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年未同張京墨相見,張京墨本以為陸鬼臼對他的到來會十分的興奮。但當他們真的見面時,他看到的卻是一個無動於衷的陸鬼臼。
陸鬼臼安靜的聽着張京墨和百凌霄兩人交談,神色未有一絲的變化,甚至於最後張京墨喚他一同離開時,他緩緩的道了聲:「師父,你且先回去吧,我在這裏再練幾個時辰的劍。」
張京墨眉心一跳:「鬼臼,你這是還在生為師的氣?」
陸鬼臼沉默的看着張京墨,眼神依舊平淡,他說:「沒有,師父。」
張京墨皺眉道:「那你這是什麼意思?」
陸鬼臼的神色淡淡,張京墨甚至能從中看出冷漠的味道,他聽了張京墨的反問,露出一個笑容:「徒兒只是想好好修煉而已。」
張京墨聞言,陰沉了臉色:「我讓你同我一起回去,不是在問你。」他說完這話,便甩袖而去,顯然很是不高興了。
百凌霄見到這師徒二人不歡而散,也有些愣了,他道:「鬼臼,你之前不是一直念着你師父回來麼?為何他回來了,你去而不高興?」
陸鬼臼面無表情的看了百凌霄一眼:「是麼?」
百凌霄眉頭皺起:「你怎麼了?」
陸鬼臼道:「沒怎麼。」他說完這話,便面無表情的跟在張京墨身後,也御風離去了。
百凌霄看着陸鬼臼的背影,總覺的有什麼地方被他忽略了,他仔細一想,卻是抓住了事情的脈絡——在張京墨離去之處,陸鬼臼的確是日日夜夜的思念着張京墨,甚至還想給張京墨寫信,但後來卻不知為何,對張京墨的心思淡了下來。百凌霄一直以為這是陸鬼臼想着要好好修煉,最後給張京墨一個驚喜,然而當張京墨真的回來了,他卻發覺,陸鬼臼似乎並沒有像他想像中的那般四年張京墨。
陸鬼臼面無表情,一路飛到了張京墨的府邸。
一路上,鹿書在陸鬼臼的腦海里碎碎念道:「我就說這事情肯定要被你師父發現的,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告訴他?」
陸鬼臼冷漠道:「告訴他?告訴他我進了禁地,那些怪物都是我放出來的麼?」
鹿書嘆道:「你就算不告訴他,他也會發現你的異樣——陸鬼臼,你師父那麼疼你,他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陸鬼臼冷冷道:「疼我?若是疼我,怎麼會放我在凌虛派內一百年——一百年啊,既沒有來過一封信,也沒有回過我送去的消息,你現在告訴我,他疼我。」
鹿書知道他是勸不動陸鬼臼了,他嘆道:「罷了罷了,我不管你了,我倒要看看,你怎麼瞞過你師父。」
陸鬼臼冷冷道:「瞞過還不簡單麼?他不就是想看那個一心向着他的陸鬼臼麼,呵……」他話語落下,臉上冷漠的表情變得柔軟了起來。
張京墨回到府上之後,心情很是不妙,他站在原地,沒一會兒就看到隨他而來的陸鬼臼。
張京墨道:「陸鬼臼。」
陸鬼臼這會兒臉上是滿滿的笑意,他道:「師父,你可算是回來了,我可想你了。」
聽到這話,看到陸鬼臼的表情,張京墨卻感到了一種違和感,他眉頭一皺:「別笑了。」
這話一出,陸鬼臼臉上的笑容居然瞬間便不見了,他道:「我最喜歡師父了,師父不想我笑,我便不笑了。」
張京墨道:「你對我可是有什麼不滿?」
陸鬼臼道:「師父回來便是最好的事,鬼臼哪裏敢有不滿。」
張京墨只覺的自己有很多話相對陸鬼臼說,可這些話到了嘴邊,看到眼裏並無一絲感情的陸鬼臼,這些話便又咽了進去。
陸鬼臼見張京墨目光沉沉的看着他,卻並不能明白張京墨到底是個什麼感覺——準確的說,他現在不能理解任何感情了。
陸鬼臼等了片刻,等不到張京墨說話,便又道:「師父,若是沒事,我便去修煉了。」
張京墨聽到這話,眼神更加陰了一些,他道:「你先等會兒,我從外帶來了一個道友,先介紹你們互相認識。」
陸鬼臼淡淡的哦了一聲,對張京墨從外面帶回來人這件事完全無動於衷。這和當初他連朱焱的醋都要吃的模樣,完全判若兩人。
張京墨本來舒展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他道:「鬼臼,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他說着,便伸手想要探一探陸鬼臼的額頭。
沒想到張京墨這個動作,卻被陸鬼臼直接躲開了,他不但躲開,眼神中甚至還露出不悅的神色,顯然並不願意和張京墨做身體上的接觸。
張京墨手頓在遠處,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好在這時候,吳詛爻剛好走來,他見到張京墨和陸鬼臼,便向兩人打了個招呼。
張京墨沉默着收回了手,看着陸鬼臼,片刻後,才淡淡道:「祖爻,這是我的徒弟陸鬼臼,鬼臼……這是師父的道友,吳詛爻。」
陸鬼臼朝着吳詛爻行了個禮,便道:「那師父,我先走了。」他說完這話,竟是絲毫不顧張京墨難看的臉色,便轉身就走。
吳詛爻見狀,只好解圍道:「京墨,你這徒弟還真有幾分脾氣,不過也正常的,這種天才弟子,若我是他的師父,我也要寵着他。」
張京墨輕輕的嗯了一聲。若說他此時還看不出陸鬼臼身上的異樣,那他這雙眼睛,就算是白長了。
張京墨又同吳詛爻說他要去解決一些門派里的事情,若是吳詛爻有什麼需要便同他的道童說。
吳詛爻點頭道:「你去吧,不用管我。」
張京墨帶着歉意朝着吳詛爻點了點頭,隨後便朝着陸鬼臼離開的方向飛了過去。
若說張京墨在百年之前,最擔心的事情是陸鬼臼太過依賴他,那麼此時此刻,張京墨寧願陸鬼臼還像百年前那般。
現在這個陸鬼臼對他的態度實在太過奇怪,張京墨實在不明白,百年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讓陸鬼臼變成眼前這模樣。
陸鬼臼離開張京墨之後,又開始練劍了。
他練劍的那片山崖,已經被劍氣侵蝕的坑坑窪窪,整個懸崖之上都寸草不生,而此時他手中持着的劍,便是張京墨當時托宮長老鑄成的星辰。
這星辰陸鬼臼只有在府內才會取出,畢竟若是被其他人看見了,恐怕又是一番腥風血雨。
不過現在張京墨回來了,拿出來倒也不怕了,反正他們這一脈不但有了百凌霄這個元嬰修士,還有張京墨這個金丹後期的修士,宮氏那些人就算知道當初的事情是張京墨搞出來的,恐怕也只能隱忍下來。
陸鬼臼的持劍的身姿依舊挺拔,百年曆練之後,他的一招一式之中,已是完全得了百凌霄劍意的精髓。
張京墨遙遙的看着陸鬼臼舞劍,就像在看着一條騰空的黑龍,眼中全是滿滿的驚艷之感。
陸鬼臼早就注意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張京墨,但他卻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鹿書在陸鬼臼腦海里哀嘆:「陸鬼臼……你會後悔的。」
陸鬼臼冷冷哂笑:「後悔?後悔什麼。」
鹿書只覺的嘴巴發苦,他知道他此時對陸鬼臼說什麼都是多餘的,現在最好的情況,是陸鬼臼把他那件事詳細的告訴張京墨,可是陸鬼臼會說麼?至少目前看來,他是絕對不會的。
一套招式練完,陸鬼臼原地坐下,開始休憩。
張京墨緩步走了過來,他的腳踩在岩石之上,便感到了森森的劍意,他叫了一聲:「鬼臼。」
陸鬼臼不睜眼,也不回答。
張京墨道:「你怎麼了?」這是張京墨第三次問陸鬼臼他怎麼了。
而陸鬼臼的答案卻並未有任何的變化,他甚至依舊沒有睜開眼:「沒怎麼。」
張京墨只覺的胸口一股火氣便冒了上來,他聲音一下子便冷了:「起來。」
陸鬼臼這才睜開眼,朝着張京墨投去一個沒有溫度的眼神。
張京墨道:「百年未見,讓我看看,你進步了多少。」他說着,從須彌戒里取出長劍。
陸鬼臼道:「這是師父要和我練兩招?」
張京墨道:「你先出手吧。」
陸鬼臼冷笑:「那徒弟便不客氣了。」他話語落下,手中的星辰之劍,便朝着張京墨刺了過來。
張京墨感到了陸鬼臼的森森殺意,他甚至確定,至少在這一刻,陸鬼臼是想要殺死他的。這種殺意也讓張京墨心中壓抑的火氣燃了起來,他道:「陸鬼臼——百年不見,你就要欺師滅祖了?!」說罷,他也不再留手,也對着陸鬼臼刺下一劍。
陸鬼臼到底是築基期修為,比張京墨這金丹後期的修為還差了許多,在張京墨的攻勢下,很快便顯露出狼狽的跡象。
然而他雖然狼狽,卻始終沒有被張京墨傷到,身形左挪右閃,每次都和張京墨的劍刃擦肩而過。
張京墨見狀,心情這才好了許多,他道:「修為倒是精進不少。」
就在他說話的間隙,卻見陸鬼臼身形猛地一頓,張京墨眼前一花,便不見了陸鬼臼的身形,下一霎那,張京墨猛地朝右邊一閃,躲開了陸鬼臼這一劍——不過他的手臂,還是被劍氣擦出了一個口子。
陸鬼臼是真的想殺他——張京墨第一次意識到了這一點。
陸鬼臼劍上佔了血跡,卻露出興奮的表情,他道:「師父,是我勝了吧。」
張京墨握着劍的手垂了下來,不咸不淡的嗯了一聲。
陸鬼臼高聲笑了起來,他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時間沒有什麼是可靠的,唯有自己,唯有修為,才是唯一的正途。
張京墨被劃傷了手臂,雖然不嚴重,但問題是,他的手臂,是被陸鬼臼劃傷的。他聽着陸鬼臼的笑聲,一下子想到了某個可能。
下一刻,陸鬼臼的頸項便被張京墨捏在了手裏。
陸鬼臼有些愣住了,他自然是沒料到張京墨的動作,口中道:「師父,難道我勝了你,你便要殺我滅口嗎?」
張京墨並不回答,只是仔細的凝視着自己手下的這張臉。張京墨就算忘掉其他的事,也絕不會忘掉陸鬼臼的這張臉,這眼睛,這鼻樑,這嘴唇,每一寸,都牢牢的記在了張京墨的心中。他道:「你是誰?」
陸鬼臼聽了這三個字,露出不知道張京墨在說什麼的表情。
張京墨怒聲道:「你是誰?陸鬼臼呢?你以為你佔了他的身體,我便看不出來了?」
陸鬼臼的喉嚨被掐的生疼,但他卻並不慌張,口中慢慢道:「師父,你在說什麼呢,我聽不懂啊。」
張京墨冷冷道:「我徒弟可不會傷我,說吧,你到底是誰,不然讓我把你的魂魄抽出來,我保證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陸鬼臼聽完這話,冷漠道:「師父你在胡說什麼呢,若是我真的被那孤魂野鬼佔了身體,第一個看出的,應是百凌霄師叔吧。」
張京墨面色一滯。
陸鬼臼又道:「難道因為我變了,師父便覺的我是被人奪舍?」他說這話時,滿臉的嘲諷,看的張京墨手微微抖了起來。
陸鬼臼見張京墨被氣的狠了,卻又是故意笑道:「師父若是確定了,便放開我吧,別手一抖,真的把我弄死了。」
張京墨放開了陸鬼臼,頭也不回的走了。
陸鬼臼看着張京墨的背影,伸手摸了摸自己露着紅痕的頸項。
見了此場景的鹿書,在陸鬼臼的腦海里唉聲嘆氣,他道:「陸鬼臼啊,陸鬼臼,我再說一遍……你早晚是要後悔的……」
陸鬼臼冷冷道:「後什麼悔?」
鹿書道:「唉,我懶得說你了,你這幅模樣,不被你師父發現不對勁,就怪了。
陸鬼臼笑道:「發現了又如何,他剛才不就發現了麼。」
鹿書道:「……我看你打開禁地的事,恐怕也瞞不了多久了。」
陸鬼臼冷笑道:「能瞞一天是一天,你還說他疼我,哼,我看若是他發現我打開的禁地肯定會對責罰一番……」他說着,便彎腰撿起了掉在地上的星辰劍,原本一直冷漠的語氣一下子柔和了一下來,「只有我手上這劍,才能讓我得到我所想要的。」
鹿書聞言,在心中暗暗道,你想到的——你想要的早就被你氣走了。
張京墨是真的生氣了,他一想到陸鬼臼剛才那表情,便恨不得一劍劈了這個徒弟,他現在甚至是覺得,哪怕陸鬼臼對他露出覬覦之心,都沒有現在這種情況讓他覺的憤怒。
張京墨陰沉着臉色回了房間,坐在榻上休憩了半天,才緩了過來。
他緩過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又去了百凌霄那裏一趟,了解了這百年來陸鬼臼的情況。
百凌霄將這百年間陸鬼臼身上發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給張京墨說了。
張京墨聽在耳朵里,眉頭卻是皺的死緊。
百凌霄道:「清遠,到底怎麼了?你受傷怎麼會有傷?」
張京墨來的匆忙,竟是忘記了處理自己手臂上的傷口,他搖了搖頭,道:「陸鬼臼……不對勁。」
百凌霄道:「不對勁?」
張京墨道:「我手上這傷,就是陸鬼臼……」
他話還未說完,百凌霄臉色就變了:「當真?」
張京墨苦笑:「這事情,自然不會隨便開玩笑。」
百凌霄道:「那他恐怕是真的不對勁。」
張京墨道:「你想想,這百年裏,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才讓他變成了這樣?」
百凌霄又回憶了一遍,最後只能無奈道:「發生的稍微大點的事,我都告訴你了,不過我倒是……沒能發現陸鬼臼有哪裏不對。」陸鬼臼和他的之間的交流,大多是在修煉之上,所以這百年來,他反而覺的陸鬼臼在修行一事上非常的認真,並未察覺哪裏有不對。
然而的張京墨從外遊歷歸來,陸鬼臼身上的異樣才暴露了出來。
按照百年之前,陸鬼臼對張京墨念念不舍的模樣,絕不可能出現出手傷了張京墨的情況。
張京墨道:「我起初懷疑,他是不是被奪舍了。」
百凌霄眉頭微皺:「奪舍……倒是不可能,他身上的變化,絕不可能瞞過我。」
張京墨道:「我也覺的不可能,但若不是奪舍,他怎麼會變化那麼多呢……」
百凌霄和張京墨一齊思索起來,他想了一會兒,實在是覺的想不出什麼頭緒,便道:「不如把我的徒弟叫回來,問問他是如何想的?」
張京墨這才想起,之前他送了百凌霄一個徒弟,他道:「好吧。」
百凌霄便將他徒弟喚了過來,此時百凌霄之徒巫景龍和當初張京墨初見他時,已有了很大的變化,百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個瘦弱的少年長成一個成熟的男人,而他雖然和以後的燭天大能還有很長的距離,但已可以隱隱看到其風姿。
巫景龍先是朝着張京墨和百凌霄恭敬的行了個禮,然後才道:「不知是師父喚我來此,所為何事?」
百凌霄道:「我有一事問你。」
巫景龍道:「師父請說。」
百凌霄道:「若是我留你在門派之內百年,自己出去遊歷修煉,你會如何?」
巫景龍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師父獨自遊歷百年,不是很正常的事麼?」
百凌霄:「……」
張京墨:「……」
他們兩個似乎都忘記了,陸鬼臼那性子和常人大有不同。
百凌霄幽幽道:「你難道不會不高興麼?」
巫景龍道:「師父既要外出遊歷,那定是遇到了難以突破的情況,而徒兒既然被留在派內,那定是修為會扯師父的後腿,況且修仙之人歲月長久,百年也並不太長啊。」
百凌霄聽到這話,露出欣慰之色,然後拍了拍張京墨的肩膀:「看看我徒弟。」
張京墨:「……」
巫景龍笑道:「難道是陸師兄生張師叔的氣了?」
百凌霄道:「是啊,你張師叔把你陸師兄丟在門派里一百年,這百年間一封信都沒寫回來過,你陸師兄便生氣了。」
巫景龍道:「百年不傳一封信回來……倒也是張師叔的不是了。」
百凌霄看着自己的徒弟,越發的覺的滿意,他道:「清遠啊,這也不是我不想幫你……既然不是奪舍,那肯定便是陸鬼臼自己變了想法,你不如再去勸勸他,讓他別生氣了?」
張京墨冷冷道:「做夢!」
百凌霄無奈道:「畢竟這事你還是有不對的地方……」
張京墨怒道:「我的確有不對之處,但都是迫不得已,陸鬼臼竟是一點都不體諒我的難處,還用趁我不備傷了我!」他說完,便指了指自己手臂上那個十分細微的劍傷。
百凌霄:「……」
張京墨越說越生氣:「傷了我也就罷了,居然還嘲諷我一番——陸鬼臼,陸鬼臼這個混賬崽子,看我不回去揍他一頓!」
百凌霄道:「清遠你切莫激動!」
張京墨道:「別攔我!」他說完,便直接御風而去了。
巫景龍看着離去的張京墨,眨了眨眼,他道:「師父,師叔這是真的生氣了?」
百凌霄道:「或許吧。」
巫景龍道:「難道師叔正打算去打一頓陸師兄?」
百凌霄思索一會兒,又道了聲:「或許吧。」
巫景龍道:「那他們兩人不會出什麼事吧?」
百凌霄道:「能出什麼事呢,無非是師徒之間鬧鬧彆扭。」此時,他並不覺的陸鬼臼是出了什麼大問題,只覺的他或許是生了張京墨的氣,才會做出如此行事。
既然不是被奪舍,也沒有煉什麼讓人心性大變的魔功,那想來,也不會見太過嚴重的事吧——至少目前的百凌霄,是這麼想的。
但是,他很快便發現自己錯了,而且,錯的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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