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下床。
明明暈得如同是腳踩棉花。
但秦森離婚的決心,依舊堅如磐石。
他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男人。
第一次發現蘇靜嫻在外面有野男人,而且還不只一個。
因為愛她,他完完全全放下了自尊心。
選擇了原諒。
給了她一次機會。
可她根本不知道珍惜的。
距離蘇靜嫻聲淚俱下求他原諒,保證要痛改前非的那天,還不到二十天。
這就又犯了那他還勉強什麼呢心中卻有萬般的不甘。
這個世界這麼多的人。
於70幾億人中,他選擇了蘇靜嫻。
所有的愛都給了她。
打算和蘇靜嫻三餐四季,年年月月。
直到兩鬢斑白。
直到都老得走不動路。
他依然會把她當成手心裏寵着的,心肝寶貝。
可是,蘇靜嫻對他的真心,根本不屑一顧。
甚至是踩踏着他的真心,恣意蹂躪。
秦森有些喘還過氣。
胸口如同壓着千金巨石。
無論他把胸膛和腰背挺得有多麼的直,他一米九的身軀看上去卻依舊虛弱得隨時都會倒下。
加上他拔輸液管,拔得急。
血珠沿着插針的地方,一滴一滴浸出來。
沿着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指縫,淌到指尖,再滴到冰冷的地板上。
每一滴,都像是開在冬天裏,繁盛而又淒涼的紅梅。
蘇靜嫻似乎是不太相信,他這麼爽快就答應了她的離婚要求。
眼裏,不敢置信。
畢竟秦森那麼愛她。
那麼離不開她。
連她同時和好幾個男人上床睡覺,他都選擇了原諒。
竟然這就答應了蘇靜嫻眼裏,又有驚喜。
只要秦森同意離婚,她就可以和陸辰旭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當然,她這份驚喜,來得有些不要臉。
甚至無恥到極點。
秦森看到她眼裏的驚喜,這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蒼白的額角緊緊崩了崩。
克制着怒意,他沒有發作出來。
他三十三年來的教養,不允許他發怒。
他緊緊握了握拳,克制道,「不是想和我離婚嗎,走吧,別耽誤時間。
」「好。
」蘇靜嫻興奮地點了點頭,「秦森,你帶戶口本和結婚證身份證了嗎,別一會兒白跑一趟。
」呵!秦森一聲冷笑。
笑得蘇靜嫻有些心虛。
她是不是,表現得太急切了會不會傷害到秦森畢竟八年夫妻一場,蘇靜嫻意識到自己過了點。
她忙又說,「秦森,其實不必今天就去辦手續的,我也可以等你出院了,你還生着病。
」「不必。
」秦森冷冷應了一聲,「我死不了。
」他掏出手機,想給家裏的管家打個電話。
這才發現剛剛拔掉輸液針的手,淌了好多血出來。
連手機屏幕上,也淌上了血漬。
可他還是毅然決然地,打通了淺海灣的電話。
接電話的是保姆阿姨——李姐。
平時蘇靜嫻要是帶男人去別墅,一定會先支開家裏的傭人。
這半個月,卻是越發肆意了。
帶陸辰旭去別墅的時候,連傭人也不用避諱了。
李姐一聽是秦先生的電話,忙要告狀。
想到是太太出軌的事,又不太好開口。
這個時候,秦森先開口了:「李姐,把我臥室床頭第三個柜子的結婚證戶口本,給我送到民政局去。
」李姐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秦先生,你,你拿結婚證和戶口本做什麼」「離婚。
」秦森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現在就送過去。
」李姐心想:太太出軌的事情,這是暴露了離了也好,這種下賤的女人,根本配不上秦先生。
秦先生又不是娶不到女人。
李姐似乎是盼着秦先生離婚,趕緊去拿戶口本和結婚證,準備趕緊給送過去。
醫院裏。
秦森掛了電話,看向蘇靜嫻。
「走吧,李姐會把所有證件直接送過去,不會耽誤你的好事。
」「秦森,我其實真的不急。
」表面上的樣子,還是要做一做的。
蘇靜嫻忙伸手,想要替秦森擦一擦手上的血,「你都流血了。
」「不用你管。
」秦森手臂一抬。
快速避開蘇靜嫻的手。
他眼神里,透着一股死寂般的平靜,「從今往後,你也沒資格再管。
」像是負氣的話。
又像是,在告誡。
蘇靜嫻心被扎了一下,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秦森,我真的不想這般傷害你的。
」不想再跟她說任何廢話。
秦森邁開了步子。
正好遇見查病房的護士。
見到他拔了輸液針,手上還流着血。
這肯定是強行拔下來的。
護士驚了一下,說了他幾句。
「秦先生,你怎麼這麼不心疼自己」「不要命了啊」「快趟回去,我給你止一下血。
」雖是數落,但言外之意,也有急切與關心。
就連一個跟他沒有任何關係的護士,還能真情切意地,想要幫他止血。
可蘇靜嫻呢說着不着急的話,卻滿心急着要跟他離婚。
就這麼着急他心如荒城。
似有野草藤蔓在荒蕪的心城裏瘋漲着。
他快要窒息。
硬撐着,他跟護士說了聲謝謝。
這就邁開了步子,走出去。
護士放下手中的托盤,想要給他止血時,見他已經走出病房了,忙追上去。
「秦先生,我要給你止血呢。
」秦森強撐着,邁開大步,「我沒事。
」蘇靜嫻也急急跟在身後。
畢竟她是真的想要快點拿到離婚證,想要快點奔向初戀,似乎一分鐘也不想等了。
身後,還呆在病房外頭的商陸,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好兄弟的遭遇,讓他眉頭緊鎖着。
橫在他眉間的,是黑丫丫的憤怒。
天底下竟然有這麼賤的女人要不是看在秦森的面子上,商陸真想把這個賤女人拉到船上,再帶到公海里,丟下去餵鯊魚。
保鏢光頭,站在他身側,「三爺,就讓秦總這麼離開醫院嗎他身體還很虛弱,我要不要去把秦總追回來」商陸比了一個阻止的手勢,「讓他去。
」光頭有些擔憂,「可是秦總早上才暈倒一次,會不會危急到性命」商陸沉聲,「遠離蘇靜嫻,就是最好的保命方式。
」不和這個蘇靜嫻脫離關係,那才會要了秦森的命。
光頭保鏢想想也是,便沒有再吱聲。
只是瞧見秦總離開的背影,總感覺有點淒涼和可憐。
堂堂商氏集團的二把手,上流圈子裏出了名的寵老婆的絕世好男人。
竟然被戴綠帽子。
被傷得體無完膚。
對於這個傷害秦總的賤女人,連光頭保鏢也深深的討厭了起來。
看着挺溫婉的一個女人。
骨子裏,竟然又騷又賤!就該早點離。
所有人都盼着秦森和蘇靜嫻,能夠快點離婚。
……另一頭。
宋薇頂着淅瀝瀝的小雨,快速跑進辦公室。
喬蕎見宋薇淋了雨,起身給倒了杯熱水,遞過去。
「你進去休息室,把頭髮吹一吹吧。
」接過水杯,宋薇一口氣喝乾,「不用,跑了一個上午,什麼都沒辦到。
」「銀行辦事那麼麻煩的嗎」喬蕎皺眉,「一個上午都沒辦完」「身份證過期了,不給辦。
我還得去趟辦證大廳,把身份證更換一下,才能再去銀行辦事。
」說着,宋薇便去找了把傘,又要出去。
喬蕎忙說,「你把頭髮吹一吹再走,別感冒了。
」「沒事。
」撐開傘,宋薇就往外走,「我得趕緊去辦證大廳,免得又耽誤下午的時間。
」辦證大廳。
民政局。
秦森從車上下來,司機為他撐了一把傘。
雨越下越大。
車上的蘇靜嫻伸出腳來。
一雙白色的高跟鞋踩在雨水裏,讓蘇靜嫻立即皺起了眉頭。
馬上就要離婚了。
蘇靜嫻心中也有複雜的情緒。
她想起以前每一次下雨,秦森都會背着她走過濕漉漉的雨坑。
今後,怕是不會有那樣的待遇了。
許是八年來,習慣了被秦森這般細緻地照顧着,蘇靜嫻竟然有些不舍。
也不知道以後的陸辰旭,會不會待她這麼好人總是這樣的貪心。
明明馬上就要和陸辰旭在一起了,蘇靜嫻竟然希望秦森能夠一如既往地對她好。
可她下車時,秦森絲毫不提要背她進辦證大廳的事情。
忽然,有些失落。
蘇靜嫻站在雨傘下,抬頭望着秦森,「秦森,你可以再最後背我一次嗎,我的鞋子怕水。
」秦森冷冷地抬唇:「我只背我心愛的女人,你覺得,你是嗎」「我……」蘇靜嫻不好意思再提背她的事情。
秦森也接過了司機手中的傘,轉身要走。
她趕緊跟在傘下,一起走進了辦證大廳。
記得結婚領證的那一天。
也是雨天。
雨勢比今天還要大。
急着領證的秦森,不顧風雨,一手撐着傘,一手背着身後的蘇靜嫻,急沖沖地衝進了民政局。
秦森記得非常清楚。
這場婚姻,始於雨天,也結束於雨天。
似乎從一開始,老天爺就不看好。
蘇靜嫻忽然停下來,拉了拉秦森。
「怎麼,反悔了」秦森停下來,揮開她拉住他衣袖的手。
蘇靜嫻搖頭,「我不是想反悔。
我是想問問你,你跟我離婚以後,你還會再結婚嗎」秦森:「你沒資格問。
」蘇靜嫻咬了咬唇,「那……以後我們還能做朋友嗎」「不能。
」秦森回答得很乾脆。
「離婚了就不能做朋友了嗎」蘇靜嫻委屈地嘀咕了一聲。
也不知道,她的委屈是從哪裏來的。
秦森心裡冷笑了一聲。
又像是,自嘲。
隨即,果斷地邁開步子,走進民政局的辦公室。
離婚大廳在結婚大廳的右邊。
八年了,民政局辦公室的佈局,一點也沒有變。
卻是物是人非。
當初結婚的時候,秦森指着離婚窗口說,靜嫻,我們一輩子都別到這個地方來。
蘇靜嫻笑着答應他:好,永遠不來。
說好的永遠,只有八年那麼短。
不。
連八年都不到。
八年間,她不知道出軌了多少次。
領號,排隊,到把離婚證辦下來,秦森一句話也沒有再跟蘇靜嫻說。
拿到離婚證,秦森遞給蘇靜嫻,「恭喜你,得償所願。
」「秦森。
」蘇靜嫻握着離婚證,皺了皺眉,「我也沒有你說的那麼着急,沒有非要今天就離,我說了等你出院的,其實我也有些捨不得你。
」畢竟習慣了他這麼多年的貼心照顧。
她鼓起勇氣,大膽地問,「秦森,如果我回頭,你還會要我嗎我記得你以前跟我說過,你允許我犯錯,只要我肯真心悔過,你還是會對我一如既往的好。
」呵!秦森冷冷一笑。
怎麼會有蘇靜嫻這麼不要臉的女人他可笑地問,「你是還想把我當備胎」「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蘇靜嫻自知自己過分了,便沒有再說下去。
「蘇靜嫻,從這一刻開始,你跟我沒有半分錢關係了。
但我會讓我的律師,把你應得的財產分割,三天之內送到你手上。
」蘇靜嫻:「我說了不要你的財產。
」像蘇靜嫻這種從小生活在豪門的人,根本不看中錢。
她要的是生活的刺激感。
甚至還想要離婚後,秦森對她的念念不忘。
這樣一來,如果她想回頭,還能繼續享受秦森無微不致的寵愛。
她就是那般的貪心。
可蘇靜嫻不知道,這世間最難能可貴的,便是真心二字。
她踐踏了秦森的真心,以後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秦森一改之前痴情的態度,冷漠到極點:「我不會讓你白跟了我一場,該給你的,我都會給。
」「秦森!」忽然覺得他太好了。
她都有點捨不得。
想上前抓住他的手,卻被無情揮開。
「以後別再聯繫了。
」秦森最後看了她一眼,便邁步離開了。
他與蘇靜嫻擦肩而過。
那一刻,心如刀絞。
那一刻,如釋重負。
八年。
徹底結束了。
也該結束了。
蘇靜嫻沒有去追。
她站在原地,有一些感慨。
依着秦森對她的好,還有他對她從小到大的愛,如果她回頭,秦森會重新接受她的吧她相信,她有那個魅力。
離婚,她一點也不怕。
想着要快點告訴陸辰旭她離婚的好消息,她馬上掏出了電話。
秦森走出辦證大廳。
雨勢小了許多。
細雨打在臉上,卻像刀子一樣,又冷又疼。
這才是秋天。
身上的寒意卻一陣一陣的往外冒。
沒走兩步,秦森便倒在了一輛紅色的保時捷旁。
保時捷上的宋薇,正好打開車門,準備下車。
她是開着喬蕎的保時捷,來辦證大廳更新身份證的。
看清倒在車門旁那個身形高大而又清瘦的男人身影時,宋薇驚了一跳,忙蹲下去搖了搖秦森。
「秦先生,你怎麼了秦先生!」..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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