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一個年過四旬的男人推開門來到院子,看到洪大和柳尋時,眼神先是平和,當看到柳尋時難以掩飾喜色。
「真的是客人啊!」村長連忙打開院門,熱情道:「快進來歇腳,快進來。」
他又轉頭朝洪大道:「洪大,快去通知每家每戶,各家殺一頭牲畜來款待客人!」
如此隆重的歡迎方式,如果讓外面的大荒之人知道,恐怕會自愧不如。
洪大連連點頭,搓手去準備了。
柳尋上下打量村長,他和前世見到的那個老得走不動的村長面貌有九分相像。
沒想到提前這麼多年,他就是村長了。
「客人快坐。」村長張中貴熱情扶着柳尋坐下,然後自己坐在了對面的木凳上,又喚來自家婆姨倒了碗茶水。
「客人是從外面來的嗎?」張中貴問道。
柳尋點頭:「是的。」
張中貴好像有數不盡的疑惑,他斟酌片刻:「外面是何年月,還是伏山宗統治這附近嗎?」
柳尋前世也這般被詢問過,一開始不知張中貴說的伏山宗是哪個,後來出去無意間翻閱了一部典籍,方知伏山宗是近古之初白域北方的一大山門,後來衰落消失,也難怪柳尋不知。
從這話里可以知曉,桃源村的人應是近古之初流落至此的,後來也再未與外界接觸過。
見柳尋搖頭,猶在壯年的村長嘆了口氣,他已經不知道祖上流落到這裏多長時間了。
詢問了關於外面的事片刻,村長就改換話題:「不知客人打算在這裏住多長時間?」
他殷切期盼的眼神,好似希望柳尋多住一段時間。
柳尋知他話背後的用意,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笑道:「要叨擾村長多日了。」
「不打緊不打緊。」張中貴笑得眯起了眼睛。
村子中央擺上了流水席,各家宰殺的牲畜做成菜後,都放到了流水席上,用來招待柳尋這個客人。
桃源村許久沒有來過客人了。
吃飽喝足後,柳尋擦去嘴角油漬,看向同在用食的桃源村民。
他在找那個後來的廟祝瞎眼婆婆。
現在的廟祝眼不瞎,應當是瞎眼婆婆之前的上一代廟祝。
柳尋要找的,應該是一個年輕的少女。
但人老了之後變化很大,非是親近之人,難以分辨容貌。
柳尋只熟悉瞎眼婆婆的模樣,卻辨認不出她年輕時的模樣。
好在柳尋知曉名字,只要花費時間,總能找到。
柳尋收回視線,與村長觥籌相碰,飲下了又一杯酒。
「不知尋哥兒覺得村裏的女子如何?」村長張中貴打了個酒嗝,醉眼熏熏地開口,問了一句不着調的話。
柳尋心道重點來了,放下酒樽,抬眼道:「都挺好,淳樸良善,雖不能稱為小家碧玉,卻也是能過日子的。」
「好好好!」張中貴啪地將酒樽放到桌上,搭着柳尋的肩,面露激動。
不知是激動的,還是酒醉太深,嘴囁嚅片刻卻沒有說一句話。
他拍了拍手,示意下面的人來攙扶柳尋。
兩個妙齡少女對望一眼,羞澀地上前來,張中貴在她們耳邊囑咐幾句。
兩個少女過來要攙扶柳尋,臉羞得通紅,似乎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感到十分害羞。
柳尋避開少女,又舉起酒樽倒了一杯酒喝了起來。
張中貴一怔,他也是人精,看出柳尋瞧出裏面的意思,但為何又拒絕少女?
「尋哥兒莫非不喜歡?」張中貴突然猥瑣地笑了起來:「我知道了。」
他又拍了拍手,下面離得近的婦人突然站起來兩個。
這兩個婦人體態豐腴,面如桃花,並沒有像那兩個少女那樣嬌羞。
她們是過來人,哪裏會為這個害羞。
兩個婦人的丈夫還坐在旁邊呢,不過他們並沒有覺得不妥,甚至讚許地看向自己的妻子。
柳尋見此,閉上眼睛,心中感慨荒唐。
「吾不好人妻。」柳尋呡下一口酒,搖頭拒絕了桃源人這荒唐之舉。
少女荒唐,婦人荒唐,男人荒唐,這村長也荒唐。
但這也跟桃源村有關。
前世柳尋流連此荒唐地,也有不少旖旎。
但這一世他已無根,或許之後能消除無根蟲的影響,重回原態,但目前卻沒任何辦法。
風月暫時與柳尋無關。
他此行目的也不在此,首要目的還是那個紅繩。
桃源之地與世隔絕,讓村子的人避開了危險,但也是種禁錮。
一種對於生命延續的禁錮。
桃源祖先流落到此,姓氏不同,血脈不同,因此可以延續。
但經過多年時間,從近古至今,桃源村的血脈早已變得相同,彼此可稱近親。
近親婚嫁生出的後代多有障兒殘兒,沒有疾病的孩子少之又少。
要想打破這種厄運,唯一的辦法就是與外人通婚。
但桃源與世隔絕,又從哪裏來的通婚呢?
因此柳尋這種外來的男人就成了最尊貴的客人!
村長此舉只為給村子延續血脈,最好是讓柳尋多播種幾次,改變殘障下一代的狀況。
像柳尋這樣無意間進入桃源的人,在過去也有幾個。
否則桃源不會能延續至今。
柳尋想起前世翻閱伏山宗卷秩時看到的一個傳聞,在伏山宗治下的一處城池,流傳着桃花源的傳說。
那時桃源外的地貌還是河流,附近也有村莊城池。
那男人是外面城池的一個漁人,打漁時誤入桃源,結果成了桃源的座上賓。
每日流連花間辛勤播種,等後來回去後,身體已經大不如前,沒多久就病死了。
漁人回去時,將桃花源告訴了城主,想要換取晉身之資。
城主一聽大感興趣,便帶武卒跟隨漁人,乘船去尋桃花源。
然而漁人帶人重新回來時,卻發現自己之前走過的痕跡被抹平了,很難分辨當初是從哪條支流進入的桃花源。
城主覺得漁人戲耍自己,便重重懲罰了他一番,長久被掏空的身體捱不住懲罰,很快便病死榻上,只留下桃花源這一傳說。
柳尋猜測,是當時的桃源村長怕漁人引來禍端,便抹除了漁人來時的蹤跡,免得桃源村再遭禍患。
桃源一事為真,現在輪到柳尋經歷了。
柳尋若是將無根之事告訴張中貴,只怕這個桃源村長會立刻翻臉。
柳尋自不可能傻到說出,他此行的目的還沒達成呢。
「非是不喜歡,而是舟車勞頓,有些疲乏。」柳尋前世為風月大家,箇中詞句自是信手拈來。
聽了這個解釋,張中貴就覺得很合理了。
這才對嘛,哪個男人不好風月?
興許是客人勞累,提不起興致罷了。
張中貴笑容愈發旺盛,拍着柳尋的肩道:「那就早點休息,之後再說,之後再說。」
柳尋放下酒樽,同樣笑得歡悅:「這幾日要叨擾村長了。」
「無礙,無礙,哈哈哈。」張中貴哪裏有麻煩的樣子,巴不得柳尋多提要求呢。
最好還是風月方面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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