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火之輩第四十五章抵達

「好吧，我得您運氣不錯，從惠靈頓到沃爾德只有一班列車，每下午五點準時發車，」售票員翻看着桌上的發車簿，「今就是這條線上的最後一班車，往後就要停運啦。」

「停運？」

格溫有些意外，「為什麼？」

「因為去那兒的乘客實在太少，鐵路公司不願再承擔多餘的成本，打算削減開支，」雀斑青年聳聳肩，「再往後就只能坐長途馬車去沃爾德了。」

格溫看看表，距離發車還有將近一個時，於是買過票後並未急着離開，試探性地詢問售票員，「你似乎對那個地方很了解，能不能跟我沃爾德這個地方？」

「沃爾德？當然可以，我父親曾經也是車站的售票員，他見過那些在海嘯之後從沃爾德逃難來的當地人，因此對這件事印象十分深刻，我也聽過一些關於那地方的傳聞，所以確實比其他人更了解一些，」青年似乎早就料到格溫會挑起這個話題，語氣頗為自得。

「在我父親那時候，沃爾德還是個十分繁榮的鎮子，位於東北方的海岸上，許多從北大洲來的船隻都會在港口停泊，您知道奧賽帝國吧，船上載滿了那些龍裔的新奇寶貝，還有古董和美酒，嘖嘖，可惜呀，我父親時常還念叨，如果不是因為大海嘯，沃爾德很有可能會發展成一座不亞於阿卡納的新興港口城剩」

「自從十九年前那場大海嘯發生之後，一切就都改變了，我聽其他地方也都或多或少淹了些地方，但我父親聽那些逃難的倖存者，沃爾德幾乎整個鎮子都被海水給淹沒，更要命的是海嘯後又發生霖震，整個鎮子都沉到了海底深處！從那以後，北面來的貨船都轉去西面的港口城市德里斯考，沃爾德也迅速衰敗了下去。」

「後來我父親也打聽過，沃爾德的倖存者大都搬到惠靈頓跟德里斯考生活，只有少數人留在鎮上，做些捕魚的活計來勉強維持生活，原先的鎮長布萊克先生也倖存了下來，據他帶着那些倖存者重建了鎮子，叫新沃爾德，但周邊地區的居民們都管那裏叫淹鎮。」

「我們這兒的許多人都不喜歡淹鎮，那可不是什麼好去處，唉，先生，您想想，當初可是有幾乎整整一個鎮子的人都被淹死了，幾千條人命，有傳言他們靈魂變成的水鬼至今還在海中徘徊哩，等着把路過的船隻都拖下水。我還聽過一些水手私底下，他們航行時都會刻意繞開那片海域，有時在夜裏經過附近時，會遠遠地會看到一些奇怪的景象，邪乎得很。」

「不過現如今那些淹鎮居民的日子好過了一些，前幾年有消息布萊克鎮長領着鎮民出海去做打撈生意，弄到了不少好東西，據還找到了不少沉船寶藏，有些膽子的外地人也想去分一杯羹，結果都在那片海域出了事，翻了船，錢沒賺到，命倒是沒有了，最後大家都是水鬼作祟，只有沃爾德本地人才能安全打撈。」

「那位布萊克鎮長也是個有本事的，他不僅帶鎮民靠着賣古董發了財，還出錢在鎮上建了一座水產加工廠，他們那兒的漁汛總是好得不得了。起初都是用蒸汽列車向外運，能滿滿地裝上好幾節車廂，現在往那兒走的列車都漸漸取消了，就改成用貨船海運，把加工後的漁產賣到其他地方。」

「對了，先生，聽口音您是從南邊來的吧，這兩年陸續也有其他像您一樣的外地人來這兒，坐蒸汽列車去沃爾德，但他們都是些糟糕的傢伙——一看就能瞧出來，是那種整沉溺在致幻劑里的癮君子，身上有種難聞的味道。看您像是個正派人，我才多嘴提醒一句，最好不要在淹鎮上過夜，心那些鎮民，他們一向很討厭外來者。如果我是你，這筆欠款不要也罷，反正我這輩子都不會打有去沃爾德的念頭。」

售票員剛完，突然住了嘴，神情變得有些緊張。

格溫順着他的目光回頭看去，只見五個年輕人向售票處走來，他們衣冠不整，面容憔悴，各個腳步虛浮，走路時兩腿直打晃，叫人一看便生出厭惡的情緒。

等這幾人走近了，格溫徒一邊暗中打量。

他們之中有男有女，穿着顏色各異的樸素常服，皮膚透着一種病態的蒼白，厚重的黑眼圈掛在眼皮底下，目光渙散無神，手臂皮膚上有密集的針孔痕跡，只一眼就能確認癮君子的身份。

「我們要去沃爾德。」

其中一名青年對售票員，後者沒有多言，利索地賣給他五張票，隨即就面無表情地坐在窗口後面，對格溫投以無奈的目光，似乎在「您瞧啊，就跟我的一樣，這些糟糕的傢伙又來了。」

格溫向對方報以無奈的微笑，又轉頭繼續觀察那幾個青年來，他在猶豫要不要上前與對方搭話，又擔心會引起對方的懷疑，隨後見那些人在站台的長椅上坐下，點上煙，開始就地吞雲吐霧，臉上露出迷離陶醉的神情。

見到這種情景，格溫當即就絕了上前搭話的心思，坐得離他們遠遠的，耐心等待列車出發。

下午五點時，開往沃爾德的列車準時出發。

車上沒有其他乘客，空蕩蕩的車廂里只有格溫和那五個年輕人。

那些癮君子聚在一塊嬉笑怒罵，吵鬧得很，格溫遠遠地聽見他們提到「夢境」，「呼喚」，「巡禮」這些個字眼，本想再仔細聽一會兒，卻沒想到幾個年輕男女竟然摟抱着親了起來。

許是藥效發作，他們的舉止越發大膽，眼見就要在車廂里荒唐一場，格溫不想再看，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提起箱子離開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