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烏雲忽然裂開了。
一道陽光從裂縫中穿了出來。
不偏不倚的,正照在了沿着鋼索攀爬通天塔的金色舞獅上。
那一刻。
金色的舞獅似乎有了靈魂。
它就像是一顆耀眼的太陽,讓所有人的眼裏有了一抹亮光。
它搖搖晃晃,看起來步步都是那樣艱難。
但是它卻從未停下過腳步。
目標,越來越近了。
塔頂,就在眼前了。
人們的歡呼聲,也沒停下過。
數以萬計的舞獅人里,不知道多少人都激動的流下了眼淚。
他們都為了圓那個可憐的孩子的夢而來。
卻不曾想。
能看到這麼一場酣暢淋漓難得一見的舞獅表演。
他們圓了那個孩子的夢。
而那隻金色舞獅,又何嘗沒有圓了他們的夢。
他們付出的愛心,竟然是這麼快就轉了回來。
「爸爸快看,他要上通天塔了!」
任初鑫忽然叫了一聲。
他現在感覺自己渾身都是勁。
甚至,他還在替正在爬通天塔的董晨使勁。
就好像那個金色的舞獅,是他自己在舞一樣。
任康安沒說什麼,他低頭看看任初鑫,又看看三個萌蘿莉,眼角的笑意濃烈。
不過。
只是,他雖然在笑。
可他的額頭還有後背卻是冒出了層層冷汗。
那種要命的疼痛,又來了。
任康安高大的身影,開始顫抖了起來。
他有種倒下的衝動,可他又不想倒下。
「不行!初鑫已經好久都沒這麼開心了,我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
「還有那些星夜兼程特意趕來的舞獅人。」
「還有球球,陳子涵,萌萌,還有他們的爸爸媽媽。」
「還有董晨…」
「不,我不能倒下,我不能掃了大家的興致!」
「就算是死,我也得找個不影響他們心情的時候死…」
「任康安!你給我挺住了!」
咬着牙,任康安在腦海里一遍遍的警告自己。
可身上的痛感卻好像鐵了心要在這個時候跟他作對一樣。
非要讓他在這個時候,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出醜。
他的背後,病魔舉着刮骨鋼刀一下一下的捅穿了他的身體。
他的身體,已然是千瘡百孔,搖搖欲墜了。
「啊!!!」
一隻手摸着兒子的腦袋,任康安一隻手抓在了小通天塔頂端的護欄上。
他摸向兒子的手是那樣溫柔,可去抓住護欄的手卻青筋暴露。
他再一次在心底吶喊。
頂着那劇痛讓自己顫抖佝僂的身體變得挺拔。
疼嗎?忍一忍就過去了!
一旁,四個孩子都在關注着那隻金色舞獅。
他們沒有注意到。
就在他們近在咫尺的地方,一個父親正在用最後的意志陪着他的孩子去感受着這個世界的愛。
董晨那邊。
金色的舞獅已經攀爬到了一座通天塔的塔頂。
陽光下熠熠生輝的金色舞獅,在塔頂耀武揚威。
周圍的鼓聲隆隆,吶喊震天,把萬丈高空中的烏雲撞的逐漸潰散。
陰霾的天空上,那道裂縫更大了。
更多的陽光灑了下來,照在大地上,照在人臉上,照在了所有的舞獅上。
暖意,融化了所有看到這幅畫面的人的心尖尖。
「球球,對不起。」
忽然。
任初鑫毫無來由的跟球球說了一句對不起。
「嗯?」
球球一愣,看向任初鑫。
「怎麼了?」
不光球球看向了任初鑫,陳子涵還有萌萌也看了過來。
任初鑫的表情很認真,嘴角努力掛着笑容。
「我說對不起,我撒謊了,其實我說的這兩個願望都不是我自己的願望。」
球球她們給的驚喜實在是太多了。
這讓任初鑫此時此刻被驚喜填滿的時候,心中的愧疚也越發的強烈。
他覺得自己必須說出實話,不然他無法心安理得的享受球球帶來的驚喜。
「什麼意思?」
球球還是沒聽明白,陳子涵更是一頭霧水。
倒是一邊的萌萌。
小丫頭看了一眼任初鑫身後的任康安,緩緩說道。
「哥哥,你剛剛還說求復活捲軸兩張,要讓你的爸爸先過難關,他.......也病了嗎?」
聞言。
球球還有陳子涵也看向了任康安。
好在剛剛任康安抽時間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不然身體的異樣肯定會被一眼就看出來。
見三個小丫頭看過來,他還故作輕鬆的露出了一個微笑。
任初鑫又看向了通天塔上的金色舞獅,緩緩開口。
「是的,我爸爸的病是在我的病確診之後的發現的。」
「為了省錢給我治病,他死活不肯住院治療,就只買些止疼藥吃。」
「他說他的病抗一抗就過去了,可我認字,我看到了他診斷書上的癌字。」
「就算是吃了止疼藥,他也經常疼的睡不着覺。」
「而我,什麼忙都幫不上。」
「我哭過鬧過,要爸爸跟我一起治療。」
「可他說家裏的錢救一個都費勁,要是兩個都想救,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兩個都死。」
「到最後,他連止疼藥都不捨得吃了。」
「我知道,他想讓我活。」
「那一段時間,媽媽的眼睛每天都是腫的,爺爺的煙袋鍋子就沒滅過火,他一直咳嗽,可還是一直抽煙。」
「我的奶奶,她給醫生下跪,求他們治我,她給村里人下跪,想要多借點錢,給我治病,給我爸爸買止疼藥。」
「我一開始很害怕,我怕死,我怕疼,可時間一長,我就沒那麼怕了。」
「我跟爸爸聊天的時候,問了他的願望。」
「他說他最大的願望,就是陪着我長大,我倆都好好的,我們全家人都好好的。」
「然後,他說他舞了一輩子獅,他想看看南獅的梅花樁,看看北獅的通天塔,他還想坐在廟會廣場最高的地方看一百隻舞獅從廣場經過。」
「除了家人,舞獅就是他的最愛了。」
「所以昨天你問我有什麼願望,我就說了我爸爸的願望。」
「球球,真的謝謝你,謝謝你們。」
任初鑫一字一句間都充滿了真誠。
他的話聽的球球她們心裏酸酸的,鼻子酸酸的。
也聽的直播間裏的觀眾一陣的心塞。
「啊啊啊!殺我別用親情刀!為什麼啊!」
「天吶,任初鑫的爺爺奶奶還有媽媽怎麼活啊,老人家白髮人送黑髮人,同時失去兒子孫子,任初鑫的媽媽同時失去丈夫和寶貝兒子,這不得哭死。」
「說個卡號吧,我自己也是過的一地雞毛,但是我想為這父子倆做點什麼。」
「他真的,我哭死,他連死前許的願都是幫爸爸許的。」
「不會的,不會死的,這麼多舞獅一起幫他們過難關,一定會有奇蹟出現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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