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雪聽了,久久沉默,葉念墨已經離開了,她再也不可能回到對方身邊去,所以這有名無實的婚姻對於她來說,實際沒什麼影響。
宋婉婷卻是十分堅定,以後能夠影響葉水墨的人只能越來越少,現在要把無關的人全部都剔除出去。
傲雪去找嚴明耀的時候是晚,燒烤店生意很好,哪怕才剛過8點,已經有人陸陸續續來吃燒烤。
山姆把生蚝搬進廚房,最近天氣冷,生蚝賣得很好,每天都能賣出去兩大筐,因為這條街有個帥小伙,還是外國人,也讓這家店成為標誌性建築,還有不好女人專門慕名而來看這帥氣的外國小伙子。
「山姆,外面有個很漂亮的女人一直坐着,我猜肯定又是來看你,你要不出去見見?這次的可是魅力少婦。」
「去去,不要教壞他,他現在才大二,懂什麼,還是好好讀書,不要以後和我一樣。」
「和爸一樣有什麼不好,北大畢業的掙都不一定你多呢。」山姆笑着掀開帘子走出去,看到來人後一愣,立刻又鑽回去,「爸,傲姨來了。」
嚴明耀正在洗空心菜,聞言沉默了一陣,把水關了,脫下圍裙,「你看店,明天有課早點回去,別讓你奶奶擔心,我出去一下。」
每次對方來找准沒有好事,山姆默默跟出去,擔心極了,卻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嚴明耀知道對方一直不喜歡油煙,特地進員工室換了一套衣服,又把手洗得沒有油煙後才出來。
傲雪一直坐着等他,也沒有發脾氣,是神色淡淡的。
「走吧,去哪裏談話?」他掃了一眼對方長靴子和裙子之間露出來的膝蓋,這樣老了以後膝蓋會疼八。
傲雪坐着不動,「我晚還沒吃飯,想在這裏吃。」
他有些遲疑,儘量委婉,「這裏的可能不符合你的胃口。」
滿身全是奢侈品的女人,不應該坐在髒兮兮的店裏吃着幾十塊錢的燒烤。
她瞪大眼睛,微微抬高音調,「不!」
恍惚間,兩人相處又好像回到最初的時候,嚴明耀聽得自己的心砰砰直跳着,「那你等等,我親自給你弄。」
他像逃跑一樣走回廚房,明明半年前已經有很好的廚師來燒烤了,,但他還是把手洗乾淨,精心從食材里挑選出對方喜歡吃的食物。
以為分開以後不會再記住對方喜歡什麼,但沒想到只要有需要,還是能夠清楚的記起來,好像這些信息已經嵌入了靈魂。
十分鐘後,他把烤好的東西拿出去,遲疑了下,又拿了瓶啤酒和一個杯子。
傲雪把烤肉塊一塊塊的從叉子拿下來,然後用筷子夾起來小口吃着,也不說好不好吃。
他嘆氣,明知道對方是吃山珍海味的人,現在怎麼習慣吃這些,「不好吃別吃了,你想吃什麼,我帶你去。」
「不用,食物對於我來說,現在只是讓我不會餓死的東西罷了,我的錢很多,但不知道那些錢能用來做什麼。」
吃,她不需要,奢侈品,她已經有很多,玩樂,她也沒有興趣。
嚴明耀沉默了一會,「如果不開心放手吧,那個始終不是正道。」
「放不了,一旦你發現自己走在半路,特別是明知道這條路全部是誘惑,你便沒辦法放手了,因為人都害怕後悔,都害怕吃虧。」
她又吃了一個丸子,端起啤酒喝了一口,很快放下,「我們離婚吧。」
嚴明耀身體頓了頓,被油煙熏得有些蒼老的面頰神經質的抖了抖,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傲雪定定的看着他,聲音很平靜,兩個人好像多年的老朋友般,已經好多年都沒有這麼平靜的交談,開口卻是這個內容。
「離婚吧,你找一個更愛你的女人,這輩子嚴格算起來還是我欠了你的,如果沒有愛我,你現在一定把自己的公司經營得很好,也會找到很喜歡你的女人,也會有自己的孩子,所以離婚吧。」
他緊緊繃着的面頰終於有了動靜,卻是苦笑,「又是一個計劃的開始嗎?而這個計劃已經不需要我了?」
傲雪沒有說話,在這一刻,她看着面前青春不在的男人,確實有一絲懺悔與後悔,她不是天生的壞人,從來都不是。
「這是四百萬,以前都是你把東西給我,這次換我把東西留給你,或者你把這400萬當成當年賣房子的錢也可以。」
嚴明耀低頭看着支票單,單子放在桌,被桌子下長期的油漬浸染出一小塊顏色。
「拿回去吧,我同意離婚。」他起身,把啤酒拿走,「天氣冷,喝一點可以了,剩下的別喝了,吃完回去吧。」
「明耀。」
她很少這麼溫柔的叫他,或許也知道離婚後,兩人糾纏的人生算是真正落幕,算沒有愛情,糾纏了那麼多年,對對方的情感已經不是單純的恨與愛了。
「恩。」他停住腳步,強壯的身體如同一座大山,見女人沒有說話,他笑了,等了那麼多年,等來了離婚通知,還有對方幾分鐘的愧疚。
「我沒有後悔愛過你,這輩子,我也只愛你。」
廚房裏,山姆站在門口看着正在發呆的養父,外面的動靜,他多多少少也聽到一點。
「山姆」燒烤店的員工舉着一疊鈔票遞給他,「那個很漂亮的女人居然給了一沓子錢,我也不知道有多少,說是付賬,我看這得有小几萬塊吧。」
山姆給他使了一個眼色,一直在安靜角落坐着的人開口了,「收着吧,今年過年的時候平分給各個員工,現在都賣力的出去幹活。」
那些小工自然是高興得要命,連連拍了好幾句馬匹,幹勁十足的出去工作了。
嚴明耀看向窗外,月亮圓得很,那個女人啊,不能等等麼,都快要到春節了,難道今年春節又要一個人過麼?不能等過年,讓他有一個藉口去看她麼?
高架橋,保時捷開得很快,這輛車子是最新款,全球限量,貴得很,當初剛市的時候,傲雪走進店內,只看了一眼便拍定壓下,然後這車子成她新的座駕,她看似有了很多,豪車,豪房,但又覺得自己什麼都沒有。
把車子停在陵園裏,她拎着一排啤酒走到葉念墨的衣冠冢,明明知道裏面沒有人,但見了還是忍不住落了淚。
看到墓碑旁邊長了一株草,她立刻伸手去拔,先是咒罵園區的管理員居然沒有好好照料着,隨後又承諾明天立刻給他帶來一個好的守墓人,保證不會再發生這種事。
說着說着人便哭了,跌坐在階梯前,打開一罐啤酒放到墓碑前,又拿出一罐啤酒打開一口氣喝了一大口,痴痴的看着墓碑。
墓碑沒有提字,當初丁依依死活不肯來送,更別說提字了。
「她是個笨蛋,不懂接受現實,我她聰明,更會接受現實,我知道你不會回來了,來吧,喝酒,你和我以前是不可能這樣的。」她又喝了一口,酒不小心灑了一些在地,她急了,趕緊到處找紙巾,末了直接彎腰拿袖子擦,「對不起,我不小心弄髒這塊地方了,現在立刻幫你擦乾淨。」
擦拭了一會,她藉助着三分醉意七分清醒,起身走到墓碑前蹲下,摸着空蕩蕩的墓碑,將面頰貼去,感受着大理石傳遞到皮膚的冰冷。
「你很想聽她的聲音吧,也很想看到她吧,沒有關係,我現在幫你找她。」
拿出手機,找出已經埋藏到手機通訊錄最底層的電話號碼,撥通。
電話響了三聲後被接起,那邊很安靜,顯然也沒有刪除掉她的電話,兩個姐妹鮮少用通訊工具通電話。
「妹妹。」
傲雪輕聲說,葉念墨都走了,她還有什麼好氣的,再氣再搶對方也回不來了。
「恩?」那邊的聲音很輕,同時愛一個男人讓這兩個有親緣的姐妹在相隔萬里的地方感受到對方的情緒。
傲雪笑了笑,背靠着墓碑,「我現在在念墨身邊,枕着他,吻着他,他最後還是我的。」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沉默,聲音更輕,「你喝醉了。」
「可能吧,你知道今年東江市可真是冷啊。」傲雪呢喃道:「我離婚了,妹妹,一無所有的來到這個世界,活了大半輩子,擁有的又開始在一件件失去,或許將來我也將一無所有的離開,這倒也不錯,人啊,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丁依依心裏感覺到悽惶不已,她也獨自呆着,為了找自己的愛人而忍受孤獨,這一瞬間,她和傲雪的心極其的相近,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的話,或者是嘲笑的話,哪個對方都不需要,她也說不出。
那邊的人也懂,所以接下來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一人喝酒,一人獨自看窗外皎潔月光,也不知道誰先掛的電話,另外一人嘆息着將電話掛下。
丁依依睜着眼睛到早,找了那麼久,劉強和冬青的目光她都能看得懂,那是一種不忍心說出來的失望。
她知道大家想說什麼,想勸她從愛人死亡的陰影里走出來,想勸她去過新的生活,但是她做做不到。
烏魯克的別墅很便宜,當初買下這裏的時候才花了十幾萬,從這裏可以看到城市的景色。
劉強一大早便高高興興的推門而入,「老闆娘,你看誰來了。」
看到葉博,她一愣,激動得站起來,「你怎麼來了,趕快坐。」
葉博見本來美麗如畫的人此時卻多了一絲憔悴,心感慨不已,坐下後只道家常,也不忍心提起讓對方傷心的事情。
一聽說葉水墨買了一個國製造的禮物,葉淼還好好的放在辦公桌,丁依依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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