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阿依看着窗外的風景。
這個大山裏的女孩,已經很久都沒有看過外面的世界了。
其實對於自己能不能治好她並不抱有期望,但是在她看來,這是喬南星與向騰輝的「交易」,也是弟弟們的一個出路。
喬南明確表示。
只有她去做檢查,他們才和向騰輝學習格鬥。
……
將窗外的風景牢牢記在心中,蘇阿依又看向坐在對面的喬南星。
小妹經過了最初的興奮,現在已經困了,正蜷縮在椅子上,枕着喬南星的腿睡覺,喬南星則低着頭默默地撫摸着小妹的頭髮。
似是察覺到了被注視着,喬南星抬起頭。
四目相對。
喬南星對着蘇阿依笑了笑,輕聲道:「姐,離省城還早,休息一下吧。」
蘇阿依搖頭,聲音輕柔:「不困。」
喬南星便不再勸,低着頭繼續安撫睡覺的小妹:「蘇木和我說,姐你以前上學時,是有機會來省城的,你和我講講吧。」
是的,蘇阿依上過學!
能夠給兩個娃娃起了還不錯的名字,蘇阿依當然上過學,而且成績還很優秀!從前家裏雖然也很貧窮,但是她過得還算幸福,至少相比較現在來說很幸福。那時候她趕上了最早的「三下鄉」支教活動,因為成績優秀,支教老師甚至想自掏腰包支持她繼續讀下去,去省城的中學接受更高的教育,但是她還是和大山里很多女孩子一樣,被家裏給退了學,定了親。
定親結婚後,她的父母沒多久就失蹤了。
她生孩子大出血癱瘓後,男人也跑了,再也沒回來過。
蘇阿依腦海中翻滾着往昔已經變得模糊的記憶,又忍不住貪戀看向窗外的風景。
她怕這一次過後,就再也看不到了。
「那時候啊……」
…
…
山區多雨。
姐姐和馬虎已經去往省城一個多禮拜了。
嘩啦啦的雨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蘇木躺在板床上,背着王鳳教給他讀的歡迎稿:「尊敬的各位領導、尊敬的王總、我作為瀧山……我作為瀧山天福蓴汁粉格鬥俱樂部的全體學員代表……」
背着背着,蘇木就不知覺走了神。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就好像這突如其來的壞天氣一樣。
其實這本應該是馬虎的任務,但是馬虎到現在都還沒回來,而明天就是王敬福王總帶着領導們來舉行贊助儀式的日子。
將心頭的莫名不安壓下,蘇木繼續背起歡迎稿。
「俱樂部的代表……代表……我們一定會在騰輝教練的帶領下……」
啊!!!
蘇木猛地驚醒,大口喘着粗氣。
看向外面,這才發現天色已經蒙蒙發亮,居已經到了第二天清晨,他昨晚居然不知覺背着睡着了。
坐在床頭,回想着昨晚夢到的場景,他心中一陣恐慌。
他夢到了姐姐也失蹤了……
「怎麼了?做噩夢了?」旁邊傳來熟悉的問候聲。
「馬虎?」蘇木一愣,這才反應過來:「馬虎!你回來了!!!」
他又看了看對面空着的下鋪,沒有見到姐姐和妹妹,表情一僵。
「別擔心,姐姐還在醫院呢,我只是回來參加下贊助儀式。」喬南星笑着道:「起床吧,今天霧很大,把之前買的運動服穿上。」
「天氣有點冷了。」
說罷,喬南星下了床,開始一一喊醒其他還在睡覺的小夥伴。
……
「你個龜兒!」
「你還知道回來呦!」
向騰輝趕到沙場,見到喬南星的瞬間,頓時忍不住破口大罵,但很快他就察覺到了喬南星笑容下隱藏着的疲憊感。
心中有了些許猜測,向騰輝心微微下沉,沒有再說話,簡單訓斥了幾句,便開始招呼着王鳳把迎賓花搬出來。
喬南星默默地幫着忙。
霧越來越大,等到過了早飯點,霧氣濃郁的連路對面都看不清了,本就坑坑窪窪的道路經過昨日的雨水浸潤,也變得泥濘不堪。
然而等了許久,已經過了約定的時間,王敬福依舊沒有來。
王敬福的電話理所當然的打不通。
「不用打了……」
喬南星語氣平靜:「我早就說過,王敬福要出事的。」
向騰輝又給王總廠里的人打了電話,這才得知了王敬福被舉報,剛剛關進去的事情。
「你跟我走!」
向騰輝面色陰晴不定,好半晌,看向喬南星,聲音低沉道。
之前喬南星說過這件事,甚至勸他沒必要去租花籃和充氣拱門,也沒必要去搭建台子,但是向騰輝認為王敬福後來是真心實意贊助,也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沒有當真。
「這裏面到底咋個回事?」
開着車,向騰輝冷着臉問道。
「還能是怎麼回事,生意做的紅紅火火,靠着蓴汁粉賺到了錢,自然會惹人嫉妒,想從裏面分一杯羹。」
「他的產品質量又不過關,找他麻煩很正常!」
生意做到一定地步,免不了引來些禿鷲。
幾個月前,縣裏多了家蓴汁粉廠,因為規模很小,並沒有被王敬福放在眼裏,但喬南星那天從王敬福廠子工人那裏打聽過了,這家蓴汁粉廠的老闆背景似乎不簡單。
那時候,他就知道王敬福的結果是註定的。
「你早就知道?」向騰輝問道。
喬南星打開車窗,吐出了一口濁氣:「猜也能猜出來,你的砂石廠不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向騰輝頓時不說話了。
他的砂石廠是辦的比較早的,最初還能賺些錢,後來為什麼連工資都開不起了?
還不是因為多了個李三才!
那混蛋眼紅他賺了錢,於是在隔壁也辦了個砂石廠,才一年就搶了他大半客戶!
……
進了看守所後,
兩人很快見到了穿着藍色馬甲、戴着手銬略顯憔悴的王敬福。
「你……」向騰輝張了張嘴。
王敬福舉起手,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鐲,露出了無奈的笑容:「你看到了。」
「……啥時候能出來?」向騰輝問道。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對這個一直不太看得慣的傢伙,有了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那要等段時間了,他們舉報我賣假冒偽劣產品,不光要調查,要罰錢,還要我誠心悔改嘞。」
「你真的賣假東西了?」
「摻了一點點嘛!」
「賣真的不也能賺錢嗎?冒這個風險幹啥子!」
「這樣才能賺的更多噻……」
同病相憐的感覺瞬間消失無蹤!
果然自己看不慣這傢伙是有原因的,他向騰輝就從來不會賣假東西,別說假東西了,那些劣質不達標的沙子他都不會賣給客戶!
「那他們的贊助咋個辦?」向騰輝看了眼旁邊的喬南星。
王敬福也看了過去,聳聳肩道:「你問我咋個辦?我哪兒曉得該咋個辦!我都在裏面了!」
「對不起嘍,伱們自己想辦法吧,大不了解散嘛!」
「誒!小子!」
王敬福朝喬南星揚了揚頭:「你不是要去少林寺嗎?現在可以去了!」
說罷,王敬福嘿嘿笑了起來。
喬南星瞥了他一眼,沒說話,轉身離開了探望室,來到了外面。他站在門口,打量着這裏的監獄環境,眼眸中有種莫名的波動升起,但又很快隱去。
沒過多久,向騰輝也出來了。
兩人沒說話。
後續的贊助沒到位,欠砂石廠工人剩餘的工資也就沒了着落。
答應的事情做不到,也許過幾天工人們又會罷工鬧事。
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坐在後面,低着頭沉默不語的喬南星,向騰輝把着方向盤,在霧氣朦朧中緩慢駕駛,思忖片刻後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你姐姐現在是……啥子情況?」
「能治,沒錢。」
喬南星語氣平靜道。
向騰輝的表情更加苦大仇深起來。
他卻是沒注意到,喬南星低着頭的眼眸卻是越來越深邃,越來越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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