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水師 第41章 燃燒瓶

    大龍口沿漢水西北而去百十里既是赫赫有名的襄陽府，自古兵家必爭之地。

    襄陽府屬京西南路，位於唐河、白河交匯之處，然後交匯之流又注入漢江。而襄陽則位於三江交匯之上，居漢水上流，三面環水，一面傍山，是控制南北交通的要地。其正面是南陽盆地，直到黃河無險可守，南面是江漢平原，直達南嶺，東可達長江之盡頭，西出漢中進入川陝。自古就有七省通衢之說。

    如果拿下襄陽進可以取中原，退可以保江南。據史料記載，歷史上在此這地發生的戰鬥達200多次。可見襄陽戰略位置之重要。南宋王朝在長江一線與北方各王國對峙，把襄樊，尤其襄陽城視其為朝廷根本，關係國家存亡的重地，開府築城，儲糧屯軍，經多年經營，建成為城高池深、兵精糧足的軍事重鎮。

    可是在公元1236年，蒙古分兵第二次西征，南下攻宋便稍鬆弛。襄陽防務有長達十年的時間，被宋蒙雙方忽視，幾乎成為荒無人煙之地。只有在春夏之交水漲時，才偶有零星的宋蒙間貿易，甚至不知何時，竟又落入蒙古手中。

    直到公元1251年，京湖安撫制置使李曾伯，認為襄陽很重要，派荊鄂副都統高達，率二萬名荊湖軍出發，收復襄陽。李曾伯則在事前便命陳宗海、葉之才等人，率軍前往漢水上游砍巨木數萬根、竹二十餘萬根，編成牌筏後順流而下，供進入襄樊的高達軍隊使用。城內建造營房一萬間，以備屯駐之用。完成後的襄陽城，周圍長九里，樊城則約四里半，防禦工事增強，高達也被任命為刺史、權知襄陽府。

    公元1257年2月，蒙將董文蔚率軍首次攻打襄陽，夜領兵於湖水狹隘處，伐木拔根，立於水，實以薪草為橋，頃之即成。至曉，兵悉渡，圍已合，城中大驚。文蔚復統軍前行，奪外城，襄陽守將高達力戰於白河，乃還。高達以白河戰功，進右武大夫、遙郡防禦使。

    是年9月，蒙將塔察兒再攻襄陽，面對漢江天險，用了一夜時間架橋過江將城池圍住。襄陽守將高達帶兵迎戰。兩軍短兵相接，先是箭如飛蝗，而後長槍揮舞、戰刀翻飛，一時間襄陽城外血肉橫飛殺聲震天。經過一番激戰，襄陽守軍敵擋不住彪悍的蒙古大軍退守城內。蒙古的先頭部隊衝進北門進入襄陽的翁城。但是衝進翁城的蒙古先頭部隊全部被消滅，此時一江之隔的樊城守將李和帶增援部隊及時趕到，合力擊退了蒙軍的進攻。

    高達此人勇猛非常，善於用兵，戰功赫赫，其職守襄陽期間，防禦已修建完善，固若金湯。

    林峰帶水師北上，途經襄陽，稍事停靠，領取裝備。

    襄陽府刺史高達聞訊來到碼頭到給林峰等人送行，詢問需要什麼裝備，壯士遠行，雖然明知去送死，也算聊表心意。

    林峰：「高大人，卑職自配器械還算齊備，唯缺火油，可否援助少許。」

    高達點頭應允，從庫中調了數桶火油搬上飛龍艦。南宋時，老百姓經常使用火油做燃料，也就是今天的石油。南宋不自產，是從大食進口，價格較貴。林峰走時匆忙，還沒來得及置辦，就出征了，路上想起來，水戰需要火油。蒙軍中火油儲備充足，常用於縱火屠城，宋軍配備不多，而地方部隊配量就更少了。

    高達：「林都頭此去赴國難，若事不可濟，不要勉強，可返程投我軍中。」

    林峰：「多謝大人關照，卑職此去定不辱使命。」

    高達嘆了口氣，勉勵一番，滿斟壯行酒，送林峰等人啟程上路。

    三艘飛龍艦，沿江而上。兩日來雨水多降，上游水位猛漲，江流湍急，航行頗為艱難。迎面遇到上游下來的官船，民船，與其打探軍情，看到林峰增援艦隊規模如此之小，紛言蒙軍勢大不可擋，勸其還是返身逃命去吧。

    越往上遊走，江面越見狹窄，難民船越多，阻塞河道，行速越加緩慢，是夜抵達石泉縣，已距應元府不過百里，也是漢水沿岸各縣馳援屯軍集結地。日夜兼程，戰士皆已疲憊，林峰下令艦隊停靠南岸，上岸尋找官衙報道，補充給養。

    此時石泉縣城裏已是亂了，城內紛傳蒙軍已攻克興元府，不日便順江而下，民心渙散，紛紛逃難，但見沿街十室九空。知縣聞訊把軍政交給縣尉，自己卷了金銀細軟，帶上家人小妾跑了。縣尉如法，把軍政交給都頭，自己跑了，最後連都頭也跑光了……

    林峰等人在府衙里轉了半天，一個人影不見，縣尉府也是沒人，都是亂糟糟，走得匆忙，只帶走了值錢細軟。

    鐘不欺：「大人，你看這怎麼辦。」

    林峰：「跑了更好，省的咱們還要受人節制。」

    鐘不欺：「那倒也是，那邊好似有人吵鬧。」

    林峰：「過去看看。」

    去到一看，原來是牢營城門口有家屬吵鬧，不捨得逃，想趁亂時把家人從牢裏救出來。牢營的管營差官帶着幾個節級，牢子死死把住牢門口，不讓眾人劫獄。

    林峰過去身份一亮，管營見來了官軍，心裏也便有了底氣。

    林峰：「你這牢裏關的都是什麼人。」

    管營：「回大人話，大都是些苦命人，沒錢上稅被拿進來，真正做奸犯科的有錢都放了出去。」

    林峰：「既然如此，都放了吧。」

    管營：「大人恕罪，沒有縣府衙門的手令，小的不敢放人。」

    林峰：「縣府衙門的人早就跑光了，現在這城裏我的官最大，聽我的，把人放了。」

    管營：「小的擔待不起。」

    林峰：「不用你擔待，出了問題我負責。」

    一旁百姓原本看見來了官軍，頓時氣沮，此刻一聽要放人，歡欣鼓舞，直呼青天老爺。當下管營開了牢門，讓這些百姓親人團聚。眾人紛紛來謝，林峰向這些百姓打聽有誰知道略陽縣的西漢水古河道。眾人紛紛搖頭，林峰只好勸大家趕緊離去吧。

    「你們縣裏的知縣，縣尉、都頭都跑光了，你為什麼不跑啊，還守在這幹嘛。」林峰問管營。

    管營：「回稟大人，小的也想跑，只是職責所在，不敢跑而已。」

    林峰：「哦，你叫什麼名字，手上有多少人。」

    管營：「小人名喚劉泉，手上節級並牢子只剩下這五人。」

    林峰：「帶上你的人，給我去辦點事。」

    管營：「大人儘管吩咐。」

    林峰：「你去幫我找些酒瓶，白糖，松香過來，你地頭熟，快去快回。」

    鐘不欺：「學生不明白，大人要這些物事做什麼。」

    林峰：「待會你就明白了。」

    半晌工夫，劉泉帶人從附近的空店鋪里收集到了林峰點要的物事。

    林峰：「你也走吧，我們不是來保衛這座縣城的，有別的任務，帶上你的人，趕緊走吧。」

    劉泉：「大人，小的便是略陽縣人，知道有一條古河道，河床早已乾涸無數年，打小的爺爺的爺爺就沒見過通水。但不知是不是大人要找的。」

    林峰：「你可以帶我們去嗎。」

    劉泉：「小人願往。」

    林峰給了劉泉二十兩銀，分給幾個節級牢子拿去安家，願意跟着去的同去，不願去的就散了。當下有兩個牢子沒有家眷，平時托劉泉多有照顧，願意同去。

    林峰令戰士把戰艦上的火油桶都卸下來，分裝在酒瓶里製成簡易燃燒瓶。每個酒瓶里倒入三分之二火油，倒入三分之一白糖，松香，搖均勻後形成粘稠的混合物。再放入一段布條引出，封口備用。

    鐘不欺：「若制燃燒瓶，火油加松香足以，為何還要加白糖呢。」

    林峰：「白糖溶於火油中，可增強火油粘度，提高附着燃燒力，燃燒溫度和燃燒速度。」

    鐘不欺：「大人說的這些，學生聽着模糊。」

    林峰：「那好，我試一個給你看。」

    林峰避開閒人，找了塊大石做目標，點着了燃燒瓶扔了過去，瓷瓶碎塊，黑色的，粘稠的糊狀物粘在石上劇烈燃燒，火勢迅猛，久久不熄。隨即命陳自亮取水澆火，火勢非但不滅更加猛烈，燃燒的巨石被水一激綻裂了。林峰再做個純火油的燃燒瓶一對比，差距就出來了。

    火油燃燒值雖高，其實並不能在液態下直接燃燒，平時所點燃的都是其揮發到空氣中的油汽，必須以氣態才能夠與氧氣充分混合燃燒。燃燒的火焰提高溫度加速液體揮發，燃燒才能進行。浪費了大量的氣化熱，也限制了燃燒溫度。火油普通火焰溫度就是數百度。如果在火油中添加一些燃劑，可以達到一千多度，不但加大殺傷力和引燃能力，也可以大大加快燃劑揮發速度。這種凝成糊狀的火油能夠粘到任何物體表面——房頂、牆壁、人，一旦燃燒便無法被熄滅，不溶於水。如果手背上不慎落上一小滴，那只能等着它自己燒完。

    鐘不欺等人看的是目瞪口呆，轉瞬連聲叫好，確實比純火油生猛多了。有了這些燃燒瓶，水面接舷戰，可焚燒敵艦，便又多了一件近戰利器。

    當夜把全部火油趕製成數百個燃燒瓶，分裝上三艘艦。眾人輪流上岸休息，養足精神。準備於明日下午啟程，趁深夜強行通過已被蒙軍攻陷的興元府，繼續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