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瀑布底下,三人留下了好幾張合照,陳源最滿意的是他站在兩姐妹中間拍的那張。定格的畫面中,姜凝挽着他的手臂,雲淡風輕的勾起唇角,而另一側的姜瑤歪着頭伸手比出「v」字的勝利手勢。
兩姐妹的髮絲均沾着方才打鬧留下的水珠,褲腳也沾濕了。
幸虧中午的陽光熱烈,走了沒多久,兩人的衣服便在登山的過程中曬乾了。
正值中午。
這太陽足以把人熱的頭暈目眩。
離開了讓人心曠神怡的瀑布,距離到達山頂尚早,三人只能耐着性子往上爬,從額角流下來的汗珠沒多大會兒就沾了滿臉。
姜凝從背着的包里拿出酒精濕巾,不斷的擦着汗,這樣才不至於被汗水模糊了眼睛。
跟剛才在冰涼的泉水中嬉戲是完全不同的狀態。
「這還是春天嗎?我怎麼感覺已經提前進入夏天了。」姜瑤走一步軟一步,斜斜的靠着陳源的肩膀。
同時拖慢了他的腳步。
她已失去了剛才的興奮勁兒,滿臉的無精打采。
「也就兩個小時,再爬半個小時,瑤瑤,」陳源接過來姜凝遞的濕巾,敷到了她的額頭上:「半個小時後到了麒麟門,那裏有好多吃飯的地方,我看攻略上說有家開了四十多年的酒釀清蒸鴨。」
「真的嗎?」她眼中終於湧現出一抹光彩。
「當然了,其實我現在也餓死了,我們趕緊去吃飯。」
姜凝聽了陳源的話,腦補出了店老闆端出香氣撲鼻的酒釀鴨到桌子上,咬開一口露出油汪汪的皮脂。她當即咽了口口水,氣力也恢復了幾分。
說實話,其實她在這之前想打退堂鼓了,不如回瀑布那裏泡澡玩水,到下午然後再下山。
繼續往上爬太累了。
陳源扭過身,伸手牽住姜凝的手,一邊拉一個。
平時鍛煉跟不鍛煉的差別太明顯了。
瑤瑤累的要如同小狗一樣吐舌頭了,反觀姜凝,不僅沒有累的腿軟,而且越爬越起勁,一直在調整呼吸,一步一個台階。
她不時到陡峭的涯壁邊看一眼廣袤且秀麗的景色,張開雙臂,享受春風吹拂。
似乎很享受這种放松的感覺。
陳源偶爾停下腳步看一眼她的背影,內心感受就變得很多很多,說不清也道不明,她就是有這種獨特的魅力。
三人喘息片刻,彼此攙扶着踩着台階往上走,漫漫山路仿佛沒有盡頭一般延伸,可她們站在一起的樣子,卻代表了陳源心中的另一個盡頭。
這也是他帶着兩姐妹一起來旅遊,所希望尋找的內心的答案。
再四十分鐘後。
「那那個牌坊是不是?」
姜瑤抬起頭指着眼前那個塗着紅漆的木牌坊,語氣迫切,眼眸中是無限期待。
陳源用手遮蔽住陽光,仔細看了一眼。
「是麒麟門,終於到了,累死我了踏馬的。」
他挑中的這座山,雖然海拔並不高,但台階出乎預料的陡峭,每一步都需要穩住身形,景色雖美但並不受大家青睞。
陳源體力算好了,可到了麒麟門這裏仍累的忍不住爆粗口了。
「不行了,歇一分鐘再上去。」他靠着旁邊的一塊石頭,擺手道。
「最後那麼幾步了,我們快去吃飯,少爺,走嘛~」姜瑤拽着他的袖子,幾乎是用央求的語氣說着。
對於姜瑤來說,她眼中的麒麟門並不是一座牌坊,而是她心心念念的冒着香氣的酒釀鴨子。
「好走!」
陳源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來,摟着姜瑤的肩膀,牽着凝凝的手,再鼓起勁繼續爬。
讓人產生幸福感最簡單的方式便是填飽肚子。
三人飢腸轆轆時迫不及待的進了餐館,老闆娘有些詫異的接待了她們,因為這是一整天唯一的一行顧客。
姜瑤確實是餓了。
如果不是姜凝攔着她,她可能會點滿滿一桌美味佳肴,看到菜單上的什麼八寶飯、酒釀丸子和炒蝦仁,她每一樣都想嘗,可是胃只有小小一個,怎麼可能裝得下那麼多東西。
最後點了一個酒釀鴨子、八寶飯和炒蝦仁,她們又要了份拉麵。
待到香氣撲鼻的一整隻鴨端上來,三人戴上手套分而食之,味道當然是很足的,有濃重的酒味中和了油脂的膩,肉很嫩很嫩,有很獨特的口感。
姜瑤吃的時候稱讚了好幾句,被老闆娘聽見後,人家樂的合不攏嘴,最後送了一碟涼拌牛肉。
「爽了,欸~」姜瑤摸着圓滾滾的肚子,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嘆息。
她身旁的陳源和姜凝,也是早就停了筷子,斜斜的倚靠着座椅的靠背,體會飽腹後的幸福感。
陳源甚至微眯起了眼睛,片刻後打了個哈欠。
他習慣睡午覺,用完午餐後那股困意就抑制不住的上頭了。
「怎麼說,歇一會兒還是繼續往上爬?」姜凝看着兩個人都癱軟了,無奈問道。
「幾點了?」
「11點」姜凝拿出手機點亮屏幕:「不,12點31分了,」
「等太陽稍微弱一點再出發,不然太熱了。」
「現在還有太陽?」
「額沒有嗎?」
陳源愣住了,他看了看姜凝疑惑的表情,忽而從座椅上起身,走到店門口。
抬頭,望天。
讓人震撼的事情發生了。
方才他們爬到麒麟門之前,陽光熱烈到要把人融化,可這用餐的短短半個小時過後,不知從哪被驅趕來的大片大片的雲朵遮蔽了天空,轉瞬周圍昏暗了起來。
帶着些泥土味道的風颳起,這餐館門口別人扔在地上未打掃的膠袋隨風飛起,空掉易拉罐「咔咔」的滾了起來。
外面頃刻變得極為清涼。
乾燥的感覺消失了,陳源只感覺一陣風從袖口刮入,侵襲進入他衣服間的各個夾層中。
「居然陰天了。」陳源匪夷所思的撓了撓頭。
幸虧他們出來的時候每個人穿的都不薄,不然這一晴一陰,溫差這麼大,非得把人給凍感冒了。
「颳起風了。」姜凝一同過來,陪着他察看了下外面的情景。
她三步並做兩步,跳下階梯,無視被吹的飛舞的髮絲,眯着眼看向來時走過的山路,站在牌坊底下看不見被鬱鬱蔥蔥的山林遮蔽的底端,但能看見遠方。
只見天高山闊。
「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在哪裏?」她柔聲問陳源。
「到了麒麟門,應該離山頂還有一半,主要我們在那邊玩水浪費了很多時間。沒事,我們過來又不是為了登頂,實在不行現在下去也可以。」
陳源想了想提議道。
因為他看見了姜瑤眼中的疲憊,本來瑤瑤就不熱愛運動,強逼着她爬到頂有點太難為人了。????「來都來了,不到山頂會遺憾的。」
出於他的預料,姜凝忽然吐出這樣一句話來。
作為親姐姐,她可太了解瑤瑤了,有的時候陳源會心軟,但是她不會。
姜凝很清楚,瑤瑤在很多事情上立場並不堅定,需要讓人強迫着去做,那做也就做了,不然這個臭妹妹每件事情都會打退堂鼓。
「那我沒意見,」陳源回過神問道:「瑤瑤,你歇好了沒有,我們繼續往上爬。」
「不是才歇了五分鐘嗎?」姜瑤那可愛的臉蛋上,雙眼逐漸瞪圓。
她很疑惑這倆人哪來的勁頭,懶洋洋的待上片刻,不比抬腿繼續往上更舒服嗎?
餐館外面。
姜凝冷笑一聲,牽過陳源的手來,拉着他便直接往前走了。
兩人一同在這並不寬闊的石板路上邁步,肩並着肩,享受着涼風的吹拂。
「我們先走了,你可以一個人在這裏歇着,拜拜。」
她的聲音遙遙傳入餐館中。
「餵?喂!」
姜瑤見真的看不見兩人的身影,探頭探腦了好一陣兒,只是無論怎麼呼喊都沒有了回應,她慌張起來,拿起包便起身追出去。
待看見姐姐跟陳源的身影,她才鬆了一口氣。
實際上兩人並沒有走多遠,而是停駐在了一架自動售貨機旁邊,研究要喝什麼飲料。
「你們倆就這麼拋棄我了?」姜瑤的聲音中無限委屈,眉尖都蹙起來,還未走近已經跺起腳來。
「這不是在等你嗎?快點,喝什麼?」
「有什麼就喝什麼唄。」她撇撇嘴,別彆扭扭的走到陳源身邊。
下一秒。
陳源便倒吸一口涼氣,腰間傳來了一陣灼痛感。
姜瑤對他的慘叫聲充耳不聞。
「我要喝尖叫,好久沒有喝過了。」
「那我也拿一瓶。」
下午時分。
由於補充了體力,再加上沒有了懸在頭頂的大太陽,爬山的過程比上午輕鬆了太多。
微風撫動山間碧綠的波濤,吹得人心曠神怡。
三人只用了一個小時,就到了臨近山頂的耀光寺,看着頗有年代的青磚青瓦,時代的痕跡落在了斑駁的牆面上,縱使歷經了無數遊客,寺廟入門處的地面依舊堅實。
難以想像,在山上建這麼一座寺廟需要耗費多少氣力,那麼多建築材料都需要從山底下運上來,唯有木材和石塊可以就地取材。
剛一進入其中。
三人就被這院中肅穆的氛圍給震住了,不敢大聲說話,只是睜着好奇的眼睛到處打量。
院中有一棵已發新芽的大槐樹,上面系滿了紅繩,懸掛着無數的小木牌,想必是前來旅遊的那些人留下的來過的證明。
其餘的建築都很古樸,遠處佇立了一座四層高的黑色小塔,再遠一些,山崖上的平台處有着一座巨大的銅鐘,但立了牌子不讓遊客攀登。
姜瑤一開始還想上去看看的,見此只能作罷。
寺廟很安靜,讓人以為,它沉睡了千百年,若不是地面有被清掃的痕跡,不着一片落葉,陳源真會以為這裏空無一人,只有凝固的建築。
最離譜的是三人逛到側院裏,發現了了裏面有被石頭堆起來的一個小池塘,裏面長滿了綠藻,中間有個石塊上題了字。
字為「清心泉」。
池水中有鯉魚無數,嘴角有須,遍體或金或紅,每一個都肥碩的很。
「這裏沒有人嗎?我們能不能進去看看。」姜瑤按捺不住好奇心問道。
「不好吧」姜凝有些猶豫。
「有什麼不好的,景點不就是供人參觀的,而且我們買門票了。」
陳源直接拉着兩姐妹往側廳走去,那裏一片黑暗,根本沒有人影,踏入其中後地面上跟蒙了一層土一樣,氛圍更嚴肅了。
正中間有鍍着金漆的佛,座下兩個童子的雕像。
粗如手臂般的一根香,裊裊的燃着,香火味道撲鼻而來。
奇怪的是,陳源他們幾乎將整座寺廟逛了一整遍,但卻一個僧人都沒看到,整座廟是活的似乎又是死的,每一處都有人的蹤跡,卻又如煙霧般琢磨不定。
逛着逛着,天氣愈發的陰沉了,枯燥無味的三人只能退了出去,倒是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就在一處拐角發現了人的蹤影。
那是一個形如枯槁的老婆婆,佝僂着腰,正在往黑漆漆的屋裏搬東西,而且嘴中念念有詞。
「我知道了!」陳源突然出聲。
「怎麼了?」
「攻略上說,就在這座山上有個看卦象特別準的老婆婆,百試百靈,有很多人專門上山找她算卦,應該就是這個婆婆。」
「真的假的?」
姜瑤有些吃驚。
她對於這些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一向有敬畏之心,再加上剛剛經過了空無一人的寺廟,內心正是多有猜測的時候。
「真假我也不知道,來了肯定得去試一下。」
「那你去,我有點害怕。」姜瑤縮了縮脖子,待在原地不肯動。
陳源從小就是無神論者,得益於良好的教育,他只信奉科學。
他興致滿滿,拉着兩姐妹就去了。
爬上幾步台階,到了跟前,他聽不見這老婆婆嘴裏在說些什麼,像是咒語。
「婆婆?我想問下,那座廟裏怎麼沒有人啊?」
「」
他說完這句。
足足停了有半分鐘。
那老婆婆才抬起頭來看了一眼他,渾濁的瞳孔盯住了陳源。
這麼湊近了仔細一看,老人臉上的皮膚如同發皺的牛皮紙,深黑色的斑到處都是。
「和尚上山去了你們進來吧。」她沙啞着嗓子道。
陳源內心悚然一驚。
他隻身一人過來的,底下兩姐妹在等他。
這老婆婆怎麼會說「你們」這兩個字。
「婆婆知道我是來算卦的?」
「小山公,你不是來算卦,算的是姻緣,」老婆婆忽然神秘兮兮的招了招手,「蠻有福氣的小山公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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