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時筵微愣。
他緩緩抬頭,看着沈非晚,聲音有些冷漠,「你怎麼來了」似乎有點不待見她。
沈非晚還在想,好在沒有來太早來撞見了他和白芷。
否則不得多厭煩她。
「我來接你下班,都這個點了,你再不回去,你媽又得不開心了。
」沈非晚笑得還很誇張,就是一臉討好地樣子。
傅時筵眼眸微緊,「你喝酒了」「呃……」沈非晚摸了摸自己的臉。
這麼明顯嗎「有酒味。
」明祺在沈非晚旁邊,小聲提醒。
「今晚同學會,喝了一點。
」沈非晚笑。
事實上當然不止一點。
也沒有到醉的地步。
最多微醺狀態。
「一點」傅時筵冷笑出聲,「今晚不是我媽讓你來接我下班,是伱怕你大半夜喝酒回去被我媽發現,然後拿我來當墊背吧!」這人,有時候還怪聰明的。
沈非晚沒反駁。
她這個人也不善於撒謊。
乾脆就默認了。
傅時筵也沒多說,只冷冷地丟下兩個字,「等着。
」然後又投入到了工作中。
沈非晚心裏有些憋屈。
要不是被迫在傅家,她需要喝個酒再晚歸那麼一點,跟做賊似的嗎!也不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還對他這麼不耐煩。
沈非晚也沒和傅時筵爭執。
她現在有些酒勁兒上頭。
她也不知道傅時筵要讓她等多久,她就大咧咧地坐在了傅時筵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歪歪倒倒靠着,看着傅時筵。
她就不信她這麼看着他,他會自在。
沈非晚就這麼盯了傅時筵很久。
這貨還真的是,臉不紅心不跳,淡定自若地認真工作。
沈非晚有些無聊。
她眼眸微動,突然看到了傅時筵桌子上放着一個精緻的小蛋糕。
她好像有點餓了。
剛剛一直顧着喝酒了,沒怎麼吃東西。
看着甜食就有點沒忍住。
她琢磨着傅時筵不吃,放着也浪費,蛋糕這麼容易壞,多可惜。
她起身,直接拿起蛋糕就吃了起來。
味道還不錯。
冰淇凌口感的。
冷冷甜甜的,很解酒。
她吃得津津有味。
傅時筵也沒有注意到沈非晚的小動作。
等他把手上最緊急重要的工作處理完時,一抬頭就看到了沈非晚在吃蛋糕。
吃得還很歡快。
沈非晚也突然就感覺到了傅時筵的視線。
她愣了一下,「你要吃嗎」傅時筵抿唇。
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沈非晚總覺得傅時筵神情有些怪。
也沒多想,她反正覺得味道還不錯,就繼續吃完了。
此刻明祺也走進了辦公室。
是接到了傅總的信息讓他安排車輛。
車輛他安排好了,這次也學乖了。
老闆娘在的時候,他得敲門。
他正準備匯報工作時,就看到了老闆娘在吃蛋糕,還吃得一點沒剩。
他不由得長大了嘴,就是震驚。
沈非晚也感覺到了明祺的目光。
什麼情況!傅時筵也這麼看她,明祺也這麼看她!莫非這塊蛋糕有毒!等等。
心驚的那一刻,她突然想到了。
剛剛她在樓下碰到了白芷。
所以極有可能這塊蛋糕是白芷送給他的點心。
按照慣例,最大可能還是白芷親手做的愛心蛋糕。
傅時筵都捨不得吃,被她吃了!她剛開始以,是明祺給他準備的。
畢竟這麼晚了,吃點宵夜什麼的……她完全沒有想到還有白芷這一出。
講真。
她這一刻真的有點想吐出來。
就是莫名,生理上有了那麼點噁心感。
她忍不住乾嘔了一下。
傅時筵眉頭皺緊。
明祺連忙緊張道,「夫人你怎麼了是不是食物中毒!」對。
這個蛋糕是白芷送來的。
白芷回來也有段時間了,但她沒有主動來找過老闆,不知道怎麼就心血來潮。
他剛剛還心有餘悸,還好老闆娘和白芷錯開了。
否則又得誤會了。
此刻他看到老闆娘吃完了白芷的蛋糕,看到她突然的反胃就本能的擔心這蛋糕是不是有問題!萬一配料不對什麼的……白芷看上去也不像是會做美食點心的人。
當然老闆從頭到尾也想過要吃那個蛋糕,一直放在那裏不管白芷怎麼明示暗示,都是充耳不聞。
最後白芷因為明天還有通告,不能熬夜太晚,耗不過終於走了。
「沒,沒什麼。
」沈非晚反胃的不是食材。
是人。
她怎麼剛剛就沒想到。
果然酒精害人!「有什麼不舒服要說。
」傅時筵冷聲,然後問明祺,「車準備好了」「是,已經在樓下等您了。
」傅時筵起身下班。
沈非晚是愣了幾秒。
是覺得傅時筵會不會太平靜了她剛剛吃了他白月光親自為他做的蛋糕,他真的不生氣!還是已經不屑於和她計較了。
「夫人,不早了,趕緊走吧。
」明祺提醒。
沈非晚連忙跟上了傅時筵的腳步。
她其實擔心傅時筵玩陰的。
此刻不當面爆發,背刺她一刀什麼的……她跟着傅時筵坐進了他的邁巴赫。
轎車往傅家別墅開去。
沈非晚就一直在小心翼翼得觀察,觀察傅時筵到底有沒有生氣的跡象。
轎車到達傅家別墅。
別墅內,林蘭荷在等他們。
深夜十二點,她居然還沒睡覺!沈非晚心口微顫。
做好了所有最壞的準備。
她就默默地感受着林蘭荷凌厲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沈非晚心虛,所以底氣不足。
更何況今晚她還得罪了傅時筵……感覺今晚她可能都不用睡了。
等着被林蘭荷罵死吧!「我讓沈非晚來陪我加班了。
」傅時筵突然開口,在林蘭荷欲予發脾氣的那一瞬間。
林蘭荷看着傅時筵。
又看着沈非晚。
沈非晚其實也有點受寵若驚。
傅時筵真的幫了她!而林蘭荷此刻聽到傅時筵這麼一說,情緒明顯在緩和。
她今晚的怒火就是來自於沈非晚。
對於她的不聽話,她必須得給她一個下馬威。
不曾想,沈非晚居然和傅時筵一起回來的。
其實看到他們一起回來的時候,她氣就沒那麼大了。
只不過,氣勢不能丟。
這一刻就故意把火氣發在了傅時筵的身上,「誰讓你這麼晚才回來!」「我加班。
」「每天都加班,命不要了!」林蘭荷批評。
「我的身體我知道。
」傅時筵不多解釋,還故意打了個哈欠,「我很困了,我要睡了。
」林蘭荷還想說什麼。
傅時筵就直接往樓上臥室走去。
走了兩步。
他又突然回頭,一把牽起愣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要走的沈非晚,一起離開。
沈非晚微微愣。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反應慢一拍,只是根深蒂固地覺得,林蘭荷今晚肯定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所以她也不敢就這麼直接走了。
此刻被傅時筵這麼拽着走。
她心猛地跳了一下。
嗯。
是嚇了一跳。
她跟着傅時筵回屋。
也算是成功躲過了林蘭荷的審判。
怎麼說呢好像欠了傅時筵一個小人情。
但……他今晚偷情了耶。
所以,扯平了。
兩個人一回到房間,沈非晚掙脫開了傅時筵的手。
傅時筵手指微動。
最後也只是叮囑了沈非晚一句,「以後少喝點。
」呃。
她不答應。
……蓉城的夜晚,向來都是紙醉金迷。
季之寒是在同學會結束前一步,離開的。
但他沒有直接離開餐廳,而是去了剛剛和沈非晚透氣的露台上,吹風。
他確實喝得差不多了。
現在直接回去休息,肯定難受。
稍微緩和一下走,會舒服一些。
結果沒想到,他在露天上站了一會兒,就碰到了熟人。
同劇組的一個攝影指導。
他馬上要開拍電影了。
一回來就在忙這方面的事情,今天能夠來參加同學會,真的是因為林暖暖被逼無奈。
攝影指導很熱情地邀請他一起喝酒。
說今天一起吃飯的大多數都是劇組的人,現在大家還都和他不熟,趁着今晚大家先熟悉,電視開拍時合作更愉快。
季之寒拒絕不了攝影指導的熱情,跟着一起去了夜場會所。
顯然是第一場的聚餐已經結束了,這是今晚的第二場繼續。
他沒讓攝影指導特別通知劇組的人,他說他就是去坐一會兒,一會兒就走。
他們去的時候稍微早一些。
會所的包房相對而言比較黑暗,他坐在角落,在所有人都喝了酒的情況下,也沒有幾個人發現了他的存在。
當然發現的,就很主動來敬酒了。
不管如何,他是這部劇的導演,整個劇組都得聽他的,重點是,這部劇的投資方還是他爸,也就意味着,他不僅是導演還是資方,在劇組的地位就顯而易見了。
他因為上一場確實喝得不少,所以一直在推杯。
敬酒的人也不敢勸酒,基本就是自己敬完酒,就規規矩矩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然後和其他人喝得火熱。
包房中整體氣氛還好。
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喝酒的喝酒。
季之寒也沒讓人陪着,就自己坐在角落裏,看着裏面的男男女女。
看着昏暗中,其中一個特別活躍的女人。
從他看到她進來那一刻開始,就一直在不停地喝酒,幾乎沒有怎麼停下來過。
她好像去了三次洗手間。
但每次出來的時候,都看不出來任何異樣。
也是。
從高中時期就能喝酒,現在的酒量又能差到哪裏去。
季之寒嘴角拉出一抹嘲諷的笑。
也不知道多久。
那個女人被攝影指導摟着腰帶到了季之寒的面前。
他給季之寒介紹,「季導,這是蘇音,進娛樂圈也有三、四年了。
」季之寒看着她。
女人此刻臉色潮紅,很顯然是酒喝多了造成的。
她看到自己那一刻,臉上瞬間沒有了任何顏色。
她眼裏閃過了半秒驚訝,然後緩緩垂下了眼眸,沒有直視季之寒。
仔細會發現,她手上端着的那杯酒,在微微顫抖。
季之寒輕笑了一下,「也是我們劇組的演員」「不是。
」攝影指導連忙說道,「還不是。
」電視劇還有一個月開拍。
劇組也還在不停地招募演員。
但劇中重要角色都已經定了。
就還剩些,不起眼的小角色了。
季之寒嘴角輕揚。
他這麼聰明,自然是看透了面前兩個人的心思。
但他什麼都沒說。
攝像指導招呼着蘇音,「蘇音,你不是要給季導敬酒嗎還不敬」蘇音身體輕微顫抖了一下。
她輕咬了一下唇瓣。
再次抬眸看向季之寒的時候,滿臉笑容,如她今晚對這個包房中的所有人一樣,殷勤,討好,又卑微。
「季導,我是蘇音,很高興認識你,我乾杯您隨意。
」蘇音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季之寒看着她。
酒量確實很驚人。
季之寒甚至酒杯都沒有拿起來,就看着她已經喝完了。
當然他也沒想過要喝,就只是這麼淡淡地看着她。
攝影指導以為季之寒是被蘇音的酒量震驚,他連忙說道,「蘇音酒量在圈內是出了名的好,今晚上她不知道喝了多少,半點事兒都沒有。
來來來蘇音,你再多喝兩杯,和季導加深印象,過兩天你來劇組試鏡的時候,季導才能記得你。
」蘇音蹲下身體拿茶几上的酒瓶。
說是蹲,她幾乎是半跪在地上倒酒的。
今晚一晚上她都是如此,不是只對他。
她給自己倒滿之後,才又起身彎腰敬酒,「季導,我敬您。
」季之寒依舊沒有伸手去拿酒杯。
蘇音就又幹了。
喝完之後,她連續給自己再倒了一杯。
她說,「季導可以不用喝酒,我再干一杯。
」然後,又一飲而盡。
季之寒就這麼看着她,一言不發。
連續三杯後,蘇音笑盈盈地說道,「我就不打擾季導了……」「蘇小姐。
」季之寒突然叫着她。
蘇音保持微笑。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笑起來的樣子,很難看。
」季之寒說。
蘇音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
她輕抿着唇瓣,緩緩說道,「抱歉。
」「不打擾季導了。
」蘇音恭敬地離開。
攝影指導愣了一下,連忙說道,「我也不打擾季導了。
」然後快速跟上了蘇音的腳步。
蘇音是直接走出包房的。
她太清楚,今晚她的努力白費了。
她不知道這部劇的導演是季之寒。
準確說,她不知道季之寒回國了。
他不是去國外了嗎偶爾在同學群裏面看到有人談起他,說他出國後就一直沒有回來過。
當然她也不覺得季之寒會一直在國外,畢竟季家家大業大,季之寒又是獨子,肯定要回來繼承家業的。
她只是沒想到,會在她這麼狼狽的時候再次見到他。
今晚的飯桌上她沒見到季之寒,大概就是從來夜場開始,他一直都在。
所以也應該看到她為了討好這裏面的人,沒臉沒皮,毫無尊嚴。
不過轉念一想。
她也不是今天才這麼狼狽。
一直都這麼狼狽。
只要她有機會和季之寒碰到,他見到她任何時候都是這般不堪的畫面。
時間早晚而已。
這麼想着,她好像就沒那麼在意了。
「蘇音。
」攝影指導叫住她。
蘇音轉頭。
努力在隱忍自己胃裏面的翻滾。
今晚她其實早就超量了。
從吃飯到來這裏,她可能上了不止十次洗手間。
每次都是去催吐。
剛剛那幾次,都已經吐得只剩黃膽水了。
「季導……」攝影指導頓了頓,「主要他也是才回國,這也是我第一次和他合作,就見過幾次面,我也不是太了解他的性格。
不過他是高材生,又是資方,性格怪癖一點,正常的。
」蘇音微笑。
季之寒性格一點都不怪癖。
讀書那會兒,還是出了名的好脾氣。
他的不友善只針對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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