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夏二州之戰開戰幾天後,柴宗訓和龍驤軍眾將才明白,遇見了自龍驤軍成軍以來最硬的對手。
為免直接跨越壕溝、搭玉梯攻城會令軍士傷亡太大,龍驤軍從一開戰,即將隨軍攜帶的八百架投石機組裝完成,開始石飛如雨的向銀、夏二城城頭和城牆投擲巨石,不斷摧毀着城頭上的弩機、垛口、油鍋等守城器械,填上城牆前的壕溝。
二城的石土城牆經白天投石機連續不斷的攻擊後,很快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痕。
然而一道晚上周軍停止投石機攻擊後,定難軍便連夜派遣軍士和強征的民伕全力修補城牆的裂縫,到早上時又已基本恢復如初,致周軍攻城進展緩慢。
柴宗訓與眾將商議後,將全軍分成了日、夜兩班,時刻不停的以投石機轟擊,這才使城牆裂縫愈來愈大。
李光睿幾次派出軍士夜襲周軍大營,都被值夜的軍士以神臂弓遠射退敵,損失慘重。
此次大周皇帝柴宗訓統軍親征,力求一戰平定定難軍,所帶軍械也是極多。
到第五天時,銀、夏二城頭上的弩機等守城器械已被摧毀殆盡,龍驤軍士開始在神臂弓壓制城頭定難軍的掩護之下,推動雲梯跨過已填滿的壕溝,開始衝擊城頭。
定難軍在李光睿等人鼓舞下,皆知此戰乃党項人民族存亡之戰,因此皆拼死作戰,爆發出了極強的戰鬥力。
雖在攻城戰鬥中,大周軍士戰損遠比定難軍小,然而定難軍士的捨生忘死,也使得大周龍驤軍激戰二日未能破城。
到攻城戰的第八日,開熙十一年十一月7日上午,眼見銀、夏二州的城牆皆已在周軍投石機連日狂轟下岌岌可危,至多午後便會有城牆坍塌,屆時大周龍驤軍將能蜂擁入城,此戰勝敗將分。
大戰至此,大周龍驤軍戰損了一萬二千餘人,定難軍依城而守,戰損了約三萬人。
柴宗訓立於主帳之外,正觀看城頭激戰而感慨不已時,一名龍驤衛飛馬來報:遼國十五萬御帳親軍未前往攻打太原,而是徑直向銀夏二州而來,距離已不足百里。
遼國主帥南院大王耶律屋質、副帥耶律斜軫自九月初統十五萬遼國御帳親軍自上京出發後,耶律屋質命軍士每日只行不到百里。
幾天後,耶律斜軫等眾將忍耐不住,前來帥帳見耶律屋質。
耶律斜軫道:
「大王,陛下即派我們率大軍前去聯合定難軍,一同攻伐周國,當儘快趕去銀州等地。
我軍皆為御帳親軍,一人雙馬,明明可以日行二百里以上而不勞累,大王為何只令大軍每日行不足百里?」
其他眾將紛紛稱是。
耶律屋質笑道:
「斜軫,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兵者,詭道也。
日前周國情報傳回,周帝郭宗訓與眾臣見定難軍指揮使李光睿不願奉旨遣八萬定難軍入朝,有征討之意。
本王讓大軍故意慢行,乃迷惑周國君臣之計,令其預估我大遼大軍抵達銀州的時間大為延後,其必以此延後時間做出布署。
然後我軍趁周軍與定難軍陷入纏戰、難以改變戰略時,再全力行軍,出其不意抵達銀州戰場,必可令周帝措手不及。
如此,則我大遼勝戰把握大增!」
耶律斜軫等將聽完,恍然大悟,連聲稱讚耶律屋質用兵如神。
戰爭中最重要也是最難的,便是如何惑敵。如果能在抵達戰場的時間如此重要的信息上惑敵,自然勝算大增。
從上京到銀州距離遙遠,起碼有五千餘里地,遼軍行了個多月後,仍距離銀州有一千五百餘里。
此時情報傳回,周帝郭宗訓已統二十餘萬周軍精銳抵達與定難軍銀州相鄰的靈州,不自即將攻打銀、夏等地。
耶律屋質聚麾下眾將于帥帳商議,道:
「周帝此次統二十餘萬大軍出征定難軍,其勢在必得。
若我大遼不快速馳援,只怕銀、夏等州幾日而下。
定難軍指揮使前幾日已派使前來致書本王,言道:若我大遼此次可救定難軍危難,党項人願歸附我大遼,向陛下稱臣,並獻牛馬萬匹、美女千人。
傳令全軍:建功立業就在此戰!立刻全速向銀州行軍!此戰我大遼誓要大敗大周!能擒住周帝郭宗訓是最好!」
遼軍眾將轟然應諾。片刻後,十五萬遼軍一人雙馬,開始疾速向東南方向的銀州奔馳而去。
遼國自耶律阿保機於907年建立後,軍事上實行全民皆兵制度,據遼史記載,太宗耶律德光(902時期,軍隊為最多,當時有164萬多人,其中1百萬人為民丁,實際上是一種民兵。基幹軍隊有蕃漢精騎50萬,宮衛騎軍10萬。
歷年來隨國力起伏而有增減變動。
遼穆宗耶律璟時昏庸不理朝政,致國力大衰,財政收入大減下,全國只供養的起二十萬精騎。
耶律賢繼位一年多來,施行大刀闊斧的改革,整頓吏治,查處貪腐,廢除苛捐雜稅,國力恢復很快。
為應對大周的巨大軍事壓力,耶律賢在遼國逐步擴軍,目下御帳親軍有二十萬人,宮衛騎兵二十萬,五族鄉丁等共計三十萬人。
柴宗訓一聽情報大驚,當即召眾高級軍官到主帳商議。
柴宗訓將遼軍已不足百里的消息向眾臣宣佈後,一時如炸鍋了一般。
柴宗訓道:
「此次統軍的遼國南院大王耶律屋質當真老奸巨猾,竟從出征伊始,便隱藏行軍速度,緩行了一個多月以迷惑我龍驤衛,致我大周上下皆以為遼軍抵達銀州尚須半月以上時間,哪知其今天已突然襲至。」
王著沉吟片刻道:
「陛下,此次遼主耶律賢派能征慣戰的宿將耶律屋質統十五萬遼國最精銳的御帳親軍出征,乃是傾國而來,想與我大周決戰。
遼軍不比定難軍,軍士皆着板甲,且兩軍聯手,眾達二十八萬人。
陛下親征在此,乃我大周社稷和萬民根本!臣以為當萬分謹慎,大軍即刻撤圍退往靈州為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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