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凝霜站在烈烈寒風中,越想越覺得自己像是苦主。她有心跟着大司主去瞧瞧,可剛邁出步子,便又縮了回來。
坊主曾嚴肅囑咐過,言稱魏前輩沒臉沒皮,做事毫無底線,絲毫沒有得道高人的風範,反而像是街邊的二流子。
姜凝霜覺得魏前輩罪不至此,可坊主絕不會無的放矢
思來想去,姜凝霜覺得還是不能插手大司主跟陸斬的事…至於她當苦主這件事,反正沒幾個人知道
沒人知道便是沒發生…
姜凝霜攥了攥小拳頭,在心底暗暗給自己打氣,決定等以後再跟清若算算這筆賬。
「嘩啦啦~~」
彼時,客棧二樓,房間內暖香融融,氣溫逐漸上升。
清若趴在浴桶邊緣,下巴枕在手臂處,白淨的臉蛋素麵朝天,就這麼抬着頭,眼神濕漉漉地望着陸斬,烏髮遮住後背,只露出雪膩肩膀,水霧朦朧間愈發勾人。
陸斬正心猿意馬,卻忽然察覺到真炁波動,他的動作倏然停頓,轉身走到門前,便聽到敲門聲響起:
「咚咚~」
緊跟着,不等陸斬回答,門外便傳來推門動靜,動作簡單粗暴,十分沒有禮貌。
「」
陸斬握着門閂,隔着門縫嗅到熟悉香氣,猜出來人身份,便將門打開,但沒有讓人進來,而是用身子擋着大半,道:
「夜色已深,大司主怎麼這時候過來了?」
大司主被堵在門前,雙手抱着胳膊,眼神兒朝着房間裏面瞟,眼角餘光便瞅到浴桶中坐着個姑娘,隱約能看到兩團雪白的糰子。
「嘖」
大司主微微咋舌,眼神兒興致勃勃,甚至墊腳朝着裏面看了看。
嘩啦~
觸及大司主目光的剎那,清若便猶如觸電般縮回水裏。
清若原以為是姜凝霜,心底根本沒當回事,結果沒想到竟然是大司主,大司主甚至還津津有味地看她洗澡,這番場景實在是怪異。
大司主身份貴重,乃是德高望重的前輩,自然不能冒犯,清若臉蛋一紅,直接沉入水裏。
大司主遺憾收回目光,表情有些玩味:「陸大人,夜生活挺豐富的嘛。」
「」
陸斬眼角抽抽,心道女上司果然見多識廣,換作旁人看到這幕,多少都會有些尷尬,結果女上司還看得興致勃勃。
陸斬心底驚訝,神色卻波瀾不驚,女上司就算再霸道,也不能不讓下屬找媳婦,這事兒他占理。
但站在門前不是辦法,陸斬稍作思索,朝着門外邁出一步,轉身將門關上,解釋道:
「清若受了傷,我就幫幫忙。」
大司主轉身朝着客棧後院走去,邊走邊道:
「沒看出來你還會幫人洗澡,哪裏學的這技術?也不知道孝敬孝敬我。」
「」
陸斬乾咳兩聲,他若是幫女上司洗澡,暫且不提其他人的看法,估計小楚都得拔劍砍他,便沒有回答,而是轉移話題:
「今日追殺姬夢璃發生意外,屬下沒能返回天臨山,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大司主見陸斬不敢搭腔,搖頭道:
「你這傢伙平時瞧着色膽包天,真到份上也不過如此」
陸斬眼角抽抽,覺得女上司越來越隨意了,以前佔便宜好歹還會找點藉口,現在直接就言語調戲了,索性便道:
「客棧裏面洗澡水多得是,要不咱們現在去找個房間?屬下定全力以赴,爭取將大司主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
大司主紅唇微張,見陸斬還真敢接茬,鳳眸微微眯起:
「你若不怕被皇帝砍頭,大可以試試」
陸斬無奈攤手:「臣只不過遵命行事罷了,何罪之有?」
「」
大司主無言以對,覺得自己調戲下屬不厚道,有點不符合自己的身份,便背負雙手,擺出長公主的架子,道:
「做駙馬可是不能納妾的,到時候你這群鶯鶯燕燕都得遣散。」
「哪來的駙馬?屬下不過是公主的寵臣而已。」
「」
大司主見陸斬反應這麼快,臉上有些掛不住,本身是想調戲小年輕,沒想到倒被小年輕調戲了,只能話鋒一轉,誇獎道:
「說起來寵臣,南疆的事幸甚有你這位寵臣,本宮才能掌控全局。本宮向來賞罰分明,說吧,你想要什麼獎勵?只要不是太過分的,本宮都能答應你。」
「?!」
陸斬眨了眨眼:「什麼叫不是太過分的?」
大司主抿唇,笑吟吟道:「你說呢?」
「」
陸斬稍作斟酌,這個「不太過分」本身就是偽命題,他不能真的得寸進尺,女上司嘴上說得好聽,心底指不定在想什麼,萬一是釣魚執法就不好了。
況且,他現在算是春風得意,在鎮妖司的地位不低,短時間內很難再升,物質上也沒有其他渴求,這段時間通過劫富濟貧,他的物資很豐厚
思來想去,陸斬微笑着道:
「這都是卑職該做的事情,哪裏還用得着獎勵?大司主若是真想獎勵,不如先記着,等以後卑職有需求了,自然會提起」
大司主眨了眨眼,倒是有些意外,她以為陸斬會趁機提出些過分要求,沒想到對方一身正氣,倒顯得她很功利。
「既然伱高風亮節,本宮也就不多問了。等你拿到神石後,本宮再一起獎勵你。」
大司主背負雙手挺直腰背,宏偉的胸襟愈發明顯,補充道:「只要本宮能做到的,都會允許。」
「」
陸斬覺得女上司意有所指,垂眸看了眼那宏偉胸襟,有些擔憂女上司的纖細腰肢,是否能承擔如此碩果…但又不敢深想,笑了笑,道:
「多謝大司主栽培,卑職倒是有件事情想問。」
「嗯?」
「卑職離京將近一年,不知道嵐嵐怎麼樣了?她可安好?」
「」
大司主微微挑眉,眼神兒有點怪異:
「你倒是關心嵐嵐,她在無央宮能有什麼事?只不過是忙於修煉,這才忽略了你罷了。偌大汴京,除了嵐嵐之外,你就沒有其他想問的?」
陸斬認真想了想:「趙管家的女兒還好嗎?這麼久沒見那個小傢伙,還有點想她。」
「」
大司主臉色沉了沉,想到易容成趙嬌嬌時,被陸斬各種欺負的畫面,不悅道:
「本宮看你是沒什么正事了,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作甚?與其有時間想這些,不如想想南疆,雖然局面被控制住,可南疆嫡系全沒了,推舉新王是個問題。」
提到正事,陸斬嚴肅起來,若有所思道:
「南疆嫡系雖然沒了,可是旁系不少。大司主只需找個親近大周的旁系,將其扶上位子,再以孔雀山妖魔作亂為理由,在南疆設立鎮妖司,順理成章。」
大司主稍加斟酌,微微點頭:
「本宮也是這麼想,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就算現在親近大周,那個位子坐久了,未必不生出異心」
陸斬道:「這是無法避免的事情,不過,只要鎮妖司的司長是我們的人,就不怕這個。」
大司主背着雙手朝着前面走,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嗯,這件事說小不小,但說大也不大,稍微花點時間就能解決。倒是神石的事情…你找到的那枚鑰匙,真能找到神石嗎?」
南海異動愈發頻繁,大周各地已逐漸出現「南海妖毒」。這些妖毒是數千年前留下的,本已經沉寂,可隨着南海妖族異動,再次煥發生機。
情況惡劣超出想像,目前只能仰仗神石。
陸斬掏出石人,遞到大司主面前:
「這便是那枚石人鑰匙,既然南疆的事情有你坐鎮,我準備明日便順着鑰匙尋找千絕谷。」
大司主將石人放在手心,原本平平無奇的石人,忽然逸散出金光,金光如星點點,很快便消散。
陸斬觸摸石人時,並沒有這種異象,有些驚訝:「這是?」
大司主眉頭緊鎖,沉聲道:
「這是來自神石的力量,這塊石頭確實跟神石有關。我跟鎮世神劍血脈相連,身上自然有些神石氣息,剛剛我觸碰石人時,神石氣息互相吸引,有了反應,便冒出了些金光…如此看來,或許真能找到神石」
陸斬面露喜色,若真能尋到神石,也不枉他來南疆走一趟。
大司主神色卻有些複雜,她將石人塞回陸斬手中,圍着陸斬轉了轉,忽然抬手拍了拍陸斬的腰部,不等陸斬反應過來,又捏了捏陸斬肩膀…
「大司主?」陸斬有些不解。
大司主動作不停,像是打着工作幌子佔下屬便宜的上司,她在陸斬胸膛拍了拍,意味深長道:
「你小子運氣確實不錯,我派人尋找神石多年,始終沒有音訊,你剛來南疆一年,便能找到神石線索,這可不是簡單的氣運」
大司主烏黑眼瞳忽然變成金色,這是道家修者的望氣術,她想看看陸斬氣運有何不同,竟然如此順利。
陸斬知道自己氣運不錯,但這事不能顯擺,便道:
「或許就是單純的運氣好,若是我氣運足夠好,就不會父母雙亡了」
大司主看了半晌,覺得陸斬確實氣運瑰麗,但也沒太多特別,便收了神通,寬慰道:
「看開點,修仙界本就殘酷,想要留住珍惜之人,只有變強,否則所珍視的東西,都會離開自己。」
「」
陸斬幹了這碗毒雞湯,嚴肅道:
「確實如此,所以我會儘量找到神石,讓天下蒼生不用承受我之痛,我希望每個普通人皆能長命百歲,喜樂安康。」
大司主微微一怔,察覺到氛圍有些傷感,便再次伸手拍了拍陸斬胸膛,道:
「胸肌練得不錯。」
「」
陸斬剛剛醞釀出的情緒,瞬間破功,他黑着臉看向女上司,不知道女上司到底想做什麼。
時不時佔便宜,看起來燒燒的,但他真想幹什麼的時候,女上司又根本不肯…
陸斬覺得,這種年紀大的女人,就是有些不好搞…
大司主笑了笑,將手拿開,懶懶道:
「不跟你多說了,三位紅顏知己都在房間裏等你,記得雨露均沾,本宮先走了。」
陸斬被撩撥得不上不下的,心底有些複雜,眼見女上司要走,只能拱了拱手,送她離開。
「記得雨露均沾哦。」大司主微微挑眉,伸手戳了戳陸斬胸膛,然後便慵懶從容地踏月而去,霸氣身姿頗為縹緲,猶如月中仙子,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中。
「唉」
陸斬聽懂了大司主的暗示,微微嘆了口氣,轉身朝着三樓走去
…
——
與此同時,客棧三樓。
凌皎月正在房間裏沐浴,截殺姬夢璃回來後,她便在房間沒有出去。原本想安心修煉,但總控制不住去聽陸斬跟清若的動靜。
雖然知道陸斬是在為清若療傷,可聽到清若的動靜,凌皎月還是思緒萬千。
她跟姜凝霜說自己不在意,只是不想在姜凝霜面前丟臉,實際上她怎麼可能不在意這些?
當聽到清若洗澡時,凌皎月也想清洗一番。
「嘩啦啦~~」
水聲嘩啦啦作響,凌皎月撥動清澈泉水,絕美的臉上有些涼意,心底有些亂糟糟的,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清若洗澡便洗澡,她跟着洗澡做什麼?
人家有陸斬幫忙打洗澡水,她可沒有
凌皎月越想面色越冷,原本熱騰騰的浴桶,都緩緩被冷氣凍結,她坐在冰塊裏面,猶如雪山之巔的蓮花。
從前為了煉化神火精粹時,陸斬十分殷勤,雙修閉關時甚至日夜不眠,現在神火精粹煉化完了,陸斬哪還有以前的殷勤?
倒是轉身對其他小妖精殷勤去了。
「踏踏踏」
凌皎月正胡思亂想着,忽然一陣腳步聲從外面傳來。
她耳朵微微聳動,同時鋪展神識,當察覺到是陸斬來了時,便拎起外袍披上,拿着劍便守在門前。
「嘎吱——」
陸斬推門進來,還沒有站穩,便被眼前的劍震了震,他伸手捏住劍身,詫異道:
「是我,怎麼還動起來劍了?」
凌皎月握着劍,冷聲道:
「原來是陸大人,我以為是哪裏來的登徒子。陸大人不陪着清若姑娘,怎麼有空來我這裏?」
?
陸斬愣了愣,很快便明白,凌仙子這是吃醋了,他伸手將劍奪過來,攔腰將凌皎月抱起,坐在旁邊的凳子上,讓她跨坐在腿上,解釋道:
「她修為不足,重塑炁海浪費了點時間,到晚上才弄好。剛剛大司主來了,聊了點正事,不過聊完我就過來看你了…凝霜」
陸斬還沒說完,突然覺得手感不對,他猛地低頭,眼神詫異。
凌皎月真空坐在腿上,覺得涼颼颼的,察覺到陸斬視線,有些彆扭道:
「你放我下來,我剛剛在沐浴」
陸斬自然不會放開,在她臉上親了親,道:
「正好,省得那麼麻煩…」
「?!」
凌皎月眉頭緊皺,面色冰冷,她倒不是吃醋,只是覺得冷不丁出現個「姐妹」,陸斬應該跟她解釋解釋,結果她從下午等到天黑,都沒等來陸斬,這才有些不舒服。
好不容易等到陸斬,結果對方兩句話不離那檔子事,凌皎月推了推陸斬,冷冰冰道:
「有需要去找姜凝霜,我沒空。」
陸斬捏了兩下,見凌皎月神色緩和,才柔聲道:
「別生氣啦,這件事確實是我沒有提前報備,不過我跟清若的事情確實說來話長,我也沒想到會在南疆碰到她,你若是想聽,我慢慢跟你說」
凌皎月面色潮紅,作勢推搡着陸斬,見推不開也就認命了,雙手環住陸斬脖頸,身體前傾,咬着下唇道:
「倒不是我想知道,而是姜凝霜太鬧騰…我跟姜凝霜本就不合,她鬧騰我便有些煩」
陸斬低着頭,吃了兩口雪梨,支支吾吾道:
「凝霜性子如此,你不必跟她計較,回頭我去說她。明天我還要去找神石,今晚好好陪你」
「?!」
凌皎月身體後仰,白皙的脖頸都有些粉紅,咬牙道:
「想要找到神石,就要打開千絕谷…千絕谷裏面還有蠱神宮殿,怎麼想都不安全,我跟你一起去。」
陸斬將她抱起,放在旁邊桌子上,腦子努力保持理智,道:
「你現在境界還不夠,跟着去會有危險…不管能不能找到神石,我都要回汴京了,你和凝霜跟着大司主先離開,最近南疆亂糟糟的,在這邊不安全」
凌皎月抱住陸斬的頭,脖頸後仰,半眯着眸子,酸溜溜道:
「我跟姜凝霜走了,留你跟青丘帝姬自己在這?你倒是好想法」
「」
陸斬啞口無言,半晌才忙裏偷閒,道:
「怎麼又提到世玉了?我跟她只是朋友,你別想那麼多…再者說了,她是青丘帝姬,跟咱們立場不同,我心中有數」
凌皎月還想趁機再多問幾句,但是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她咬着下唇,埋怨地看着陸斬,一副被強迫又不敢反抗的模樣
陸斬早就習慣她這副姿態,倒沒覺得什麼,但很快他就察覺到不對勁:
「寒冰精粹威力這麼大?你全身都是冷冰冰的」
「好像是…我本身就是冰寒體,現在更冷了…有什麼問題?」
「沒問題…嘶」
「?!」
凌皎月微微一怔,後知後覺明白了陸斬的話,她猛地抬手,在陸斬背上打了兩下,羞惱至極,但最終還是放下手,柔弱無助地盪起波浪
*
ps:今天家庭聚餐,明天終於周一了,在家聚餐也累嗷嗷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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