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悠悠的過着,轉眼間已近深秋,童顏的埋頭苦學總算沒有白費,爭氣的通過了二等學徒的考核,讓蘇昊頗為欣慰,總算沒有丟盡他的臉面。只不過,繡坊里的傳言更甚,連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童顏也略知一二了。
最初聽到流言,童顏並不在意,可時間長了,聽到好幾個版本的時候,童顏有些不淡定了。沒錯,她是因為蘇昊的關係才進到繡坊的,還被管事「特殊照顧」了一番,到現在也只是一個二等學徒,還單獨有一間「特殊」的隔間,可是,她真的不是和蘇昊有那什麼一樣的關係好嗎,更不會和管事和邱掌柜有那什麼一樣的關係好嗎?
童顏在粉紅隔間中憤憤不平的向尹姑娘吐着苦水,整整一個上午,連繡花針都沒碰一下。尹姑娘一開始並不相信童顏和蘇二少是普通朋友的,畢竟那日東家少爺可是親自來看了童顏了,雖然只是一眼。
後來尹姑娘相信了,因為童顏言語間對蘇昊是各種不敬、不滿、不屑,甚至有一種巴不得讓蘇昊早早滾出她的視線的期望。但是童顏依舊不停嘮叨,於是尹姑娘開始勸慰童顏,不要對流言太過在意,畢竟她在繡坊確實也是特殊的存在。
很明顯,童顏並沒有採納尹姑娘的建議,依舊倒着苦水,訴說着蘇昊種種幼稚的行徑。尹姑娘有些無奈了,東家二少爺真的如同童顏所說的如此不堪,又怎麼會好心將童顏這種毫無基礎的放入繡坊。
到最後,尹姑娘已經陷入凌亂,只覺得童顏現在完全是進入了魔障的狀態,她已經救不了童顏了,只默默點頭,手上繼續做着繡活。
嘮叨一上午的童顏見尹姑娘幾乎不搭理自己,也沒了倒苦水的興趣,看着空白的繡帕和一旁的簸籮,才發現自己竟然就這麼虛耗了一個上午。額,自己可是答應蘇昊,通過二等學徒考核後的一個月內,要通過三等學徒的考核來着。童顏心中哀嚎一聲,卻仍舊認命的拿起針線,照着圖樣繡起來。
呆在綢緞莊查看賬本的蘇昊又打了兩個響亮的噴嚏,蘇昊揉揉鼻子,緊了緊身上的大氅。天已經這麼冷了麼?
邱掌柜在一旁有些擔心的問道:「二少,最近天涼了,您這該不是受了風寒吧?我給您請個大夫來瞧瞧?」
蘇昊抬眼看看脫了大氅依舊額頭冒汗的邱掌柜,天不冷啊,自己這一上午噴嚏連噴嚏的,是招誰惹誰了?還是說,某人又背着他說他的壞話了?
一上午啊!這丫頭還真能說,難不成這一上午就顧着說他的壞話了?蘇昊心中暗暗翻了個白眼,繼續低頭看賬。
蘇昊莫名其妙的一眼,而且也沒回邱掌柜的話,邱掌柜開始尋思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正當邱掌柜盤算着,一名小斯撩開門帘,朝里望了望,朝邱掌柜晃了晃手中的書信。邱掌柜看着頭也不抬的蘇昊,麻溜的走過去接過書信,揮手讓小斯退下。翻過來一看信封,是蘇老爺寫給二少的。
蘇昊依舊沒抬頭,只是問道:「什麼事?」
邱掌柜恭敬遞上書信:「是老爺寫給您的信。」
蘇昊手一抖:「老頭子給我的?」恩,算算時日,自己確實在東臨呆的時間長了點,可也不至於被老頭子催吧?
「是,二少,是老爺寫給您的。」忽略蘇昊對東家老爺的稱呼,邱掌柜將書信遞到蘇昊的面前。
蘇昊接過信,揉揉鼻子,盤算着要不要現在打開。想都不用想,老頭子一定是劈頭蓋臉的先將他臭罵一頓,再說之前讓他回京他也沒有回去的事情,接下來就是語重心長的教誨,最後再甩上一句狠話。
邱掌柜見蘇昊並未馬上拆信,心想蘇昊一定是礙於自己在這兒,不太方便,主動退了出去。
蘇昊滿意的點點頭,真是個懂事的掌柜。這才拆了信,抖開信紙。
甩甩手上的五張信紙,蘇昊撇撇嘴,老頭子這才怎麼這麼捨得,廢了這麼多筆墨,整整五張紙啊!簡直就是破天荒啊!
再看看信中所寫,果然,先是各種不帶髒字的咒罵,再是申討他沒有在接到之前的書信就立刻返京的行為,接下來是語重心長的諄諄教誨,老頭子這千篇一律的節奏,他早就料到了。可這也才兩頁紙啊。
接下來繼續,老頭子開始跟他介紹某家的小姐的年紀、品行、樣貌等等。
等等,某家小姐,這是怎麼個說法?蘇昊一愣,又看了一遍。這說的是蜀地最大的鹽商楊家的六小姐,是楊家最得寵的小女兒!
蘇昊急忙往下看去,老頭子洋洋灑灑的將楊家大小姐誇讚的了一番後,依舊不出意料的扔出一句狠話:如果在新年前依舊見不着蘇昊的人影的話,那蘇昊和楊六小姐的婚事就由家中定下了。
蘇昊突然覺得,自己是真的病了,渾身發冷,卻手心額頭冒汗。
蘇昊已經二十,但畢竟不是掌管家中生意的人,所以他的婚事蘇家老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蘇昊沒做什麼敗壞蘇家名聲的事,也就由他去了。如今突然提出和楊家的婚事,蘇昊確實被嚇的不輕。
楊家是蜀地最大的鹽商,論財富論地位都不在蘇家之下。而楊六小姐又是楊家老爺的掌上明珠,可謂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口裏怕化了的那種。現在老頭子要讓他和楊家議親,這絕對有陰謀。要是這婚事真成了,說不定連家裏的生意也要轉到他的手上來。
想想到時候自己大哥對自己的怨恨,再想想母親到時候在他兩兄弟之間的為難,蘇昊攥緊了拳頭。
而且對方是楊家六小姐,他連見都沒見過的人,雖說老頭子在心裏將她說的無可挑剔,可是他連看看這個人的興趣都提不起來,談什麼成親。雖說從未想過要找個所謂情投意合之人,但這種盲婚啞嫁的事兒,蘇昊還真是看不上。
重新將書信裝回去,蘇昊揉揉自己的臉,恩,看來這次還不得不屈服於老頭子的淫威,得收拾行李準備回京了。只是將童顏一家子扔在這兒,蘇昊仍舊有些不太放心。
畢竟自己是答應了施三少和苗昱謠要照顧童顏一家子的不是,總不能說不管就不管吧。蘇昊給自己的不放心找到了很好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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