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酒宴之後,符太后和兄長符昭壽坐在皇儀殿中閒話家長,柴宗訓則拉着表妹符蓁蓁的手,出了大殿,在太監和宮女們隨侍下,往皇宮後苑遊玩。
大周汴京皇宮後苑積五十餘年曆朝的積累,建的宛如一座小森林,內有假山異樹奇花、泉水叮咚,蜂蝶采蜜於花間,鳥兒鳴唱於枝頭。
挽着符蓁蓁的手穿行其中,推着她盪着鞦韆,互訴這一年來各自生活中的瑣事,柴宗訓只覺這就是自己想要的「青梅竹馬」。
當晚,符昭壽入住皇宮外朝禮宸殿,符蓁蓁則入住了符太后的寢宮寶慈殿,二人就此在宮中住了下來。
這個秋天至新年除夕前,柴宗訓便和符蓁蓁、第五朝露三人,瘋玩了二個月,三人間感情日篤。
大周使者呂蒙正還在往南唐金陵的路途中時,永寧公主李芳儀正在金陵皇宮的紫極殿中承受父皇李璟的怒火。
李芳儀生母為中主李璟的一名嬪御,在宮中地位頗低,母女二人長處冷宮,受盡折磨。
也因為此,不甘命運悲苦的李芳儀,為博父皇歡心,從小便劍走偏鋒,習練武藝,爭着為父皇社稷分憂,立下了不少功勞。
因而今年初被李璟派來主持特務機構「皇城司」。
李芳儀跪在殿中,被李璟痛罵了一個多時辰,最後還是兄長太子李煜求情下,李璟才怒火稍息,罰李芳儀在宮中足不出戶、閉門思過一個月。
李芳儀委委屈屈的退出殿後,李璟嘆了口氣,道:
「朕以重寶巨貲好不容易說動韓令坤反叛大周,本是必勝的精心佈局,竟壞於情報上!
難道是天命在於大周嗎?
今我大唐十萬大軍幾乎盡毀,大周不日將要伐我,如之奈何?」
二十三歲的太子李煜道:
「父皇,儀妹也已為社稷用盡心血,此次差點都未能平安回來,父皇就饒恕她吧。
依兒臣之見,如今大周自誅殺趙匡胤一黨後,國勢日盛,軍力極強,我大唐當立即遣使赴汴京請罪,求為屬國。
只須我大唐侍奉大周唯謹,相信符太后和小皇帝郭宗訓,不會對我大唐趕盡殺絕的。」
李璟愁道:
「煜兒,哪有這般容易!
周帝郭榮三征我淮南時,父皇已自去帝號,向其每年貢奉三十萬兩白銀,這才令其暫放過我大唐,將目光轉向幽州。
如今我大唐策動淮南節度使韓令坤反叛大周又大敗虧輸,動搖國本,只怕大周此次會趁機大舉入侵,滅我大唐!」
李煜道:
「父皇,事不至此也!
目下大周符太后與小皇帝郭宗訓才操權柄,內部尚不穩,且其精力都放在了推行新政上。
只要父皇忍痛割幾州之地,再加貢銀兩於大周,符太后與小皇帝必不伐我。」
李璟知自己這太子性格柔弱,毫無抵抗大周之心,嘆息道:
「希望如此吧!父皇只覺心力憔悴,煜兒,你先退下吧。」
隨後幾日,李璟在金陵皇宮中惶惶不可終日,毫無辦法,卻接到了大周已派使者前來金陵的消息。
開熙元年十二月二日,大周使者呂蒙正一行人抵達了金陵,受到了南唐國主李璟的隆重歡迎。
經幾日交涉後,已成驚弓之鳥的南唐君臣只求苟延殘喘,在朝堂上全盤答應了大周小皇帝柴宗訓的「割鄂、安、光三州,並年貢白銀六十萬兩」的和議條件。
南唐滿朝文武,只有鎮海節度使林仁肇反對。
林仁肇出班怒聲道:
「陛下萬萬不可答應大周的和議要求!
若割地賠銀,此我大唐取死之道也!如此則我愈弱敵愈強,要不了幾年,不用大周出兵,我大唐自潰!
此管仲滅魯毒計也!」
高坐在金鑾寶座中的李璟大驚,生怕惹怒了大周使節呂蒙正,惹來大周攻伐亡國之禍,忙看向林仁肇,斥道:
「林節度使莫要胡說!我大唐如今已是大周屬國,豈有敵我之分?!」
林仁肇兀自怒罵不絕。
呂蒙正想起臨出使時皇帝柴宗訓的交待,當即道:
「李國主,林仁肇此人,陛下曾向臣特意提及過。
還請讓林仁肇今日來本使的官邸一敘。」
李璟還以為呂蒙正是要治罪林仁肇,雖心中痛惜林仁肇是勇將、名將,但為了不立即招來亡國之禍,只得立馬答應了下來。
午時,呂蒙正在唐國皇宮「小虹橋」殿中用過李璟親自作陪的國宴後,步行回到了貴賓館住處。
歇息了沒有二刻鐘,館外南唐皇宮太監來報,已將林仁肇帶到。
呂蒙正當即命將林仁肇帶進來,一見到林仁肇的樣子,卻立馬笑了出來。
只見林仁肇已被脫去官服、五花大綁的,被幾名太監和禁軍推進殿來,口中怒罵不絕。
為首的太監恭謹行禮道:
「呂大人,我國主說林仁肇交由大人,生死任由處置!」
呂蒙正點點頭,向眾太監、禁軍揮了揮手,道:
「你們都出去吧。」
林仁肇眼含熱淚,悲憤道:
「大唐亡無日矣!枉本官對大唐忠心耿耿!
周國狗官,要殺要剮隨便你!我林仁肇若哀求半聲,不算好漢!」
待南唐眾人都退出殿中後,呂蒙正親自走下堂中,在眾親隨相助下,給林仁肇解開了捆綁其全身的牛筋麻繩,道:
「林將軍,伱受委屈了!請坐。」
林仁肇愕然半晌,他本以為自己在朝堂上怒斥周使,現在被本國皇帝綁了送給周使,必無倖免。
哪知呂蒙正親自給他鬆綁,還如此客氣。
林仁肇道:「呂蒙正,你休想收買本官!你大周的毒計,本官一眼便看穿了,本官誓不會背叛大唐。」
呂蒙正道:
「林將軍乃唐國忠義之士,世之名將。
陛下臨出發前曾特意交待於臣,命臣與林將軍善加結納。
今天下戰亂不休,百姓困苦,皆盼有聖君出世,一統天下,解世人倒懸之苦。
我大周皇帝陛下年齡雖小,卻是一代聖君!
陛下愛惜林將軍之材,思為陛下所用。」
林仁肇愕了一愕,道:「要我林仁肇背叛大唐,想都不要想!除非是大唐滅亡!」
呂蒙正苦勸半天,林仁肇雖對柴宗訓大起知己之感,仍不為所動。
呂蒙正只得酒宴款待林仁肇之後,禮送出了殿。
十二月六日,談妥交割細節後,呂蒙正帶着南唐國主李璟這些天拼全國之力湊出來的六十萬兩白銀,啟程回汴京復命。
柴宗訓於十二月十二日,在汴京得到呂蒙正稟告出使成果後大喜,乃派軍前往接收三州,設為直轄州府,以刺史理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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