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歸汴 第27章 遇到偷襲

    接下來的幾天，每個天黑，趙伯辰便了解一個隊。還沒有了解完，便就到了甘谷城。

    宋朝的城、堡、寨是分級的，甘谷城並不大。但是雖然不大，城池卻完善，易守難攻。

    看着四面山崖，趙伯辰對李元欽小聲道：「四面山崖之中，時見人影。是不是甘谷城的敵軍埋伏的伏兵？」

    李元欽笑道：「不是夏國人，是附近的蠻子。他們也關心此戰勝敗，以決定自己的向背。若我們贏了，便就心向朝廷。若我們輸了，他們就心向夏國了。」

    趙伯辰一怔：「這些蠻子，誰強就依附誰，變得也太快了吧！」

    李元欽道：「蠻子本來如此。若不是他們出來依附，有了土地耕種，根本就不指望他們打仗。」

    趙伯辰嘆道：「倚仗他們，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就難了。」

    李元欽道：「這是小族生存的法則，多少年教訓出來的。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風必偃。小族不是每一個人是小人，而是作為小族，只能做小人的事。沒有辦法，他們要想活下去，說只能如此了。」

    趙伯辰點了點頭。對於這些蕃部小族，又多了幾分認識。

    李元欽道：「不是大軍，我們不用離甘谷城太遠。離城三里，我們下營吧。」

    此時太陽剛剛滑過中天，天氣熱得要命。李元欽坐在城外的一棵大柳樹下，對趙伯辰道：「來，我們喝酒。」

    趙伯辰道：「到了甘谷城外，應該早做準備，明天一早攻城。喝酒誤事，還是不要喝了吧。」

    李元欽微微一笑，道：「就是讓城中的人看一看，我們喝酒歇息。明天一早，突然攻城，才出其不意。」

    趙伯辰雖然心裏不喜歡這種做法，但不好拒絕。在柳樹下面，烤了一隻羊，整了幾個涼菜，與李元欽喝起酒來。

    太陽曬得一切都發蔫，連樹葉都耷拉起來。李元欽卸下了盔甲，解開了胸懷，開懷暢飲。

    趙伯辰只是卸下了盔甲，正襟危坐，喜笑不形於色。

    雜謀訛答不由得舔了舔嘴辰，對仁多楚清道：「那些宋人倒是快活，這樣熱的天氣，飲酒解渴。」

    仁多楚清道：「且讓他們快活一陣，等到太陽落下了山去，我們出城去衝殺一陣。他們初來，必然想不到我們會出城，不作防備，到那個時候，他們才知我們的厲害！」

    雜謀訛答喜道：「還是城主多計！這些宋人太過囂張，是該滅一滅他們的氣焰！」

    趙伯辰裝作不經意地道：「紹榮兄，城上有兩個人，是不是甘谷城的城主？」

    李元欽掃了一眼，道：「想來是了。他們看見我們有吃有喝，在城上肯定氣得要死。」

    趙伯辰道：「我是擔心他們晚上會來偷襲，攻我們不備。」

    李元欽飲了一杯酒，道：「晚上命令士兵多加防備，小心謹慎就是了。我們的兵多過城裏的兵，他們來偷襲，就是找死了！剛好大戰上一場，奪了甘谷城！」

    趙伯辰嘆了口氣：「哥哥，甘谷城易守難攻，還是要作長久打算。」

    李元欽道：「這裏離着夏國太遠，蕃部又多在觀望，夏國兵駐在這裏不容易。後方無援兵，只能依託城池死守。只要我們把這裏包圍，蕃部必定會幫助我們。放心，仗條不久的。」

    趙伯辰看着李元欽，看他信心滿滿，心裏面隱隱感覺不安。只是自己說不出道理來，只能閉口不語。

    一直喝了一個多時辰，李元欽躺在柳樹下，欣然睡去。

    城上的仁多楚清和雜謀訛答看到，氣得牙痒痒的。只盼着太陽感快落山，好出城大殺一場。

    趙伯辰回到部隊，坐在帥帳里想了一會。才站起身來，叫過幾個將虞候到了帥帳旁邊的一棵大柳樹下。

    讓眾人坐下，趙伯辰道：「初來第一夜，最怕的是城裏的兵偷襲。雙方都不熟悉，若被打個措手不及，到時手忙腳亂了就不好。由於離城只有三里，敵人一出城就到兵營，準備的時間不充分。今天晚上，所有人不要脫盔甲，要枕戈待旦！城裏的人不出城就罷了，若是出城，定讓他們有來無回！」

    眾人稱喏。

    趙伯辰又叮囑幾句，吩咐眾人回去準備晚飯。

    今晚輪到的第七隊將虞候顧思平巴巴地等在那裏，眾人走了，他依然不走。

    見趙伯辰起身，顧思平急忙問道：「提舉，今晚該到我們隊裏去了吧？前面的幾個隊，你都去了。」

    見到顧思平眼巴巴的樣子，趙伯辰道：「到甘谷城了，前面幾天，就不下去了。你回去告訴隊裏的人，要小心謹慎的防範，不要中了敵人奸計！今天晚上，要打起精神！」

    顧思平失望地回去。想了想又不死心，問道：「提舉什麼時候再下去？」

    趙伯辰回頭看着顧思平，沒有想到，自己只是下去幾次，並沒有說什麼話，就被將士們惦記上了。由此可見，下面的士兵是多麼希望主帥能夠下去，關心他們啊。

    想了想，趙伯辰道：「在甘谷城，什麼時候下去說不好。只要有時間，我就會下去看看。等到勝利了，我們班師的時候，基本上每天都要下去的。」

    聽了趙伯辰的話，顧思平才心滿意足，告辭離去。

    看着顧思平的背影，趙伯辰滿心感慨。從顧思平的作為看來，自己只是下去隨便說幾句話，在士兵們的心中就激起了多大的波瀾。他們認為，主帥終於開始關心他們了。

    其實，趙伯辰下去講了什麼呢？只是問一問每個人的名字，家裏是幹什麼的，等等基本情況。還沒有問各個士兵的生活狀況，家庭情況呢。如果問了，那會是怎麼一個場景？

    不知不覺，太陽落下山去，天變得黑了。山裏的夜靜悄悄的，夾着蟲鳴，偶有一兩聲蟬叫。

    趙伯辰渾身盔甲，傍邊立着長槍，坐在柳樹下。夜裏怎麼也睡不着，乾脆在外面坐守。就不信守軍能夠忍住，不出來偷襲。宋軍安營第一晚，正是偷襲的好明機。

    戌時三刻，營里突然響起一聲號角，夏國兵來了。

    趙伯辰嘴角微笑，站起身來，輕輕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今天下午喝酒果然有用處，夏國人看了，就再也忍不住，戌時三刻就來了。按照正常時間計算，現在也就剛剛入睡，根本打不了出其不意。

    騎上馬，趙伯辰回身看着士兵們列隊。

    夏國人來偷襲，第一波進攻的是李元欽的禁軍。把禁軍消滅得差不多了，才輪得到趙伯辰的土兵。是以趙伯辰不慌不忙，慢條期理地整軍。

    突然，李元欽的親兵從前面慌慌張張地跑來，道：「趙提舉，將軍請你前去幫忙。」

    趙伯辰一驚。問道：「怎麼回事？李將軍沒有作準備？」

    親兵道：「做了準備了。可是夏國兵根本不講武德，臨上之前，先放了一輪箭。將軍哪裏想到夏國兵會如此做？士兵沒有做任何準備，受傷不少。」

    趙伯辰覺得有些發蒙，道：「防備敵人偷襲，因為敵人放了一輪箭，就落了下風？」

    親兵無言以對，只是道：「還請提舉帶土兵快去救援！」

    趙伯辰無言以對，只得催促土兵武裝起來。猛地一揮長槍：「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