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神臂弓」乃國之重器,為怕此次執行任務時出現丟失的風險,二千名「龍驤衛」中,張詠僅讓二名千戶及自己三人隨身攜帶了「神臂弓」。
二千人分為了數十支小隊,紛向淮南各地及江南的南唐,執行探查任務而去。
張詠率二十名「龍驤衛」去得是最危險的揚州打探情報。
一路走來,時見阡陌間百姓衣着襤褸,躬耕于田野。
淮南一帶水網密佈,遍地良田,產量極豐,然而在當地節度府高達五、六成的田稅及徭役之下,百姓生活唯艱。
見到騎馬而行、身負刀劍的張詠一行人,許多辛勤勞作的百姓不住警惕的注目打量。
張詠令「龍驤衛」軍士們一路小心避開田地,免踩壞了莊稼。
眾人騎馬行了一天多,於十月十七日午後申時抵達了揚州城西門。
因皇帝柴宗訓的促商措施,取消了大周各地間繁雜的關卡,此刻城門前等待進城的商旅頗多。
張詠等人也是扮作了來自汴京的商旅。
臨到進城門的時候,走在隊首的「龍驤衛」百戶范理向城門守吏遞上了通關文書。
門吏打開文書看了看,轉眼打量了張詠等人一陣兒,皺眉道:
「你們是從汴京來的行商?怎麼都這麼年青?
為防他國奸細,你們都隨本官到城樓里來,本官要逐一檢查。」
連張詠在內,這二十一名「龍驤衛」都只十五、十六歲,確實年青。
范理笑道:
「這位大人,您也知如今兵荒馬亂的,小人等人為了餬口,十三歲便進商號打雜了。
一點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范理從坐騎的一側,取下一個包袱來,雙手遞給了門吏。
門吏掂了掂手中包袱里銀兩的重量,怕不下二十兩,遲疑道:
「若是平時,本官可以就此讓你們進城。
只是如今我大周與唐國戰事已開,韓節度使令嚴查過往人等,若走漏了細作,責任不小,本官也不得不加倍小心。
伱們還是給本官一一檢查一遍,這才放心。」
門吏將包袱還給了范理,便準備帶他們這行人去旁邊的城樓里。
范理不由為難的看向了站在隊伍中間的張詠。
張詠心想,自己等人攜帶了許多「龍驤衛」軍中物品,自己的馬背行李中,還裝了一副「神臂弓」,這當然不能讓門吏仔細盤查。
張詠看向門吏開口道:
「這位大人,我等都是汴京經營多年的商號夥計,一向行商來往揚州,向與揚州巡城司宋都監熟絡,還請大人請宋都監一見。」
門吏不悅道:
「本官要檢查你們,乃是職權所在!
宋都監軍務繁忙,哪有時間來管你們這些行商的小事?
快隨本官過來,接受檢查!」
張詠笑道:
「大人,我等此行攜帶了許多珍貴商品,極易損壞,這個責任小人可向東家擔當不起。
就是大人,只怕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還是煩請一下宋都監吧!他來了,一切自然清楚。」
門吏怒道:「你這小人竟敢輕視本官?」
揮手便讓手下十數名軍士向張詠等人撲來,想強行帶他們離開城門處,前往城樓里。
張詠等人年紀雖輕,但經這半年來的軍中嚴訓加良好伙食,這些平日嘻嘻哈哈的守門軍士豈是對手?
雙方推揉暄鬧起來。
過了好一陣子,眼見已鬧到雙方即將要動手的地步,城門裏一聲斷喝傳來:
「什麼人敢在我揚州城門喧鬧?!」
張詠轉頭望去,只見一名軍官騎着一匹黃彪馬,飛速打馬從城內趕來,身後一隊軍士奔跑在後。
片刻後,軍官馳到了城門外,勒住了馬匹,不住向張詠等人打量。
門吏向軍官躬身道:
「宋都監,你來得正好!這些人不讓下官進行搜查,只怕是敵國的細作!」
張詠一聽,心中大喜,當即向宋都監行禮道:
「見過宋都監!小人是汴京「通濟商號」的行商隊長,敝姓張。此行有我家大東家托小人帶來給宋都監的禮物。」
宋都監眼中光芒一閃、隨即隱去,點點頭,道:
「即是如此,張隊長跟本官過來,由本官親自核查。」
宋都監向門吏及其手下軍士揮了揮手,眾軍士都停手站開了幾步。
張詠向身邊眾「龍驤衛」軍士打了個眼色,眾人會意,當即拉着馬匹跟着宋都監,往城門裏走。
片刻後,宋都監帶着張詠等人走進了進城不遠處的一座宅院之中。
宋都監裝模做樣的在張詠等人的馬匹行李處,四處拍拍摸摸,道:
「嗯,都是些運載的普通商品,毫無問題。
張隊長即說有大東家帶來給本官的禮物,這便跟本官到主殿中一敘。
你們都等在院中,不許任何人進來!」
他手下的一隊百名軍士都大聲應諾。
張詠跟着宋都監步行走入了宅院的主殿裏間。
一進裏間,宋都監轉過身來,躬身向張詠行禮,低聲道:
「下官侍衛司校尉宋時倫參見張指揮使大人!
自接陛下密旨後,下官已在揚州等待張指揮使大駕多日。」
中國自古以來,間諜機構存在、發展已久。
從漢代的「詔獄」、三國時期的「校事」與北魏「內外候官」、唐朝的「麗景門」,直到五代十國時的「侍衛司」。
柴宗訓誅殺趙逆一黨、執掌朝廷權柄後,見舊有的特務機構「侍衛司」人員龐雜,職權不清,乃進行逐步的減汰,只留了父皇時的一些軍官和骨幹,把精力主要放在了打造全新組建的「龍驤衛」之上。
此次出征揚州,柴宗訓傳旨於「侍衛司」,今其全力協助「龍驤衛」的行動。
這幾日,宋都監不時在揚州各城門巡視,以方便配合「龍驤衛」的行動。
剛才聽聞西城門處有人爭執,當即率手下軍士趕了過來。
這宋都監乃是世宗三次南征淮南時,即潛伏於揚州的「侍衛司」人員,官居六品昭武校尉。
相比起如今身為「龍驤衛」指揮使乃是二品大員的張詠,只是負責一地一州事務的小官。
張詠回禮微笑道:
「宋都監來得正好,本指揮使正嫌那門吏呱噪,還好有宋都監前來解圍。」
二人在殿中桌椅前坐下後,張詠道:
「宋都監,揚州城中目下狀況如何?可有何異常之事?」
宋都監沉吟片刻後,說道:
「回張指揮使,據下官觀察,揚州近期一切如常,只是自江南金陵而來的唐國行人略有增多。
聽聞昨日便有一個唐國經營海貿的大商號,前來揚州拜見韓節度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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