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硯初把宋影抱到她的臥室,輕手輕腳脫掉她的鞋,給她蓋好被子。
俯身近距離看着宋影,朱唇因為喝了酒的緣故,更加紅艷。
那抹紅色好像有種魔力,唐硯初忍不住低下頭,即將觸碰時,宋影忽然呢喃了一句他聽不懂的話。
唐硯初回過神,猛地站直身子,差點就犯錯了。
他退出臥室,關好門,下樓。
客廳里,韓梅屏退保姆,坐在沙發上等着唐硯初。
見唐硯初下來,她深思的眼睛動了動,笑着說:「硯初,謝謝你送阿影回來。」
唐硯初察覺到韓梅應該有話想要對他說,他坐在韓梅對面,「韓奶奶,不必跟我客氣。」
韓梅示意唐硯初喝茶,唐硯初趁着宋影不在場,直白開口:「韓奶奶,我有件事想請教你。」
韓梅稍愣,「什麼事?」
唐硯初的右手在看不見的地方緊緊抓着茶杯,「五年前,你跟宋影倉促離開南城,我想知道,你們為什麼走了?」
韓梅下意識急切問:「你不知道嗎?」
唐硯初以為是因為分手,他輕呼一口氣,不想承認這個理由,硬着頭皮說:「我不知道。」
韓梅眼底有淚光閃爍,「阿影的父母,出車禍了,她爸當場去世,我女兒也沒搶救過來。」
唐硯初靜靜聽着。
見韓梅說完了,他確認道:「阿影,沒告訴你別的事嗎?」
韓梅有些疑惑,「什麼事?」
唐硯初輕笑着說:「當年你們忽然就走了,我一直擔心,這才想問問。」
韓梅回憶起離開前的那一天,巨大的悲慟仍舊無法釋懷,「走的時候我還問過阿影,要不要跟你道個別,我知道你們感情很好,阿影很難過,說沒必要了。」
沒有必要了······
是因為他們已經分手了嗎?
唐硯初的心臟鈍痛,他忍不住摸着自己的胸口。
「韓奶奶,我想提親,想娶宋影。」
這些話,唐硯初早就想說了。
以前,他知道宋影是千金大小姐,他一個孤兒配不上她,便想努力配得上她。
可他還沒站到與她門當戶對的高度,她就離開了。
唐硯初是怨過宋影的,可比起怨,更多的是痛苦和思念、不舍。
他以為他會一輩子孤身一人,但上天讓他遇到了宋影。
那是他最愛的人,即便她可能不喜歡他了,他也不想失去她,更不放心把她交給別人。
只要一想到她以後會跟別的男人結婚生子,唐硯初就無法接受。
他來到宋影生出的城市,拼命地往上爬,不是為了金錢名利,而是為了多一絲能跟宋影在一起的機會。
或許,以後宋影見到他功成名就,會因為錢財嫁給他呢?
有錢人最講究門當戶對,他要成為最有錢的那個人,這樣,即便是聯姻,他也會是宋影的首選。
韓梅大喜,扶着拐杖站了起來,「你說的是真的?」
「嗯。」
「好······好······」韓梅不停地自言自語。
得到韓梅的首肯,唐硯初略微有了底氣。
保姆煮好了醒酒茶,要給宋影送上去。
唐硯初打斷她,「給我吧。」
保姆看向韓梅,得到示意後把醒酒茶遞給唐硯初。
唐硯初再次走進宋影的臥室,溫聲喊她:「阿影,起來喝點醒酒茶。」
宋影的頭暈乎乎的,腦袋像是有千斤重,直不起來,雙腳也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虛浮無力。
她又做了相似的夢。
夢裏,爸媽離開她,她拼命追趕,但怎麼也追不上。
然後,她看見唐硯初站在她面前,她哭着對唐硯初說:「唐硯初,我沒有爸爸媽媽了。」
她以為唐硯初會安慰她,但沒想到她十分信任的人冷着臉對他說:「宋影,我們分開吧,我不喜歡你了,你蠻橫無理,一點也不溫柔,我早就忍受不了你了。」
她一下子就不哭了,眼睜睜看着唐硯初也消失在她面前。
夢裏的宋影覺得呼吸困難,然後,她聽到了一絲很溫柔的呼喊聲,這聲音很熟悉。
唐硯初見宋影額頭佈滿虛汗,秀氣的眉毛也擰成疙瘩。
他頓時慌了。
一隻手從宋影的脖子下面穿過,把她圈在懷裏,焦急地喊:「阿影,阿影。」
宋影慢慢從噩夢中清醒,醒來的一瞬間,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唐硯初,情不自禁喃喃自語:「唐硯初······是你······」
唐硯初從未見過這樣的宋影,脆弱得仿佛要碎掉。
宋影以為她喝醉了出現幻覺,痛苦地說:「你為什麼又要出現?」
唐硯初張着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還是不想見到他······
他扶起宋影,端着醒酒湯,即便內心像被針扎一樣疼,他還是溫柔地說:「把醒酒湯喝了,一會兒下去吃飯。」
宋影這才確定眼前不是幻覺,她喝多了酒,身子軟綿綿的。
唐硯初讓她靠着自己,餵她喝。
宋影想起之前她發燒,外婆不在家,也是唐硯初照顧她的。
把空碗放在床頭柜上,唐硯初拿着濕巾,輕柔地擦拭宋影額頭上的汗。
宋影故意閉着眼,不想看他。
唐硯初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脖頸間,宋影忍不住渾身哆嗦。
唐硯初擔心地問:「怎麼了?冷嗎?」
宋影承認了,「嗯,有一點。」
唐硯初把被子往上面擁,只露出宋影的頭。
「我跟韓奶奶說,我想娶你。」
宋影瞪着杏眼,「你說什麼?」
「娶你。」
「為什麼?」宋影的心中很矛盾,她難受地揪着被子。
唐硯初本想說「為了讓韓奶奶放心」,但他看到一臉緊張的宋影,忽然又不想騙她了,「我想。」
沒給宋影拒絕的機會,唐硯初急切地說:「以前的事,就過去了,好不好?」
宋影下意識說:「你後悔了?」
唐硯初點點頭。
他確實後悔了,後悔沒能把宋影留在身邊。
宋影卻以為他說的是後悔跟她分手了。
宋影忽然笑了,只是那笑並不是開心的笑,反而讓唐硯初害怕。
宋影沒說話,低頭掩下滿臉失落。
她算什麼啊?唐硯初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一腳踢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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