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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已經穩操勝券的相柳好像被無形巨錘擊中一般,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是劇痛難忍!
端坐在寶座上的身體也軟了下來,他痛恨地看着龍澤,怒道:「龍澤,你又對我耍了什麼詭計!」
「我從不耍陰謀詭計,我是個光明磊落的人。」龍澤搖着扇子道。
相柳聞言,氣得一口血吐出,罵道:「光明磊落的人?你——還真是恬不知恥!」
「那為父就更正一下,光明磊落的獸。」
興致盎然地說着,龍澤快步走到相柳身旁,自空間戒指內取出藥物餵給相柳,一邊餵還一邊數落道:「你怎麼就總是這麼心急!我說過,你是我的養子,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但是為父還沒有死就急着要繼承為父的遺產,也未免太心急了!」
「……誰說……誰說我殺你是因為……是因為……」
被龍澤的數落氣得半口氣提不上來的相柳,痛苦不堪地說着,若不是他此刻氣血兩虧,對方又看似溫柔其實挾持地捏着他的要害,他早就一掌把龍澤打飛出去了!
「那你倒是告訴我,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你會這麼恨我?為什麼每次見到我都要殺我?為父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你恨我入骨、非殺我不可?」
相柳沉默了。
他感覺一陣悲涼。
龍澤看他突然一聲不吭,於是也不再追問,將他的傷口處理完畢,便離開了金宮。
臨走時,做父親的不忘補充說道:「我這一次大約會在迷霧森林呆上十年,你若是還想殺我,就只管找我。你知道在哪裏能找到我的!」
「……放心,我是絕對不會手軟的!」
相柳恨意滿滿地說道,又伏在扶手上吐了一口血。
……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相柳對他就只剩下殺之而後快的恨意呢?
龍澤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這一生太長太長,經歷的事情太多太多,忘記的也是太多太多。
若是每一樁往事都歷歷在目,就算是龍利豹的精神力也會承受不住。
所以,每隔一段時間他都會清除一些無用的記憶,免得老年痴呆提前發生。
「多半,根在我哪一次刪除的記憶裏面吧?!」
自言自語地說着,才出金宮不久的龍澤隨手打開一個空間洞府,躺在灑滿陽光的花藤上,靜靜地睡着了。
記憶,在不知不覺中飛到了遠方,飛回到一些自己都已經模糊不清的過去……
……
相柳是龍澤撿來的。
撿到的時候,它才剛剛出殼沒多久,因為是人類和吞天琉璃蟒的混血結果,生來就擁有極強的靈力以及人類和琉璃蟒的雙重身體。
然而,它的力量覺醒卻比其他的吞天琉璃蟒更晚!
偏生它又是在琉璃蟒的巢穴中出生,自出生之日便被無數好奇的母蛇幼蛇圍着,它們沙沙地舔着它,想知道這個長着軟軟的四肢的小人兒究竟是不是他們的同類。
魔獸的世界是殘酷的,成年個體時常會因為身體虛弱將幼小的同族作為補藥吃下,何況相柳還是個混血雜種!
它的生身母親將它拋棄,它的生身父親並不知道它的存在,它從出殼那一日,便被無數殺意圍繞着!
所以,當它終於能夠邁動軟綿綿的四肢時,它便迫不及待地離開了蛇窟,它知道,再待下去,終有一天它會變成它們的口中餐!
然後,它遇上了龍澤。
那時的它已經精疲力竭,軟綿綿地盤在岸邊,半截尾巴垂入水裏,心想着這一次果然死定了。
正當絕望的時候,一隻溫暖的手將它從水中撈了出來。
手的主人取出手帕,擦乾淨小小的臉蛋和軟軟的尾巴,發現它的尾巴上還長了兩隻好像腳又好像爪子的異物時,還特意用手指戳了兩下。
「原來如此,」那個笑容溫柔卻力量強橫的魔獸說道,「原來你是混血的結果,難怪模樣這麼可愛,脾氣卻似乎很糟糕。」
相柳沒有說話。
它還沒有和琉璃蟒以外的魔獸接觸過,只是憑着魔獸的本能勉強聽懂對方的話。
倒是那大魔獸,看它一臉迷茫無辜的魔獸,手指順了順它的尾巴,道:「願意跟我一起生活嗎?孤獨的日子久了,難免想給自己找個伴。」
相柳還是沒有說話。
魔獸的世界可不存在感情,高等魔獸確實會因為一時的憐憫收養其他種族的幼崽,但這些被收養的幼崽大多會成為高等魔獸的食物,與其說是養子,不如說是備用糧。
但是它也沒有搖頭。
被琉璃蟒們追上,立刻死;被心懷叵測的魔獸帶回去,也許會死。
貪生怕死是生物的本能,他才出生不滿一個月,怎麼可能捨得去死!
想到這裏,水汪汪的眼睛頓時骨碌碌的看着大魔獸了。
它發現大魔獸長得和它很像,一樣的有鼻子有眼睛有頭髮,穿着對魔獸而言有些華麗的過分的衣裳,四肢齊備,身材高大……
「……你是誰?」它軟綿綿地說着,因為是第一次張嘴說話,聲音是軟得,舌頭也是僵硬的。
小小的手伸出來,抓住男人垂在肩膀上的一縷頭髮。
「這是什麼?為什麼和我一起出生的都沒有,但是你卻……你是我的爸爸嗎?」
雖然才出生沒多久,但是公母雌雄什麼的,它倒是已經能憑藉本能分辨了。
大魔獸愣了一下,而後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
「原來如此,」它說,「原來你是人類和琉璃蟒的混血,難怪才出生就能擁有半截人的形體,也難怪……腿都還沒有長好就知道離開蛇窟……真是個聰明又可愛的孩子啊。」
「……什麼意思?為什麼你的話,我每一個字都聽得懂,但是連在一起就不明白了?什麼是人的形體?什麼是腳?是這個軟軟的東西嗎?」
看着它無邪的水汪汪模樣,大魔獸的笑容更加濃郁了。
「等你長大以後就會明白我的話,現在,跟我一起回家吧!」
「回家?什麼是家?」
「家是一個很溫暖很舒服很安全的地方,在家裏,你不用擔心沒有東西吃,不用害怕有魔獸要吃你,想什麼時候睡下就什麼時候睡下,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那我要去家裏住!」
「嗯。我這就抱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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