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大吉 第七十九章

    「你這布真是從南疆運過來的？」蘇昊下巴指指櫃枱上的花布。

    大嬸不樂意了，臉垮了下來斜眼瞧着蘇昊：「我說這位小哥，你瞧瞧這花色，你在哪兒見過？難不成我一個老婆子還騙你不成？」

    蘇昊撩起布的一角，輕笑道：「大嬸，這花色確實在中原難以見到，可這布料……」

    布料？大嬸嘴角抽了抽，難不成這一個大男人的，還能看出布料的出處？不可能吧！大嬸繼續板着臉道：「布料怎麼了？這布料，你摸摸，你扯扯，多結實，多……」

    「就是太結實了點啊。」蘇昊摸摸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老闆娘。

    「誒？布料結實還有錯了？你們這些有錢的公子哥兒是怎麼想的？若是這布料洗兩次就壞了，或者穿兩天就破了，那誰還買啊！你這要買布就買，不買也別給添亂成不？」存心挑刺是不？大嬸眉毛已經倒立，還有嫌棄布料結實的！有錢人就是這樣了，「咱家這布店賣的都是老百姓的東西，往那邊走，那些綢緞莊什麼的就賣點紗啊絹啊的，就不結實，小哥兒你到那邊看看！在我這鬧騰什麼鬧騰？」

    童顏也是覺得蘇昊這刺挑的有些過了，不好意思的朝老闆娘笑笑，拉拉蘇昊的衣袖，輕聲道：「蘇昊，你別故意找茬啊，大嬸說的沒錯，窮苦人家哪兒能穿絹紗之類的東西……」

    真好騙！蘇昊回瞪童顏一眼。

    老闆娘也不管兩人在這眉來眼去的，徑直將布匹抱起往櫃枱里走。

    「等等，大嬸！」蘇昊抬手攔住老闆娘，「布是不錯，可南疆染制這類布匹很少用到這種結實細密的布料，而且，這布料，不論紋理或是質地，感覺更像江南這帶的織造手法……」

    老闆娘心裏一驚，這人是個懂行的人啊！面上卻依舊板着臉：「小哥兒，你這可不能亂說！我這兒可是做生意的地……」

    「這位公子倒是對這布匹織造印染挺熟悉的？」突然間從身側傳來陌生男子洪亮的聲音，三人頓時看了過去，店門處站着一名黝黑的男子，身材不高，面帶微笑的看着這邊。

    說話的正是這名男子，只是這口音一聽便不是本地人，不，應該說，不是中原人，也不是江南人，這口音更像是自己老家蜀地一帶人的說話。蘇昊皺了眉頭，這裏怎麼會有蜀地的人呢？

    看見來人，老闆娘臉色不太好看，一個勁的給這個黝黑的男子使眼色。童顏與蘇昊看在眼中，兩人對望一眼，也是覺得蹊蹺。

    人家既然之前的問話是對着蘇昊問的，蘇昊也就雙手一拱，答了對方：「哪裏哪裏，只是在下家中也有做些布匹的生意，所以略知一二而已，見笑見笑。」

    來人並未理會一旁使眼色的老闆娘，倒是很自來熟的拍了拍蘇昊的肩頭。只是因為這人個子比蘇昊矮了不止一個頭，這一拍看起來有些滑稽。而蘇昊又是不太喜歡和陌生人太親近的人，可躲開又太不禮貌，只能僵着臉上的笑，任來人拍上。

    童顏在一旁看着蘇昊的表情，忍不住捂嘴笑了出來。

    來人見童顏偷笑，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才轉頭看着老闆娘道：「老闆娘，這位公子是內行人，還是實話實說的好。」

    聽蘇昊剛剛說自己家也做布匹生意，老闆娘就知道自己這布料的來歷是蠻不了，而這塊布的正主也在這兒，自己更是不想摻和，直接把布塞給男子，對着蘇昊童顏一抬下巴道：「諾，布是他的，你們有啥就找他吧，我不過就是幫他賣布而已！」接着便轉身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黝黑男子「嘿嘿」笑了兩聲，又將布匹放回櫃枱，轉身對蘇昊問道：「公子見過這種蠟染的布匹？」

    「恩，之前在一個朋友那裏見過一次。」

    「哦，您的朋友一定是個喜歡走南闖北的人吧？」黝黑男子有點無話找話的樣子。

    「啊？恩！」蘇昊不置可否的答道。

    見蘇昊並無興趣多說，黝黑男子臉上有些小失望。童顏有些不忍，幫蘇昊答道：「是一個從南疆來的……額……朋友，她有這樣一塊頭巾。」

    黝黑男子朝着童顏憨笑兩聲：「這樣的啊？不過最近幾年南疆部落之間戰亂不斷，倒是真的有不少人避難跑了出來。」

    「你也是避難出來的麼？」童顏順着問下去。

    黝黑男子一愣，隨即又笑了：「是啊！」

    蘇昊皺皺眉，這童顏，沒事兒和這男子攀談什麼，又不認識，還是從南疆逃難出來的，到時候別被賣了還幫人數銀子。

    「那……」

    「這布，明顯是用本地的棉布染制而成的，而非真正從南疆運過來的吧？」蘇昊打斷童顏，問向男子。

    黝黑男子的眼神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又「呵呵」笑了起來：「恩，是我到了東臨以後用這裏的普通棉布染制的。」

    蘇昊點點頭，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那布，如果這種染制的方法可以用於任何布匹，而且在花色上可以有更多的變化，倒是可以用在製衣上。

    見蘇昊沒有說話，童顏徑直問了黝黑男子的布匹的價格。

    男子擺擺手，對童顏道：「難得遇上有認識這布的人，就送給你們吧。」

    「送？你倒是大方的很！」不遠處的老闆娘聽到黝黑男子要將布匹拱手相送，發話了，「送了布到沒關係，可這布料的錢，你還是得給我！」

    黝黑男子望了老闆娘一眼，一臉尷尬，繼續道：「這……這布，是老闆娘的……」

    童顏疑惑的看看男子，再轉頭看看老闆娘，有些拿不定主意，扯了扯蘇昊的衣袖，問道：「蘇昊？這布？」

    蘇昊回神，拿起布匹，掏出一兩碎銀遞給黝黑男子：「你是用老闆娘的白布染了，讓老闆娘試着賣的是吧？」

    黝黑男子接過銀子，點點頭：「恩！別的手藝我也不會，只是因為喜歡做這印染的活計，便學過一段時日。既然來了江南，這裏原本便是出產大成最好的布匹的地方，又有聞名的絲繡，況且也一直有新的工藝在研製，便想試試看這蠟染的東西能不能賣掉。不過……」

    「不過沒想到這裏的人不喜歡？」蘇昊將布遞給一旁的童顏，接了男子的話頭。

    「是啊，這東西確實和大家平日裏所用的差別太大。看來這條路走不通啊！」黝黑男子搖搖頭。

    「也不一定。」蘇昊面上露出舒暢的笑容，看來，這人雖然手藝不錯，但腦子並不怎麼好使，倒是可以為自己所用。

    黝黑男子一臉驚訝的看着蘇昊，這個男人貌似很有信心一般，是看上了這蠟染的手藝還是別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