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到離宮時,蘇芸舊事重提道:「你說夜重焰的這份邀請,我是接受還是不接受?」
「如果你閒得無聊,想要找點事情打發,就不要拒絕。」夜君燃微笑道,「我這個異母弟弟,和他的生母一樣,愚蠢無知,卻心比天高。每天都妄想奪走我的權位,成為萬人之上。可惜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一個舉動讓我覺得他可算是長腦子了。」
「你的意思是——」蘇芸雖然早就知道夜重焰卑鄙愚蠢,但沒想到夜君燃對他的評價如此刻薄。
「他很蠢,卻總覺得自己很聰明,認為自己不能成功是老天不幫他。」夜君燃冰冷的總結道,「他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沒皮沒臉的求生本能!雖然內心深處極度自卑又傲慢,但如果形勢不對,他卻也是第一個投降下跪的!」
「所以——」
「我完全不把他當一回事。」夜君燃乾脆地說道,「他不值得,也不配被我重視!」
「那這個晚宴,我是參加還是不參加呢?」蘇芸問道。
夜君燃道:「為什麼不參加?我這個弟弟可是出了名的一毛不拔,這次居然捨得下血本請我們赴宴……宴會中途必定會發生一些好玩的事情!」
「好玩的事情!」蘇芸兩眼放光道,「去燕王府赴宴,我需要準備些什麼!」
「什麼都不需要準備,只要你願意去,他就會很開心。」夜君燃寵溺地說道,「只是凡事留個心眼,我總覺得這次的宴會——」
蘇芸道:「放心吧,我早就發現了!夜重焰他看我的眼神一直都不正常,好像……餓久了的狼看到鮮肉!」
「我就知道這混蛋沒安好心!」夜君燃好生沒好氣道,「不行,你不能去燕王府!我吃醋!」
「已經晚了,我已經決定要去了!」蘇芸戲謔地說着,準備在晚宴當天教夜重焰吃個啞巴虧。
……
雖然是出了名的一毛不拔,但夜重焰更懂得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此次燕王府壽宴,規模頗為宏大,煌羅城內凡是數得上號的人物都收到了邀請,臨水搭建的巨大戲台上,二十多個戲班子輪番表演,滿足了幾乎所有賓客的口味。
因為西大陸的男女大防風範,宴會特別劃成男女兩個場地,蘇芸作為此次的貴客,一入女眷的雅約閣,就被一眾貴婦們圍上,爭先恐後地自我介紹起來。
「殿下,妾身是三湖的柳氏,這是小女珊兒……」
「妾身乃是韓林溫氏,夫君算起來也是夜家的旁支之一,能夠和殿下……」
「奴婢萬州李氏,拜見殿下,願殿下青春不老,紅顏永駐……」
……
無數人一起圍上,第一次出席這種場面的蘇芸難免眼花繚亂,完全分不出誰是誰。
負責雅逸閣招待女眷的是燕王側妃中最得倚重的沈玉枝。
她數日前已經從表姐沈靜處得知蘇芸外貌溫柔,卻是心思縝密之人,下手更狠毒非常,千萬不能隨便得罪。見一群女眷急切切的跑上去攀交情,沈玉枝連忙分開人群,站到蘇芸前面,呵斥道:「殿下乃是未來的皇后,尊貴非常!豈是你們能夠隨便碰觸的!還不都給我立刻退下!」
「是!」女眷們平白挨了罵,忙各自退下,坐入席位。
沈玉枝轉過身,扶着蘇芸,燦爛的臉上滿是假笑,殷勤道:「殿下受驚了。」
蘇芸道:「我沒那麼脆弱。」
沈玉枝只得乾笑道:「殿下賞臉出席晚宴,是燕王府的榮幸。」
「燕王是陛下的同父弟弟,於公於私,我都不能退卻了這場邀請。」蘇芸敷衍地說道,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燕王究竟準備了什麼陰謀詭計。
「難得殿下如此重視親情手足,實在是我等的福分。」沈玉枝繼續說着場面話,請蘇芸入上座後,當即坐在一旁,替蘇芸做夾菜倒酒的下人活了。
首先為蘇芸倒了一杯滿酒,奉到面前:「開宴的第一杯酒,願殿下青春永駐,武道昌隆,與殿下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一乾女眷們也都紛紛端起酒杯,將祝詞重複了一遍。
蘇芸見狀,微笑着接過酒,端到鼻翼下,微微一嗅後,酒水略沾了下嘴唇,便放下了。
沈玉枝見蘇芸居然不喝,頓時面有失望之色:「殿下為何不——」
「我酒量淺,不能喝。」蘇芸微笑地說着,她已經踏入六品煉藥師的境界,怎麼看不出酒水裏多了些不該的東西?
「……今日難得大家聚在一起,」沈玉枝勸道,「只是一杯酒而已,殿下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
蘇芸笑道:「正因為大家聚在一起,我才更不能喝。因為我不僅酒量淺,還酒品特別不好,只要稍稍喝醉就會發酒瘋,放出召喚獸……到時候可就不是能不能盡興的問題了……」
「原來如此!」沈玉枝尷尬一笑,不再堅持。
此時第一道主菜烹製完畢,由四個侍女一起將它抬了進來。
是一隻三米長的大魔駝。
魔駝經大廚掌勺,以中火烘烤得恰到好處,橫躺在鋪滿花瓣的白松木案上,塗滿表面的金色蜂蜜順着皮膚裂開的紋路滴下,香氣芬芳,非同凡響。
依照慣例,第一刀肉必須獻給貴客。
大廚以嫻熟的技巧削下魔駝心口上方的嫩肉。這一方不過三寸的肉,乃是魔駝全身精華和美味的所在。
「殿下,請品嘗。」大廚謙卑地說着,雙手高舉過頂。
蘇芸接過象牙筷,夾起一塊切得厚薄恰到好處的魔駝肉,含入口中,頓時被美味驚得幾乎忘記了咀嚼。魔駝肉如此美味,讓她覺得以前吃過的所有肉菜都粗鄙得不能稱為食物!
「殿下覺得如何?」大廚小心翼翼地問道,魔駝的心頭肉雖然是無上美味,卻燥陽過甚,本不該女子食用。可惜燕王殿下堅持,她也只能奉命行事。
「我從未吃過如此美味的東西。真是太好吃了。」蘇芸讚嘆地說着,又夾了一塊。她並不知道魔駝心頭肉是嚴禁給女人吃的東西。
大廚見她吃了一塊又一塊,心裏有些發慌,但她又怕說出真相惹來殺生之禍,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沈玉枝,見她沒有表示,於是將整盤心頭肉都放在桌上,道:「難得殿下喜歡,是我等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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