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陶進在秦州問了一天,都說趙伯辰是天大的好人,沒有一個說壞話。心中不由疑惑,或許自己是被騙了不成?趙伯辰明明名聲很好,為什麼說壞呢?
楊明德沒有辦法,沒法敗壞趙伯德的名聲。他的手下多是游手閒漢,或是偷雞摸狗之人,一時之間,想讓別人都說趙伯辰壞話,實在做不到。只能盼着上蝸牛堡的人不派人來了解,搶劫時把趙伯辰打死,就萬事大吉了。
陶進回到客棧,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明天還有一天,且查查看吧。趙伯辰還真能人前一套人後一套?」
清早早早起來,陶進洗了把臉,便來到街上。問來問去,對趙伯辰還是一片稱讚,沒聽見罵聲。看看太陽已經西斜,嘆口氣道:「看來楊孔目未說真話,騙了堡子裏的人。不對,對秦首領不說,殺個人還管是不是好人嗎?也就二首領奇怪,殺人前先要該不該殺。」
說完,看前面是菜市場。道:「聽說菜市場裏賣什麼的都有,去買只燒雞喝酒。明天就回堡子裏,今天一定要痛痛快快喝一頓!不然豈不是白來?」
這個菜市場是自然形成,位於城的東面。裏面多是農人售賣自家的產品,連帶着鋪子多了起來。
陶進走進市場,見對面有一家燒雞店,不由大喜。快走兩步,向燒雞鋪子走去。
離着燒雞鋪還有十幾步的時候,就聽見裏面罵:「你已經到了嫁人的年紀,給你尋個如意郎君還不高興!真是天生的窮命,不知道享福!」
一個女人道:「我女兒是個黃花女孩兒,去嫁給人為妾,如何甘心?再者說,女兒在家裏時就許了人,只是兵荒馬亂,一時走散了而已,怎麼就嫁人!」
男人的聲音道:「楊孔目在秦州城裏權勢滔天,嫁給他的侄子,多麼大的福氣!哪怕是做妾,每日裏一樣是吃香的喝辣的,潑天的富貴!你們女人家,就是目光短淺!」
聽到女人的聲音,陶進如同遭了雷擊,身子一下就癱了。平靜下心神,扭過頭來看,就看見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容顏。身穿一身麻衣,在那裏給面前的女了打扮。
陶進痴痴地看着,眼淚盡不住流下來,
面前的,不正是自己的妻子,還有多日未見的女兒?原來她們逃難到秦州,虧自己好找!
扶着一棵樹,平靜了心神。陶進大踏步走進攤子,道:「瑤瑤,是你嗎?」
正在給女兒打扮的女子聽見喊聲,抬起頭來。看着面前站立不穩的陶進,痴痴地望着。過了一會,道:「我是在做夢嗎?三郎,好久不見!」
陶進再也忍不住,踏上兩步,一把抓住妻子的手,雙目帶淚。
過了一會,陶進對身邊的女兒道:「你已經許給了曹四郎,誰讓你嫁人!」
女兒道:「自從與阿爹分開,我與母親沒奈何,只好跟着鄭屠夫過活。鄭屠夫貪圖錢財,把我賣給了楊孔目的侄子為妾。說定了今天太陽落山,便娶回家去。去了做妾,我又何嘗想嫁?」
說完,嚶嚶哭了起來。
鄭屠見陶進一個人,在一邊冷眼相看。這時道:「送一道潑天富貴給你,埋怨什麼!」
陶進轉過身來,見鄭屠長得五大三粗,頷下面有一撮黑毛。道:「這是我的渾家,這是我的女兒,一家人因為兵災離散了。今日恰好撞見,真是天可憐見!」
鄭屠道:「那又如何?他們吃我的,喝我的,人當然就是我的!」
陶進道:「這幾日多謝你了。過幾天後,我必有重謝!」
鄭屠看着陶進,不由仰天哈哈大笑:「你淨說些瞎話哄我!或許許三娘這個人,看上了另外人家,隨便找個人來騙我呢?今日要想領人走,你就拿出五十貫錢來!要不然,再也休想!」
陶進眼睛眯縫了起來,道:「我今日遇見了,當然要領人走!敢擋我者,殺無赦!」
「哈、哈、哈……」鄭屠左右看了一遍。「這個人竟然說他想殺人,真真是笑死個人!我鄭屠殺豬幾十年,結果了多少豬命,這一輩子還真沒有殺過人!」
說完,一把拉過許三娘。道:「你在街上隨便跟人親熱,成什麼婦道人家!」
陶進血往上涌,再也忍不住。加上在上蝸牛堡里,見多了殺人放火,心比以前狠了許多。左右看看,拿起了攤子上的一把殺豬刀。上前一步,把刀捅進了鄭屠的肚子裏。
看着鄭屠睜大眼睛,慢慢地倒下去。陶進道:「是你自己尋死,奈何得誰來?」
把手放開,鄭屠慢慢倒地。在後邊的小廝看見,先是一愣,而後大喊起來:「殺人了!他殺人了!」
陶進一把拉住正在發愣的許三娘,又拉住了女兒,道:「我們走!」
不等兩人說話,拉着飛奔出菜市場。
正在這時,兩個人抬着轎子,幾個人吹吹打打,正走進菜市場來。看到鄭屠倒在地上,小廝在一邊大喊,心裏知道不好。一個管事上前道:「你莫大喊大叫,說發生了什麼!」
小廝道:「菜市場裏來了一個漢子,與許三娘相認,說是許三娘的親夫。主家上前說了幾句,那漢子便拿起了攤子上的刀,一刀把主家捅死了!」
管事聽了,怒道:「在前面跑的,就是那個漢子嗎?」
小廝連連點頭:「正是,正是!」
管事呼喊一聲,帶着所有的人追了上去。
趙伯辰出門吹了一會涼風,對母親說道:「今夜涼風習習,甚是爽快。母親,出來吃飯吧。」
把飯菜搬到了屋外的桌子上,舒舒服服坐下來。等母親挾過了,趙伯辰挾了一快醬牛肉。放在嘴裏細細咀嚼,對母親道:「這醬牛肉果然好吃!母親嘗一嘗!」
吃喝一會,趙伯辰放下筷子,喝了一口茶水。
此時,一輪圓月從東方升起來,西天的太陽又沒有落山。東西對照,把趙伯辰恰巧夾在中間,分外美麗。
趙伯辰看着月亮,又回身看看太陽,覺得很是驚奇。或許,這就叫日月同輝吧。
看着月亮,趙伯辰分外愜意,半躺在椅子上。過了一會,突然間想起,月亮叫太陰,日頭叫太陽,或許這種叫法有什麼深意吧。太陽一直就叫太陽,一輩一輩喊了下去。月亮叫月亮,太陰的名字並沒有流傳開來,為什麼呢?
太陽又用來形容男子,太陰用來形容女子,或許正是因為中國是男權社會,才會這樣吧。
男權社會,就是對的嗎?如果社會上只有男權,沒有女權,社會應該會變得混亂吧。
趙伯辰覺得這個問題很有意思,不由得想了下去。
一個社會中,典型的家庭,應該是父親對孩子們要嚴厲,管得多,幾乎是無所不管。這樣管理,如果要求孩子事事遵守,那就錯了。父親管理的不一定對,或者很多管理說不出個道理來,只是學着人家的樣子。當孩子不理解的時候,有個程度。一般的不理解,不說話,強行讓自己遵守就行了。當非常不理解,就會忍不住奮起反抗。
這個時候,母親的價值就體現出來了。
父親強行用暴力對孩子的反抗,動輒打罵。母親則會保護孩子,不論孩子做的對錯,護着就對了。母親的愛,是一種溺愛。這種溺愛,恰巧是對父親粗暴管理的反衝。如果父母配合得好,孩子就在這種粗暴管理和無腦溺愛的交織中長大。如果配合得不好,就會父子關係破裂,家庭失和。
如果把這種關係推廣出去,放大到國家和社會呢?
政府猶如父,對下面的老百姓事事都管,事事都要求聽話。政府的政策不一定是對的,百姓要起來反抗,誰當這個母親呢?政府混和着母親角色,是不合適的,經常分不清自己的身分。
趙伯辰看着月亮,突然恍然大悟。如果皇帝能夠有母親的角色,再混雜父親的權力,是不是更好?比如道君皇帝若是知道下面的老百姓過得不好,知道自己的職責是保護百姓,應該就不一樣了吧。
推而廣之,皇帝高高在上,應該有一部分母親的角色,能夠保護住老百姓這一大群孩子。既嚴格管理,又溺受百姓,才是政權的根本任務。
月亮掛在天上,每月輪轉不休,實際上也在告誡人們,母親的角色不能忘。
父母和合,才能天地同安,太平長久。這個道理,猶如天地間的道,道不能忘。而發展經濟,工業化,等等一切都是術,是方法。術,總是要配合着道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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