲害。」
「他們的地盤大,大多的戰鬥都是他們引發的,但現在,他們不鬥了,而岐國危險了。」
女帝說。
「的確,如果他們不鬥地話,很難懷疑他們在背後會做些什麼事情。」
林宇深以為然。
但是女帝的表情不為所動,林宇隱約猜出了一點什麼。
「不會是」
林宇欲言又止。
「岐國現在是嘴邊的一塊肉,不吃白不吃。」
女帝眨了眨眼睛。
「幾天前岐國境內開始出現問題的時候,晉國和大梁的軍隊就已經出發了,而現在,他們的軍隊已經把整個岐國圍了起來。」
「信件送不出去,輜重只會越來越少,最終糧食也會被消耗殆盡。」
女帝又說。
「現在就像是早就謀劃好的一樣。」
「可是如果域外天魔在這裏降下了詛咒,那麼他們要岐國也沒有什麼用,他們進來的時候就要一起受苦。」
林宇沉默片刻。
「委實說,我不清楚,我想要弄清楚,但是我目前的狀態來看,可能連出城的力氣都沒有了。」
「戰爭即將到來的消息,我沒有告訴任何人,為了避免恐慌,但瞞不住太久。」
女帝嘆息一聲。
她的目光盯着林宇.
如果眼睛可以說話地話,那么女帝的眼神多半充滿着祈求。
「你放心,我不會走的,我會嘗試救你。」
林宇輕聲說。
「不,我的意思是,岐國會死戰,到了那個時候,也只有死戰了,但岐國的復興需要火種,我希望你能作為那個火種。」
「我不約束你,但只希望未來的有一天,你能夠奪回岐國,哪怕你成為新的歧王。」
女帝說。
「開什麼玩笑,歧王還活着。」
林宇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拒絕。
「還活着嗎?我反倒是不太確定,我的哥哥也會有做不到的事情,並且我的哥哥是個很嚴肅的人。」
「他不習慣玩弄權術,也不圓滑,小的時候我很崇拜我的哥哥,但是掌握岐國以來。」
「我反倒覺得我的哥哥不是一個作為王的最好選擇。」
女帝聳了聳鼻子。
林宇沉默不語,因為他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這樣的重託,林宇承受不起。
女帝覺得他可以作為岐國的王,但實際上,林宇對成為岐國的王沒有任何的興趣,林宇也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肩負這樣的責任。
總有一天林宇會離開,那個時候他會處理掉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域外天魔。
然後這個世界裏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切,所有的人都做着以前做的事情。
「事情總會有轉機的。」
但沉默的時間太長了,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尷尬,林宇嘗試着去安慰女帝。
「的確,李克用昨天的時候派人送來一封信,說是要拉着三方來一次談判。」
女帝從床邊翻出一張紙,遞到林宇的面前。(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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