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奔來的親戚,帶他熟悉一下路況,小老兒老了,還不知能走幾趟呢!」
「是嗎?」
那領路漢子眉頭一跳,一臉不信之色。
正要再次開口,精神倏然一恍,默不作聲的轉頭,又繼續領路去了。
老人見漢子不再發問,頓時鬆了一口氣,忍不住回頭瞪了年輕人一眼。
在領路漢子的指引下,一行人很快抵達一座糧倉,連忙將身上東西放下,過稱,量斗,逐一核對之後,這才放糧歸倉。
放糧歸倉的那一刻,老人臉上閃過一抹複雜,又有一絲輕鬆。
接下來半年可以喘口氣了。
雖然存糧不多,但挖挖野菜,搜搜山,馬馬虎虎也能湊活着過日子。
「爺,那個都齊了,俺就走了。」
「去吧去吧!」
領路漢子擺手。
老人如蒙大赦,牽起毛驢就要離開。
不想,驢子卻紋絲不動,轉頭看去,便見韁繩赫然握在領路漢子手裏。
「爺,您這韁繩」
老人哈着腰,小心翼翼道。
「什麼韁繩?」
領路漢子一臉凶神惡煞,手裏韁繩攥得死死的。
「爺,村子全指着這頭驢子拉貨,這要是沒了驢子」
「去你娘的」
領路漢子突然抬起一腳,踹了過來,一腳將老人踹了個跟頭,指鼻子罵道:
「老不死的,跟爺說什麼呢?你哪只狗眼瞧見爺拿你韁繩了?」
「伱——」
「狗娃!」
一聲大喊,喊住了狗娃。
老人一個骨碌爬了起來,一把抓住狗娃,點頭哈腰道:「爺踹得好,是小老兒老眼昏花,看走了眼!」
說着,拽着狗娃轉身就走,身後頓時傳來一群戲謔笑聲。
「老不死的,還跟我犟嘴!」
「哈哈哈」
「今晚有驢肉吃了。」
出了寨門,走了好遠,老人突然直挺挺的一頭栽倒在地。
「爹!爹!」
狗娃臉色大變,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手忙腳亂卻不知如何是好!
「別哭,聽我說下回這條路就該你走——」
老人掙扎着,交代着後事,話音未落,腦袋陡然一歪。
「爹?」
狗娃喊了一聲,手指顫抖的摸向老人鼻息,半晌,如觸電般縮了回來。
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別哭了,還沒死呢!」
這時,一直不曾開口說話的年輕人插話道,便見他取出一顆藥丸,塞入老人口中,沒多久,老人竟顫顫幽幽的睜開了眼睛。
年輕人見狀,隨即起身,晃晃悠悠下山去了。
沒多久,一陣急促腳步聲追了過來,正是前一刻還奄奄一息的老人和狗娃。
「小老兒有眼不識神仙,還請神仙恕罪!」老人走近,便是急聲道歉。
「老人家你認錯人了,我可不是神仙。」年輕人道。
「小老兒傷勢,小老兒最清楚不過,先生即便不是神仙,也近似神仙。」
「你倒是會說話。」
「哪裏哪裏,小老兒是真心實意折服先生手段,要不是先生,今兒小老兒這條命就搭進去了。」
老人一邊說,一邊觀察着年輕人臉色:
「小老兒聽犬子說,先生是用了一顆仙丹,醫活了小老兒,小老兒賤命一條,哪擔當得起如此貴重仙丹,小老兒無以為報,願奉犬子侍候先生,以報先生救命之恩。」
話音剛落,狗娃一個健步衝到年輕人面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先生救命之恩,狗娃無以為報,願為奴為仆,以報恩情。」
年輕人停下腳步,一臉戲謔的看向老人。
老頭滿臉堆笑,那笑容之後,掩不住的心虛以及一絲心酸。
「你們知我是神是佛,是妖是魔,便要投我門下,做我僕人?我可提前說好了,真入了我的門,可是要搭上性命的,你可想好了?」
年輕人笑眯眯的看着跪在眼前的狗娃。
狗娃下意識看向父親。
老人也是表情一僵,歲月賦予的那點靈光,在這一刻已然無法做出判斷。
「俺願意!」
狗娃卻在這一刻,重重叩首。
老人不言,紅了眼眶。
「既然如此,那便跟我走吧!」
年輕人說着,腳步一拐,往密密麻麻的灌木中行去。
「啊?」
狗娃呆住了,看了看年輕人,又看了看父親,儼然不知該如何選擇。
「快去,快去啊!」
老人見狀卻急忙催促道,甭管年輕人是神是魔,既然已經拜了門下,此時不去,更是後患無窮。
年輕人連忙伸手入懷,掏出年輕人之前贈予的一兩銀子,塞入父親手中,一咬牙追了出去。
老人也是連忙追去。
可是沒追幾步,厚厚的灌木,便攔着了他的去路。
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消失在叢林中的身影,陡然全身無力的癱坐在地。
追上年輕人的狗娃,很快便察覺到神奇之處。
便見年輕人所行之處,草木退避,山雀奏鳴,神奇得恍如山神。
不知過去多久,年輕人停下腳步。
在一塊頑石上坐了下來。
狗娃追至,才驚訝發現,這塊頑石赫然可以眺望浦南城。
「你叫什麼名字?」
「狗娃!」
「沒有大名?」
「沒有。」
「這個名字不好,換個名字吧!」
「還請主人賜名!」
年輕人搖了搖頭,轉移了話題:「你可認字?」
狗娃搖頭:「不認得。」
年輕人丟出一枚玉簡,以及一枚雙輪戒指道:「凝神觀想玉簡,認得字後,再轉動戒指,莫要錯了順序。」
「是,主人。」
狗娃接過,看着手中無瑕純淨的白玉,眼珠子都要直了。
這塊玉放在浦南城,至少能換十兩銀子吧?
再看戒指,恍如大戒指套小戒指,做工端是精美,令他愛不釋手。
他小心翼翼試了一下,發現帶在食指上正合適,隨即拿起玉簡,左右打量中,眼巴巴問道:「主人,什麼叫觀想?」
年輕人道:「抵在額頭,用心感受即可。」
「俺明白了。」
狗娃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連忙將玉簡抵在額頭,用心感受起來。
年輕人瞥了一眼,目光便落在遠處的浦南城。
這座慈雲法界最大城池上空,佛光如滿天繁星,在稠密妖氣中閃爍。
『阿那律佛陀也是不安好心啊!』
年輕人,不,顧雲禮心中暗忖不已:『這鳥地方,已經不能說是妖祟橫行,這簡直就是魔窟啊!』
心中正想着,狗娃倏然「啊」得失聲尖叫。
俄而猛地睜開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手中玉簡,又看向顧雲禮,他在玉簡中,看到了無數文字。
這不是關鍵。
關鍵是,他竟然認得了這些文字!?
「主人,這這」
他一臉激動,想從顧雲禮口中得到什麼確切信息。
顧雲禮卻懶得多言,起身便是往深山老林中行去他既已獲取慈雲法界的法統,這地方就合該是他的,誰也別想拿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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