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骨陣陣融合了五行八卦,若是換其他人來,怕是用上半年也破不了十分之一。
然張京墨只用了四天時間,便帶着陸鬼臼走過了這人骨陣。
陣中陰風怒號,時不時響起各種嬉笑怒罵的聲音,在這空曠的洞穴中,更顯得詭譎。
張京墨已經過了這陣很多次了,這也是為什麼他的效率能如此之快的緣故。這陣法被他研究透徹,於是踏出的每一步,都是離開這陣法的捷徑。
陸鬼臼被張京墨抱在懷裏,用靈氣護着,沒被這陣法傷着一分一毫。
和剛才走那小徑不同,陸鬼臼過這人骨陣時卻是非常的淡定,還時不時抬頭看看穹頂之上那懸掛着的無數頭骨。
陸鬼臼道:「師父,這裏有多少人啊?」
張京墨道:「成千上萬,數不勝數。」
陸鬼臼道:「那他們怎麼會變成法陣呢?」
張京墨道:「待你大能修成,便可視天下人為螻蟻,抓一窩螞蟻還不簡單麼?」
陸鬼臼聞言露出沉思的表情,他又低頭看了看張京墨的腳,卻見他師父腳下泛着淺藍色的光芒,每走一步,便可聽到一聲孩童的啼哭。
待張京墨離那重點越近,孩童的啼哭也越發的響亮。
人骨不斷的碰撞墜落在張京墨的身側,甚至有的擦着他的鼻尖落到地上,腐臭的氣息環繞在鼻間。若此時換了個心智不堅之人,恐怕很快就會被影響心神,踏錯一步,便是萬劫不復之地。
人骨陣對張京墨來說,本就是小菜一碟。
他踏上對岸的那一刻,孩童的啼哭尖銳到了極點,仿佛啼血一般震耳欲聾。然而這哭聲片刻後,便變成了歡快的笑聲,笑聲笑了幾刻,就緩緩消失了……
張京墨到了人骨陣的對岸,然後開始準備最後的事情。
張京墨讓陸鬼臼坐下,然後用自己的靈氣將陸鬼臼調養到了最好狀態。陸鬼臼還不知到底要發生什麼事,只是乖乖的盤坐在地上,任由師父的靈氣進入身體,帶來一陣陣的舒適感。
張京墨花了幾天,調養好了陸鬼臼的身體,又予他了一枚丹藥叫他服下。
陸鬼臼把丹藥咽下,很快就感到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舒暢之意,仿佛體內的靈氣又被精煉了一次。
張京墨道:「鬼臼,你可知我帶你來這處,所為何事?」
陸鬼臼搖頭,他本以為張京墨帶他來幽洞,是為了讓他斬殺陰鬼以鍛煉體魄,可他很快卻發現張京墨從進入幽洞之後,便一直護着他,根本沒有讓他親自動手。
張京墨道:「這幽洞之中,有一本書。」
陸鬼臼楞道:>
張京墨道:「名約《血獄天書》,是最適合十絕靈根修習的法決。」
陸鬼臼懵懵懂懂,卻是抓住了一個要點,他道:「師父,我是十絕靈根?」
張京墨點了點頭,他之前一直沒有特意告訴過陸鬼臼這件事,因為他覺的完全沒必要。
陸鬼臼早在書中見過這種奇特的體質,十絕靈根,十道十絕,將的便是擁有這種靈根的人,雖在初期進步神速,可卻很難找到適合自己修習的法決。以至於大多數人都只能停留在鍊氣期,最後壽元耗盡,身死道消。
陸鬼臼完全沒想到,他竟然也是這樣一個體質。
張京墨看到了陸鬼臼眼神里所受到的打擊,可是他卻沒有安慰陸鬼臼的打算,他微微抬手,指了指在黑暗中隱匿不清的前方,輕聲道:「你看看。」
陸鬼臼抬目看去,只看到了一片無盡的黑暗,他略微一想,便將靈氣包裹在了眼睛上。再定睛一看,便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在被黑暗隱匿的山崖上,無數的血色藤蔓仿佛從天空中傾瀉而下,這些藤蔓上全是紅色的尖刺,一看便知不是好惹的。
陸鬼臼看了一會兒,便又發現那藤蔓居然在緩緩蠕動,顯然不是普通的植物。
張京墨道:「我要帶你找的那本《血獄天書》,便在這血藤的盡頭。」他指了指看不清楚的上方,緩聲道,「你自己去,把它取來。」
陸鬼臼抿了抿唇,抬頭望向牆上那看不到頭的血藤。
張京墨道:「如何?」
陸鬼臼握緊了拳頭,然後點了點頭,從口中吐出一個字:>
血藤雖名約血藤,卻並非是植物,而是一種喜歡生長在黑暗之中的陰邪動物。它喜食鮮血,喜群居,若是採下之後用特質的藥水浸泡,可以製成一種韌性非常好的繩索。
十一歲的陸鬼臼,面對眼前這密密麻麻的血藤,握緊了拳頭,卻是沒有後退一步。
張京墨席地坐下,就這麼閉上眼開始調息,看模樣竟是不再關心陸鬼臼到底如何。
陸鬼臼先是伸手,摸了摸那血藤。有活物靠近,血藤自是興奮異常,陸鬼臼一個不察,便被血藤刺出一個小口,血液從傷口中流出,其中蘊含的靈氣和散發出的腥味,讓這些藤蔓騷動了起來。
陸鬼臼低頭盯着自己手上的傷口,卻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並沒有貿然行動,而是細細的思考着,到底該用何法,到達血藤頂端。
陸鬼臼不急,張京墨自然也是不急,他其實也好奇陸鬼臼到底會使出什麼法子到達血藤頂端——按照張京墨的邏輯來,便是當年的陸鬼臼都做到了,現在的陸鬼臼,不該做不到。
時間流逝的飛快,很快三天便過去了,陸鬼臼那邊卻還是沒有動靜,就在張京墨以為他還要再等幾日的時候,陸鬼臼卻是出手了。
張京墨睜開眼就看到了半空中的陸鬼臼。
陸鬼臼手執着一柄飛劍,腳踩在一塊一丈大小的石板之上,那石板之下,陸鬼臼用自己的靈氣圍成了一個筒狀的禁制,讓那些藤蔓只能由上而下,不斷的將被石板底部的血液誘惑,將石板一寸寸的頂了起來。
若還有其他的血藤去攻擊陸鬼臼,便會被他執着飛劍斬斷。
陸鬼臼同百凌霄習了五年的劍術,雖然沒有完全得起真傳,卻也有了幾分神韻。
想要簇擁過來的血藤越來越多,陸鬼臼的人也越升越高,張京墨看着他消失在黑暗的那頭——這便是張京墨,求不來的東西。
氣運,機緣,在修仙大道上,張京墨費盡了心思,也無法討得上天的寵愛。
石板之下的確是可以塗上血液,也的確是可以吸引血藤,可那石板是否能經得住血藤的纏繞,上升到半空中石板又是否會突然翻倒,這些事情,都是未知的。
如果以擲骰子來比喻處理這件事機緣,那張京墨恐怕只能像個正常人一樣賭運氣,而陸鬼臼,卻能毫不在意的擲通吃的豹子。
所以即便是張京墨見到了陸鬼臼怎麼處理這件事,卻也學不來,他嘆了口氣,只想着自己果然還是沒死心,想看看陸鬼臼走的這條路是否有什麼借鑑之處,結果卻是讓他只能嘆氣,一點嫉妒之心,都生不出了。
想了這些事,張京墨越發的覺的無趣,索性原地坐下,繼續打坐了。
且道陸鬼臼到達了血藤頂端,卻不像張京墨想的那般輕鬆。
他腳下原本一丈寬的石板,此時卻只能勉強落腳,其他部分都被血藤頂的粉碎。陸鬼臼不得加快了斬殺血藤的速度。
在血藤之中,是不能飛行的,否則會直接被血藤捲起直接拖進藤海之中,最終耗盡靈氣也無法脫身。
陸鬼臼在書中便已讀到過這些,所以並沒有在這件事上吃什麼虧。然而若是還不到頂端,陸鬼臼怕是也只能使用靈氣飛起來了。
血藤又頂着石板上升了一段,眼見着就要碎裂開來,陸鬼臼卻是終於瞧見了血藤的盡頭——他看見了一張臉。
一張閉着眼睛,五官怪異的巨臉。
那巨臉就在叢生的血藤頂端。原本無孔不入的藤怪,卻是離的那張怪臉遠遠的。
陸鬼臼聽到了一個聲音,那個聲音叫了他的名字,他說:「陸鬼臼,我已是,等候你多時了。」
陸鬼臼驚道:「你認識我?」
那巨臉猛地睜開眼,眼眶之中竟是空空如也,然而陸鬼臼被那空洞般的眼睛一瞪,腦袋卻像是裂開了那般劇烈的疼痛起來。
無數的畫面蜂擁而至,陸鬼臼看到了許多的人,那些人有的飛升仙界,有的卻是神形俱滅,好的,壞的,無數的記憶不斷的湧入腦海讓陸鬼臼發出尖銳的慘叫。
巨臉見狀,卻是哈哈大笑起來,連道了三聲好。
隨着一聲聲的叫好,陸鬼臼整個人都委頓了下來,他似乎失去了意識,可眼睛卻還是睜着。
巨臉道:「我且看看,你到底想要些什麼!」是無上的權力,還是享不盡的榮華,亦或者是摧毀一切的力量——
巨臉因為興奮,表情越發的扭曲,然而他的興奮持續了很短一段的時間,因為他看到了一副十分微妙的畫面。
他看到了一個男人,一個正在沐浴的男人,男人一頭烏黑的長髮,胸膛肌丨膚如玉,兩點嫣丨紅因為有些冰冷的水而變得有些發硬,沒入水中的腰部線條優美,男子微微抬頭,衝着他露出一個清冷的笑容。
巨臉:「……」
然後畫面一轉,那沐浴的男子又半臥在了床上,身着薄紗衣衫,唇邊竟是妖丨嬈的笑意,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放在唇中啃丨咬,然後探出猩丨紅的舌尖,發出嘆息般的呻丨吟,男子道:「鬼臼……過來……師父,想要你。」
巨臉:「……………」
接下來便是紅浪翻滾,男子被壓在身下,原本禁丨欲的表情變得妖丨媚十足,他高高的揚起頸丨項,猶如一隻交丨媾的天鵝。
巨臉:「…………………」
幾乎是第一次,巨臉思考自己到底是不是找錯了人,是不是因為等待的時間太長,而出現了什麼差錯。
但與生俱來的直覺卻又告訴他,眼前這個十幾歲的孩子,便是他要找的天命之人。
雖然十分的彆扭,但巨臉還是用他那威嚴的聲音說了一句:「我定會助你實現願望!」
陸鬼臼的眼睛這才緩緩的恢復了神采,剛才的那些畫面他也看到了,按照巨臉的說法,這便是他內心最深處的渴望,但是……
陸鬼臼咽了咽口水:「那、那些畫面到底是什麼?」
巨臉:「……是小孩子不能看的東西。」他有通曉未來之能,因此才能探出選擇之人最渴望的東西,但剛才他經歷如此長的時間,卻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按理說他選之人,無一不是天命之子,為什麼最渴望的事情,會是這種咳咳咳……
陸鬼臼道:「那你是?」
巨臉道:「我便是《血獄天書》」他吐出這四個字的時候,渾身上下浮現出一股肅穆的氣息,那氣息同遠古巨獸一般厚重,讓陸鬼臼暫時忘記了那些奇怪的畫面。
陸鬼臼道:「你不是一本書嗎?」他記得張京墨對他說過,《血獄天書》是法決才對……
巨臉嘲諷道:「對於一般凡夫俗子而言,我自是一本書,還是一本,別人根本練不了的廢書。」只有在特殊的人面前,他才會顯露原型。
——很久之後,張京墨從陸鬼臼處知道了這件事的真相,雖然當時沒表現出來,但私下卻是氣的差點想直接重生回去,把這本嘲諷他的書給撕了燒了。
陸鬼臼道:「那你現在,可是承認我了?」
巨臉點了點頭,這世間若是說挑選良才,他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眼前這個少年不過十歲模樣,便已鍊氣期五層,即便是閱人無數的他,也得稱上一聲天才。
巨臉又道:「你可願同我定下契約?」
陸鬼臼道:「什麼樣的契約?」
巨臉道:「我助你實現願望,你予我無儘自在。」
陸鬼臼道:「無儘自在?」
巨臉見陸鬼臼一臉防備,笑道:「你這小孩,還真是多疑,無儘自在的意思便是,你帶着我覽遍大山河川,縱橫三界——這便是你予我之物。」
陸鬼臼道:「天下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事。」他從來不會覺的世上有這麼好的事。
果不其然,巨臉詭譎一笑,他道:「自是有代價,若你在縱橫三界前,身死道消,你的靈魂便會成為滋養我肥料。」
陸鬼臼冷哼一聲:「既然如此,我怎麼確定你不會故意害我?」
巨臉道:「所以我們要定下契約,若我有故意害你之心,便魂飛魄散。」
陸鬼臼眯着眼睛瞅了瞅那巨面,口中說了一聲:「我要考慮一下。」
巨臉:「……」
陸鬼臼道:「我總覺的,你還有什麼在騙我。」
巨臉:「……你太多疑了。」
陸鬼臼道:「你既然如此的厲害,為什麼會淪落到今天這副模樣?」
巨臉:「……」竟是無言以對。
陸鬼臼道:「不過既然你能看出我內心最為渴望之事,那我便信你一回。」他說完,見巨臉面容總算是稍微放鬆,卻又補上了一句,「若是你沒能幫我實現那件事,我便直接毀了你。」
巨臉:「…>
於是交易成立了,陸鬼臼爽快的同面色糾結的巨臉簽訂了契約。這契約的內容之中,有幾條和巨臉之前同他人簽過的契約大相徑庭。
一是他必須幫陸鬼臼實現願望——這也就罷了,二卻是他若是沒能幫陸鬼臼實現這願望,之後的所有契約內容都不成立,這就意味着,如果陸鬼臼的願望沒能實現便死了,那他的靈魂卻依舊不屬於巨臉。
巨臉迫於無奈,只能簽下契約。契約成立之後,他便化作了一根金色的髮絲,固定在了陸鬼臼的腦袋上。
陸鬼臼伸手摸了摸,露出一個笑容,然而這笑容只持續了片刻,因為巨臉消失後,他便直接從空中直接落了下來。
張京墨遠遠的便聽到了陸鬼臼的慘叫,他一抬頭,便看見陸鬼臼從天而降,渾身都狼狽不堪,也不知道到底在周圍的牆壁上掛了幾次。
陸鬼臼本想御劍飛行,可是他在運氣靈氣後,卻發現自己丹田之內空空如也,竟是一絲靈氣也提不起來了。
那巨臉有些尷尬的聲音在陸鬼臼的腦海里響了起來,他道:「哈哈,不好意思,忘了提醒你,和我說話是要耗費靈氣的。」
陸鬼臼:「……你閉嘴。」
好在張京墨早有準備,直接將落到半空中的陸鬼臼接了下來,他接到陸鬼臼後,便見到了他頭髮上的一縷金色髮絲,心知陸鬼臼是順利的得到了《血獄天書>
但得到《血獄天書》,卻只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對陸鬼臼來說,才是最為艱難的時間。
陸鬼臼並不知道張京墨心中所想何事,反而對着他的師父露出一個純真的笑容,他道:「師父,我拿到書了。」
張京墨微微頷首,薄唇輕啟,嗯了一聲。
陸鬼臼盯着張京墨的唇卻是看了許久,腦海里,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剛才巨臉說他最為渴望的那些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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