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時,我拿着藥品戰戰兢兢地去了周寒之的茅草屋。
人還沒走近,就聽見了裏面傳來的攀談聲。
「宋總的一片美意周某心領了,但周某心中已有她屬,還請宋總見諒。」
我腳步一頓,停滯在原地。
又聽到宋晴說:「周總此行的目的其實你我都心知肚明,你知道的,我也沒有想過什麼天長地久,哪怕只有一次……」
「宋總慎言。」周寒之嚴厲地打斷宋晴,「宋總應該知道,我此次過來,是帶着滿滿的誠意跟萬幸合作,作為萬幸的負責人,我覺得宋總更應該認真地考慮一下彼此合作的可能。」
公事公辦的調調,波瀾不驚的語調,周寒之把鐵石心腸刻畫得栩栩如生。
也對,有林西西在,周寒之就是那水潑不進,針扎不透的獨立存在。
宋晴大概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語氣明顯比先前生硬了許多:「那我若是拒絕跟榮域的合作呢?」
估計是生氣了。
拒絕,何嘗不就是另一種方式的威脅。
宋晴到底是女人,還是會意氣用事啊。
她還是不了解周寒之。
下一秒,我聽到男人不咸不淡道:「宋總當然有拒絕的權利,可據我所知,萬幸的財務報表從去年開始便一路下滑,目前資金鍊狀況並不樂觀。」
居然還有這種說法。
看來周寒之來之前是下了功夫的。
「所以呢?」宋晴也拿出了談判的姿態,「投資公司那麼多,有資金的,又不止榮域一家。」
她倒也說了實話。
「可能給出那個數目的,也只有榮域,」周寒之依舊雲淡風輕,「宋總,我知道拿出一份賓客名單對你而言極為不易,但如果我們達成合作,那性質就不同了,作為資方,我們有權利查閱任何相關文件,你說呢?」
即便隔着一道門,即便沒有看到周寒之和宋晴對話的局面,可我也不難猜測出,此次談判,周寒之已經十拿九穩。
「看來周總從來到這裏的第一天,已經做好了萬全之策。」宋晴語氣又軟了下來,夾雜着一絲的不甘道:「既然如此,那這兩天,你又何必花費那麼多的時間陪我演戲呢?難道,是因為西西嗎?」
室內忽然陷入了短暫的停頓之中。
幾秒鐘後,我聽到周寒之說:「她的面子和感受,我肯定是要考慮到的。」
自嘲聲從室內傳了出來,我聽到宋晴笑着說:「敢情玩到現在,只是我一廂情願罷了。」
她笑,我卻沒法跟着笑。
因為很快我也意識到了一點。
倘若周寒之在來之前就已經做制定好了一切計劃,那這兩天又故意扯上我做什麼?
在這場無聊的消遣遊戲裏,周寒之故意拉着我,表面上應付宋晴,實則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宋晴被耍,而我,也是這場對峙遊戲裏,一顆微不足道的棋子。
只因為周寒之,一定要替林西西找到賓客名單,在逍遙客一事上,百分百贏得先機。
呵,還真是,用心良苦。
我將藥品交給了酒店服務生,然後簡單收拾了東西後,準備下山。
顯而易見的是,在這場競爭遊戲裏,我已經輸給了林西西。
輸得徹頭徹尾。
而作為贏家的林西西,甚至連影子都沒見着。
可笑至極。
彼時不過午時,但山間山霧繚繞,依舊一副霧蒙蒙的樣子,我扶着台階,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心口的那團苦澀,像砂礫一樣不斷地摩擦着我的五感,一個不小心,我竟踩空了一階台階。
好在我反應極快,抓住了一旁的鎖鏈,只是突如其來的失重感擴大了我心口的委屈,一瞬間,我鼻頭酸澀,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涌。
雖然是棋子,但應該也有委屈的權利吧。
既然是棋子,那為什麼,在那種關鍵的時刻,他又要那麼及時地出現呢?
放任我這顆棋子自生自滅不是更好嗎?
我越想越委屈,終於,兩顆滾燙的淚滴,湧出了眼眶。
然而下一秒,一個清脆的聲音突兀地壓在耳邊。
「姐姐,真的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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