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太后自以為頭頭是道的分析時,夜重焰的眼睛卻慢慢瞪大了。他猶豫再三,最終硬着頭皮道:「母后……你的嘴邊怎麼有些紅腫,是不是……」
麗太后聞言,面色大變,敷衍道:「這幾日火氣有些重,連帶着臉也有幾分腫。」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母后生了怪病呢。」夜重焰不自然地笑着,他看麗太后神色古怪,也不敢多問,一番寒暄後就離開了鳳儀宮。
夜重焰前腳才剛走,麗太后就大發雷霆!
她快步跑到鏡前,三下兩下擦乾淨嘴角的脂粉!
看着鏡子裏面已經明顯的不能再明顯的鬍子,女人發出憤怒的咆哮:「明明都已經一根根地都拔乾淨了,為什麼還會再長出來!為什麼!」
「太后不要憂心,或許只是這幾日煩心事多,有些上火呢?」心腹龍嬤嬤寬慰地說道。
「上火!滾!給我滾!」麗太后怒罵道,「你是真當我蠢貨嗎!有長成這樣的肝火旺嗎!無能的東西!給我滾出去!」
怒罵的同時,她用絲巾蘸水擦去眉線,看到原本光潔的眉心居然也長出了粗壯的毛髮。修剪精緻的眉毛因此變得不倫不類!
「不!」
狂怒中,麗太后雙手一推,梳妝枱上的瓶瓶罐罐全部破碎!
「我的臉!我的臉到底怎麼了!」
「太后息怒!太后息怒!」女官們嚇得跪了一地。
發泄了一通後,麗太后漸漸平靜了下來,她看着跪了滿地的宮人,罵道:「愣着幹什麼!還不立刻傳太醫!」
「是!是!」
女官們不敢怠慢,連忙小步跑下,麗太后又大喊道:「記住,找嘴巴最牢靠的長孫大人!還有,誰要敢把剛才看到的傳出去半個字,就等着滿門抄斬吧!」
「奴婢知道!」
一乾女官快步走下,身後傳來麗太后瀕臨崩潰的咆哮:「蘇芸,我和你勢不兩立!」
……
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鳳儀宮再怎麼努力的封鎖消息,麗太后得了怪病的事情還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後宮。
連素來不理會後宮瑣事的王賢,見夜君燃百無聊賴,也饒有興致地說道:「陛下,奴才聽聞太后近日肝火過旺,身體不適,連連傳召太醫。陛下您身為人子,是不是應該前去探望一番?」
「肝火過旺?她倒懂得掰藉口!」早就從蘇芸處知道生發丸的事情的夜君燃哈哈笑道,「難得她很不舒服,那我還真得去看一下!」
「需要請羅小姐一起去嗎?」王賢問道。
夜君燃聞言,道:「你去問一下吧!」
「是!」王賢心領神會地說道,命身邊的人去離宮請蘇芸。
因為已經找到了打發無聊的樂子,夜君燃對枯燥的奏本自然也就沒有批閱的興趣了,他隨便挑了一本,一目十行地看完後,很是意外:「王賢,燕王府近來沒有喜事,為何夜重焰突然上奏,請我出席他的家宴?他這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奴才不是燕王殿下肚子裏的蛔蟲,不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王賢謙虛地說道,「但是奴才可以派人前去打聽,應該至多兩天就能知道燕王殿下這一次究竟想幹什麼了!」
「……不用了。」少許沉吟後,夜君燃道,「難得我的蠢弟弟設下詭計對付我,何必提前知道他的計劃,掃了興致!」
「可是我怕他的計劃傷着您。」王賢謙卑地說道。
夜君燃冷然一笑:「如果他能傷到我一根汗毛,我反而會佩服他有點本事了!可惜就算借他十萬人馬,他也不能弄出一場像模像樣的政變!更不要說傷我分毫!」
「陛下明鑑!」王賢低聲說着,雖然夜君燃不需要,但是私底下,王賢還是會做些準備,以備萬一。
……
今天的鳳儀宮,難得的花團錦簇。
得知陛下親來探病,掖庭的佳麗們無不打扮得花枝招展,早早候在大殿內,只希望能夠在御前博得一點影響,或許只是這一眼,人生就徹底改變了也未必。
可惜她們的妄想註定要破碎。
夕陽西下時,伴隨着清脆的馬蹄聲,一對璧人披着霞光聯袂而來,白馬纖塵不染,騎手紅衣勝火。
這一對男女,具是容色出眾超凡脫俗之人,並肩而立,恍若天人下凡。甚至連對蘇芸懷有深深的恨意的後宮佳麗們,看到她如此出眾非凡,也不得不承認,她和夜君燃確實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只有這等出色的女子才能站在她們的陛下的身邊。
不等女官提醒,掖庭的佳麗們已經齊齊彎下腰,高聲呼喊道:「妾身拜見陛下!陛下萬萬歲!」謹慎和憧憬都溢於言表。
蘇芸看着黑壓壓跪滿一地的佳麗們,嘖嘖道:「你的女人果真是不少。」
「這些都是太后選的人,我選的人只有你一個。」夜君燃嬉笑地說着,率先下馬,而後走到蘇芸身邊,示意她跳到自己懷裏。
蘇芸不理,翻身下馬後,道:「才不要呢!」
夜君燃卻也不惱,道:「怎麼樣,不喜歡我的安排嗎?」
蘇芸嫣然一笑,道:「不喜歡,太刻意了!」
「刻意才好呢!我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讓那些對你有不軌之心的傢伙都老實安分起來!」夜君燃醋意十足地說着,眼眸掃過,一干侍衛無不後退半步。
蘇芸於是噗嗤一笑,道:「你呀,怎麼二十幾歲的年紀,跟個干老頭子一樣多疑!」
夜君燃道:「嬌妻美艷,做丈夫的沒信心啊!」
蘇芸聞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嘀咕着「你這人就沒半句正經」的同時,率先走進了鳳儀宮。
夜君燃見狀,快步追上,與蘇芸一起跨過門檻,走進分外陰沉的鳳儀宮。
……
一進鳳儀宮,蘇芸便皺了眉:「我若是天天住在味道這麼古怪的地方,就是沒病也要憋出病來的!」
原來自麗太后「肝火旺」以後,鳳儀宮內便日夜焚燒清心寧神的香料,本來明麗的宮殿變得氣息古怪,哪怕是多吸一口氣都會頭昏腦漲。
夜君燃於是對一旁的女官們道:「聽見沒有,立刻把窗戶打開,讓房間裏空氣流通!」
「可是——」女官有些猶豫,她們不敢不聽夜君燃的話,可也不敢違背麗太后的旨意。
夜君燃見狀,冷哼一聲:「不愧是鳳儀宮,連朕的話也敢不聽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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