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被林宇盯的時間太長了,使得她的臉頰開始發紅。
她揮了揮衣袖,調整了一下坐姿,雙腿疊在一起。
「怎麼還沒有想好嗎?」
女帝順了一下鬢角的頭髮,再抬眼的時候眼波流轉,萬千風情涌動。
林宇的身體忽然下沉,朝着女帝攻擊而來。
林宇記得不良帥說過的事情,在女帝受到危險的時候,會有一個人出現對她提供保護。
而現在林宇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這個傢伙從女帝的背後抓出來。
女帝顯然沒有想到林宇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林宇的出手速度本身就很快,為了做全套的戲碼,林宇儘可能地使用全力。
女帝沒有反抗的機會,她的身體反應不過來,距離也很近,她只能靠着雙手去做下意識地防禦。
但是這不足夠抵抗,按照軌跡,她必然會在這個剎那間死去。
林宇的手忽然被抓住了,不是女帝的手,而是忽然出現的,一個完全不知道藏在什麼地方的男人。
他穿着雍容華貴的衣服,臉上的表情卻分成兩半。
一半的表情好像在拒絕、在掙扎、在畏縮,而另一半表情卻是嚴肅、忿怒、冷漠。
這樣的表情出現在一張臉上,還是林宇記憶裏頭一次出現。
林宇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這麼一個人,如果非要有一切猜測地話,那麼林宇懷疑在這個人的身體裏可能藏着兩個靈魂。
「王兄?」
女帝在看見這張臉的時候,不由得大吃一驚。
歧王消失很多年了,久到女帝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不對能夠再見到自己的哥哥抱有什麼期待。
倒不是因為女帝貪戀權力或者是兄妹二人之間毫無感情。
而是因為她太了解自己的這個哥哥了,如果他有想要做的事情,那麼在沒有做到之前,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回頭的。
可他現在回來了,就意味着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當女帝說出那兩個字的時候,林宇就意識到,歧王很早之前就回來了,那個一直藏在女帝背後的人就是歧王。
他只不過一直沒有露面而已,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像之前一樣把所有的事務都交給女帝去處理。
「你就是歧王,真正的歧王。」
林宇微眯着眼睛。
「你成功逼我現身,你完成了自己的目的,但同樣的,你要為此付出代價。」
歧王的臉原本是兩半不同的表情,在這個瞬間裏忽然整合在一起。
「王兄!不要!」
女帝看懂了歧王的怒火,她想要攔住他。
但歧王可以輕易掙脫女帝的糾纏,他朝着林宇快速襲來。
歧王本身就是幻音訣的大乘者,不管是女帝的武功還是幻音坊的武功幾乎都是他教的。
當初為了尋求更加強大的力量,他求得了殞生蠱。
他的肉體相當強大。
歧王甚至可以跟上林宇的速度。
歧王不留手,那麼林宇也只能不斷地發力,兩個人所能夠做到的事情層層攀升。
地面開裂,那花了大價錢編織出來的地毯被撕得粉碎,門窗被震裂。
拳腳接觸的瞬間數不勝數,兩個人的身影縱橫交錯。
氣流越來越強,離得遠的一眾幻音坊成員們顯然都意識到了此刻在女帝的閨房裏發生了什麼。
她們想要靠近,但只是戰鬥的餘波,就將她們堵在了原地。
女帝隔着距離用眼神示意幻音坊的成員們不要上前來。
幻音坊的人看到女帝和安全,於是也自然地放棄了上前的打算。
屋頂被直接掀開,大量的碎片掉落下來,女帝的閨房一片狼藉。
林宇跟歧王兩個人同時登上屋頂,在漫天的碎片裏,林宇把握住了機會,將歧王打飛了出來。
表面看起來像是驚心動魄的戰鬥,但實際上歧王的實力比林宇預想中要弱不少。
全程只用了不超過一炷香的時間,要是和江湖上的一流高手相比,歧王算得上強大。
但要是能夠殺死李存忍,又或者是讓不良帥感到畏懼地話。
林宇想以歧王所表現出來的實力大概還到不了這種程度。
「王兄!」
女帝把歧王從地面上扶起來。
歧王擦去嘴角的鮮血,他的目光和林宇對視,但是他臉上的表情漸漸地開始地轉換。
他不再強硬,反倒顯得軟弱,他的眼神閃躲,好像在下一個瞬間裏隨時都會逃走。
這樣的歧王完全沒有作為一個領導者的氣質,他在林宇的面前甚至像是受驚的兔子。
「你是我的分身!」
在這個剎那間裏,歧王的身上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但正是因為這樣,導致在林宇的腦子裏面,分身的氣息就越發得凝重。
林宇幾乎可以確定此刻站在自己眼前的絕對是自己的分身。
原本在這具身體裏面,一半是歧王的意志,另一半則是自己的分身。
兩個意志共同用着同一個身體,現在歧王短暫地讓出了自己的意志,由林宇的分身來主導這具身體。
分身當然畏懼林宇的本體,他的動作慌張,他被歧王召喚出來,但他又不願意在這個時候跟林宇交手。
「你好像跟正常的分身不太一樣,如果是其他的分身,他們只會表現出普通人的反應,會根據身份來說話。」
「但你的眼神里有畏懼,這說明你有自己的意識,你有想要的東西,你有想要做的事情。」
「你是我的分身嗎?」
林宇接連問出好幾個問題。
歧王只是後退,他根本就沒有回答問題的打算。
「回答我,你到底是怎麼逃離我的束縛,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林宇不清楚自己的分身現在能夠做到什麼程度。
但恍惚中,林宇忽然能夠感受到,分身的力量甚至比現在的自己還要強大。
這顯然不太正常,林宇的語氣逐漸變得嚴厲了起來,他朝着歧王慢慢地靠近。
林宇伸出手掌,朝着自己的胸口拍下,歧王在這個瞬間裏不再退後,他不逃避,因為他必須要抓住林宇的手。
如果本體死去了,那麼他作為分身也會消失。
分身擺脫了本體的控制,但本源還沒有消失,他必須要保證林宇還活着。
因為他們的生命是一體的。
歧王抓住了林宇的手臂,但是他卻不敢抬頭去看林宇.
「你看,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差別,這就是我所不甘心的事情,如果我死了,你只不過是失去一個影子,一個無關緊要的工具。」「而你要是死了,我也要跟你一起陪葬。」
「憑什麼我生來就要按照你佈置的一切計劃去做事,憑什麼我的未來一定是被你回收。」
「那麼我的意志呢,我的經歷呢,我只是想要一個完整的人生。」
歧王終於抬起頭來,他直視林宇的眼睛。
兩個人在這麼近距離的情況下對峙,他們雙方的眼睛裏仿佛都閃爍着熠熠星光。
分身的身上擁有着前所未有的執念,那是他為之奮鬥的方向,也是他存在的意義。
他有太多的想要去做的事情,但如果林宇不打算放過他,那麼他就什麼都不了。
「你怎麼做到的,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脫離我的控制。」
林宇繼續問。
女帝擺了擺手,她不說話,只是用動作示意幻音坊的人都離開。
女帝對這個問題很有興趣,她不打斷,只是思考。
歧王是她的哥哥,但也是林宇的分身。
女帝不了解分身是什麼意思,但只能在這之後去找林宇問個明白。
這件事情知道的外人越少越好。
「回到過去,藏匿自己,我選擇的人是歧王,在漫長的時間裏,我們融為一體。」
「他是一個很好用的人,他無拘無束,行動神秘,不會輕易被尋找,我幫助他完成他想要做的一切事情,他逐漸把身體的控制權交給我。」
「所以現在你控制不了我,我除了是你的分身之外,我還是半個人類。」
「等到歧王所有的心愿都了卻了,那個時候的我就是真正的人類了。」
歧王輕聲說。
「那我的王兄呢。」
女帝忍不住在這個時候開口。
分身聽見了,但是沒有回答,他甚至頭也不回,因為他沒有辦法去回答這個問題。
「也就是說,我現在沒有辦法回收你了,我必然要缺少一部分力量了。」
林宇說。
「我對此感到抱歉。」
分身深吸口氣,他的目光不再轉移了,他就這樣盯着林宇.
如果在這個時候退讓了,他就永遠無法為自己爭取主權。
「那麼這樣吧,我跟你做個交易,解決現在岐國面臨的麻煩,處理掉通文館,讓我回收一個分身。」
「三個條件,要是你都完成了,我給你自由,我不再約束你,不再對你有任何的想法。」
林宇沉默片刻。
林宇其實沒有想過殺死眼前的這個分身,要是換做以前的林宇,是絕對不可能做出這樣的妥協。
但是此刻在某個瞬間裏,林宇忽然覺得這個分身簡直就像是一個孩子,從他的身體裏脫離出去的孩子。
林宇給了他生命,卻無法給他完整的生命。
要是分身回收得差不多了,林宇也不會在乎他這一個,但是林宇現在還需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甚至這個分身從過去到現在,他的力量恐怕不在不良帥之下。
他說自己選中的人是歧王,但並不意味着他去到的過去僅僅是歧王生下來的時間。
甚至可能更早,沒準兒他親眼看見過袁天罡穿官服的模樣。
袁天罡是乾淨的,一身實力全靠三百年的經營,但對於這個分身來說,這個時間只多不少。
「好,我會幫你做到那些的,但我希望你能夠遵守你現在所說的話。」
分身的臉上露出笑容,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加讓他喜悅的了。
分身轉過身,看了女帝一眼,然後沒有等女帝開口說話,他快速踩上屋頂,然後轉身離開。
「分身是什麼東西,苗疆的某種蠱?」
等到歧王離開之後,女帝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才走到林宇的身邊,她輕聲詢問。
事關自己的王兄,她沒有辦法不弄個清楚。
「一種武功,大概跟雙修差不多。」
林宇沒有打算給女帝說明真相,只是給了一個模糊的概念。
「雙修?」
女帝皺着眉頭,看着林宇的眼神越來越不和善。
「我不知道王兄一直都在岐國,但你們剛才的話我聽見了,我不希望我的王兄出現任何的危險。」
女帝提醒林宇.
「他不會有危險的,如果你只是想要看着那具身體地話,他只會比我還要健康。」
林宇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也轉身離開了。
林宇是決策者,他想要知道的,是在合作已經確定了之後,分身到底會怎麼樣來完成他們之間的交易。
不過林宇剛走到大街上,就看見不良帥朝着林宇走來。
林宇忍不住感慨一聲這老傢伙還真的是無處不在,簡直像是某個幽靈一樣。
「你好奇的事情我也同樣好奇,我征戰了很多年,如今居然也有幸能夠目睹一場好戲。」
不良帥輕聲說。
「你想要看戲,那可能你得先買票了。」
林宇冷哼一聲。
「票我已經買過了,如果沒有我,你可沒有辦法把女帝背後的人調出來。」
不良帥的臉上帶着面具,但是卻可以從他的聲音裏面感受到現在他的臉上多半帶着笑容。
「是麼,那就看看你能不能跟得上我吧。」
林宇猛地轉身,朝着另外的方向跑過去。
而幾乎在同一時間,歧王的臉上又恢復了兩種表情,他的身影在樓宇之間閃爍跳動。
「我把你喊出來,不是為了讓你妥協的,而是為了讓你給他一點教訓。」
「為什麼那個傢伙說什麼你就信什麼,聽起來那麼好的合作,但實際上,他很有可能只是利用你。」
「他把你利用完了,就有可能把你踢出去,最後你什麼都得不到,依然要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
歧王自言自語。
「不會的,我了解他,他是一個不會說謊的人,對於他來說,這個世界上也沒有誰值得他說謊。」
歧王又說。
「天真,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利益,純粹的利益,沒有什麼比利益綁定在一起更可靠的關係了。」
歧王顯得有些憤怒。(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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