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島的冬天不太冷 26.鴨子和松果

    ……

    而這一摳，王奕辰便是直接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製作次世代虛擬形象，對很多人來說可能只是走一遍建模、轉高模、拓撲、分uv等流程。

    只是一個個點位，一根根線條，一片片圖層，只是冰冷、麻木、枯燥無味的工作。

    但對他來說，卻不是。

    剛才和姜pd閒聊時他就有說過，他是在把心裏的「理想世界」、「理想人物」具象。

    放在現在，是把他看到的金旼炡具象。

    那個把道具武士刀放在懷裏，蹲在地上木木地放空自己的金旼炡。

    那個成功做完全套動作後開心地搖晃腦袋，發現鏡頭在拍自己又瞬間靦腆的金旼炡。

    那個收槍時一不小心把馬甲上的線繩掙開，癟着小嘴看起來像是闖禍了的金旼炡。

    那個......

    「呼~」

    舒出一口氣，王奕辰回到現實。

    鼠標沒點幾下，摳細節也沒摳出什麼結果，腦子倒先開始越想越亂，得停一停。

    合上電腦......

    「能看到嗎？」

    「我剛剛拍完出道預告視頻。」

    「我舞了刀，還弄了槍，成了武術少女。」

    「對我來說是一次可以學到新鮮事物的有意義的時間，對武打也稍微有了興趣。」

    「我小時候有學過一點劍道，能在預告裏用到很開心，現在又有點被劍道迷住。」

    「我很努力地拍了預告視頻，希望大家能喜歡~」

    他聽到了金旼炡的聲音。

    轉過頭，他看到肩上挎着一個小包包，手裏正拿着gopro的女孩就站在不遠處。

    陽光下，她臉上那抹笑容被染得格外明媚，雪亮的眼睛裏倒映着掛在天際的雲朵。

    明明是在用眼睛看，王奕辰卻好像有聞到絲絲甜味。

    「那裏有隻小鴨子。」

    看着看着，女孩嘴唇微啟，發出輕輕呢喃。

    「在哪？」

    王奕辰下意識接話。

    聽到聲音，剛剛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金旼炡才發現他在，抬起手，指了指天邊。

    「那兒。」

    走到她身邊，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王奕辰看到了「小鴨子」，一隻白白的雲鴨子。

    群居動物，只有一隻怎麼行？

    「那邊還有一隻。」

    尋找幾秒，他指出另一隻雲朵鴨。

    「嗯......」

    「那隻像鴨媽媽，這只是小鴨子。」

    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再回正腦袋眨眨眼，金旼炡為這兩隻「小鴨子」拉上關係。

    而就在說話間，她看到又有一隻飄了出來，王奕辰也又發現一隻剛出現的新成員。

    「這裏還有一隻。」

    「這裏還有一隻。」

    兩個人同時抬手，指向了同一塊雲。

    不約而同地轉頭，對視，兩抹同樣的笑容綻放在兩個人眼中。

    要擁有怎樣的內心世界才能看出小鴨子云，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有多少人能看出這三朵飄浮着的小鴨子云，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他們只知道自己身邊這個人能看出來。

    「拍攝結束了？」

    既然注意力已經從天空中落下來，王奕辰便把話題也從雲上拉了下來。

    「嗯嗯。」

    金旼炡點點頭。

    「一會兒回去嗎？還是等giselle一起？」

    「等歐尼一起，今天沒有訓練了。」

    「逛一逛？」

    「好。」

    就這樣，兩個人沿着湖邊小路慢慢往前走，慢慢走近，走進前方不算茂密的樹林。

    這片樹林雖然樹木確實不怎麼多，但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空隙，還是有灑下斑駁光影。

    時不時一陣陣微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偶爾幾隻小鳥飛過，留下一串清脆鳴叫。

    繼續順着小徑往前走，兩個人也有在徑旁的草叢裏發現些許紅紅黃黃的小野花。

    說實話，挺不錯的，靜謐安寧。

    處在這靜謐安寧的環境下，王奕辰和金旼炡都沒再說話，只是傾聽自然「說話」。

    不過，女孩倒是有把手中的gopro打開，拍腳下，拍這條鋪着些許樹葉的小徑。

    嗯？

    走着走着，金旼炡停下了腳步，蹲下身子，她從地上撿起一顆已經熟裂開的松果。

    「應該是這棵。」

    如果換別的樹，王奕辰不一定認識，可松樹在島城能見到不少，他一眼便認出來。

    而且，這顆樹底下老多松果了。

    「上面也有松果呢。」

    抬頭看了看，金旼炡指了指樹上。

    「看看有沒有松子。」

    說着，王奕辰跟女孩一起走到樹下。

    松子確實是長在松果內的種子不假，但由於它長得小且帶有薄薄的膜質翅膀。

    一般來說，松果成熟張開，它便會被風吹走。

    「沒有。」

    「沒有。」

    把地上的松果翻了一個遍，兩個顆粒無收的人都搖了搖頭。

    「你說上面的會不會有？」

    樹下的沒有，王奕辰隨即把注意力放到樹上。

    「我們拿不到。」

    再抬頭看一眼，金旼炡抿着嘴搖了搖頭。

    「嗯......」

    不知怎麼的，王奕辰就是感覺樹上的松果里會有松子，半眯眼睛凝視起來。

    「......」

    「......」

    被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那顆松果好像有接收到他對自己的執念，在一陣風的陪伴下......

    「啪~」

    砸在他腦門正中央。

    「嘶~」

    捂着腦門，王奕辰倒吸了一口涼氣。

    看着他吃痛的樣子，金旼炡是有點心疼又有點想笑，沒忍住發出「噗呲」一聲。

    然後......

    「啪~」

    又一顆松果打在了她腦袋上。

    「唔~」

    被砸完，抱着雙腿蹲在地上的女孩本能地吸了吸鼻子，發出一道悶悶的哼唧聲。

    「疼嗎？」

    看到她也被砸了，稍微緩過勁兒來一點的王奕辰蹲到她身邊，柔聲詢問道。

    「嗯~」

    金旼炡抬起腦袋點了點，癟着的小嘴加上皺着的眉毛讓她看起來可憐極了。

    報仇！

    必須報仇！

    這麼想着，王奕辰把砸她的那顆松果拿起來，一邊拍打，一邊義憤填膺地訓斥。

    「讓你欺負我前輩，讓你欺負我前輩，讓你......」

    「噗呲~」

    抱着雙腿蹲在地上的金旼炡笑了。

    看到她沒剛剛那麼委屈，沒剛剛那麼可憐了，王奕辰重重地拍完最後一下便收手。

    「半島有這個嗎？」

    「打果子？」

    「不是打果子，這是一個百搭法子，撞門打門，踢到電線杆打電線杆，以此類推。」

    「我家沒有。」

    金旼炡搖了搖頭。

    搖完頭，一片樹葉從旁邊的那顆樹上飄下，輕輕慢慢地落到了她頭髮上。

    「別動。」

    說着，王奕辰伸出手。

    「哦。」

    看到他朝自己抬起手，金旼炡雖然不知道要幹什麼，但還是本能般把頭微低半分。

    手指一彈，樹葉落下。

    鬼使神差地，王奕辰的手彈完樹葉又伸向女孩剛剛被松果砸到的位置，幫她揉了揉。

    輕輕的，柔柔的，慢慢的。

    「好了，不疼了。」

    再次抬起頭，女孩的臉龐不知道是怎麼的，莫名升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