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奇醜無比嗎?
蘇芸坐起身,正準備找面鏡子看看這張臉究竟有多醜,突然外面一陣腳步聲!
「小姐,小姐!吃飯了!」
來者是阿青,唯一留在蘇芸的破爛小院裏當差的丫鬟。
當年,蘇芸的母親夢天香還活着的時候,蘇家後院的人無不削尖腦袋想進梧桐苑當差。可等到夢天香難產而死,好不容易生下的三小姐也被證明是廢物後,蘇家後院馬上變了天。
蘇玉的母親洪昭華帶着女兒兒子趾高氣揚地搬進梧桐苑,以前伺候夢天香的人個個趕着攀新枝,只有阿青和她的母親紅姑,即使蘇芸被趕到了破爛小院,也還忠心不改地留在她身邊照顧她。
你們會因為你們的善心得到好報的。
蘇芸暗想着,這時少女已經推門而入。
因為營養不良,阿青已經十三歲看起來卻像只有十歲,頭髮枯黃,體型瘦弱,身上的衣裳打了好幾層的補丁。
一進門,阿青就把籃子往桌邊一放,邊擺盤邊說道:「小姐,我給你弄了點吃的,還熱着呢!」
從籃子裏拿出的是一盤肉絲少得幾乎看不到的青椒炒肉,一盤只看見辣椒的辣子雞,還有兩個粗面饅頭。雖然很寒磣,但卻比原本擺在桌上的霉豆腐和餿青菜不知強了多少倍。
蘇芸沒有立刻接過阿青遞來的吃食,她看女孩蘆柴乾的手臂上又多了幾條淤青,蹙眉道:「你沒必要又為我去和人打架。」
阿青聞言,撅着嘴將爛豆腐和餿菜葉收起,抱怨道:「可是小姐,這些哪是給人吃的東西!那群狗奴才不把小姐您當小姐看,活該被阿青揍!」
蘇芸生來懦弱廢材,就是被管事們剋扣狠了也不敢吭聲。阿青卻性格豪爽好打不平,又是個難得的練武奇才,只是在練武場上看別人打拳,居然也練出了不小的勁。每逢蘇芸被奴才們剋扣欺負了,她就會揮着拳頭去找他們打架,逼那群混蛋把吃下去的都給吐出來。
可惜就算有幾分天賦,沒有受過正規武道訓練的阿青到底不是一群大男人的對手。雖然每次打架完了都能幫蘇芸要回一點吃用,可她自己卻也因此新傷疊着舊傷,胳膊上大片的淤青發紫。
看着阿青維護自己的小模樣,蘇芸心中一暖:「我不餓,暫時不想吃。你把鏡子找出來給我。」
「啊?」阿青還沉浸在對蘇家的抱怨中,一聽這話,頓時不明白了。
自家小姐平日裏不是最討厭照鏡子嗎?為什麼今天主動要鏡子?難道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好在雖然疑惑,卻也只是暫時失神,回過神後阿青打開爛木櫥櫃,翻出表面布了好幾道裂痕的銅鏡。
蘇芸接過銅鏡,仔細端詳着鏡中的面孔。
難怪會被叫做醜女,這張面孔確實生得頗為恐怖。
本就發黃的臉上還長滿了暗青色的疙瘩,像癩蛤蟆一樣,整張臉腫得連五官輪廓都看不出,勉強算光潔的額頭上偏偏長了一塊暗瘡,看着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但是……
側過銅鏡,蘇芸觀察着少女的側顏。
雖然正面異常醜陋,她的側面線條卻是難得一見的精緻。
筆挺的鼻樑,恰到好處的瓊鼻,上下眼睫毛都長得又長又密,大大的眼睛教人見了就無法忘懷。
若不是沒有滿面的疙瘩和額頭的暗瘡,這蘇芸分明是個一等一的美人啊。
難道——
意識到她的丑顏很可能另有內情後,蘇芸將鏡子又端得更近了些,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
她在基地的時候曾經旁觀和親歷過無數試驗,其中不乏藥理毒理試驗,所以只是看了幾眼,她就可以確定,這一臉駭人的疙瘩絕不是什麼青春痘!額頭上的暗瘡更不是內毒上火!
這些全都是中毒的徵兆!
但是,誰會給這個無依無靠的孤女下毒!
莫非是蘇玉?
蘇芸搖了搖頭,就憑她那隻知道拳打腳踢的惡毒腦子,也想不出這麼複雜的手段。
難道是護國夫人洪昭華?
她在蘇家後院一手遮天,怎麼搓揉蘇芸都不要緊,但蘇家到底是名門大戶,她就算下毒也不會挑症狀如此明白的。
何況蘇家老爺子還很喜歡蘇芸。
究竟是誰在下毒害她?
統和完畢已有的情報,蘇芸嘆了一口氣,原以為前世的自己已經夠慘,沒想到這個女孩更可憐,被自己的親姐姐厭惡故意淹死不說,連中毒都不知道,還天真地以為自己天生丑顏。
一旁的阿青,看蘇芸雙手緊握銅鏡一聲不吭,以為她受了刺激,忙勸道:「小姐你放心,我一定會達到武者境界,然後去武堂領一顆強筋丸給小姐。吃下強筋丸,小姐就也能修煉武道了!」
樸素但真摯的話語,讓她過早乾涸的心第一次感受到了溫暖。
蘇芸放下銅鏡,憐惜道:「阿青,你沒必要跟着我,以你的天賦……去其他任何地方都能得到很好的前途……」
阿青以為小姐是要趕她走,急得噗通跪下,大聲道:「阿青不走,阿青的娘和阿青的命都是夫人給的,阿青就是死也不會離開小姐的。」
「可是——」
蘇芸正要再說些什麼,卻聽一聲滴答,一顆拇指大的玉珠子不知從哪個角落裏滾出來,滾到了蘇芸腳邊。
看到玉珠,阿青露出驚喜,她捻起珠子遞到蘇芸手中,道:「小姐,這珠子我們之前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居然今天自己滾了出來。您先拿着,我去找娘拿根繩子給您串上。」說完,轉身跑了出去。
玉珠通體滾圓,落入掌心後還滴溜溜地打轉,擦過蘇芸先前被木棍弄破皮的地方,潔白無瑕的表面頓時多了幾抹血色。
見珠子變髒,蘇芸轉身想弄水洗一下,可她才走出一步,就變了臉色!
方才還普通無奇的玉珠,竟猛然間變成了無底黑洞,正瘋狂地吸收着她的精神力!
她想把珠子丟出去,那珠子卻像是黏在掌心一般,根本丟不開!精神力也仿佛衝破閘門的洪水,在未知力量的吸引下,失控地狂湧向玉珠!
這珠子想搶我的精神力?!蘇芸額頭冒出大量冷汗,她咬緊牙,和那珠子的吸力拼命拉扯起來,可是珠子裏的吸力實在太強,她根本抵擋不住!
幸運的是,眼看就要全盤崩潰,那吸力突然消失了!被強行抽走的精神力也很快全部回到了體內。
蘇芸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正想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門被踹開了。
來者是個臉生的嬤嬤,長得五大三粗橫眉怒目,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三小姐,夫人讓你立刻去梧桐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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