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踏雪怎麼都不願去廣信,於是他們一行三人便直接去了建寧。
藏花樓門童大小的門神程晚還是那個率先發現來客的人,姐夫他是不敢喊了,楊臻後頭還跟着一嬌一煞,看上去更不好惹。
沒用吱聲,楊臻只是看了程晚一眼,那小子就直接往旁邊一閃引請道:「我姐就在裏頭。」
鴻踏雪神似大尾巴狼,跟在楊臻後面進了門樓,「那小孩兒是被你揍怕了?」
楊臻輕嘖一聲笑話,再抬眼時便瞧見了端着花盆扭頭的程莞顏。
嵬名峴大概是沒見過,乍一看之下,是個正常人都會覺得這個女人明媚耀眼得恰到好處。
「咿呀呀呀……」鴻踏雪貓在楊臻身後小聲說,「老楊啊,不管看多少遍,程家樓主還是人間絕色呀!」
楊臻眼看着程莞顏款款而來,牙不開縫地笑了他一句:「沒見識。」
「沒見識?」鴻踏雪覺得他有問題,「你到底見識過什麼啊,這都說人沒見識?」
「楊公子來了?」程莞顏大方地解開盤發笑問,「是要來還我的願嗎?」
鴻踏雪聽着這話不對味。
楊臻與她一笑:「我那個方家兄弟可曾讓樓主心愿達成了?」
程莞顏不無掃興地斜了斜眼說:「沒有。」
「這麼些日子,還沒有?」楊臻應邀坐到了她面。
「方家那位說格桑溫布離不了生養的土,等不到半路就枯了,還得想法子。」程莞顏搖頭。
鴻踏雪顛顛跑過來與程莞顏問好,程莞顏卻戲謔道:「來還錢了?」
鴻踏雪立馬與她拉開距離,「兩碼事兩碼事,你們先聊!」
「這位……」程莞顏應該是猜出了這個臉上刺字的冷翳之人是誰。
「嵬名峴。」楊臻扒拉了一下另一邊的凳子讓他坐下來。
程莞顏安靜片刻後咋舌:「果然,我一直琢磨着有些事說不通,此刻看着你們二人坐在一塊兒,一下子就通順了許多。」
鴻踏雪心道自己坐在這裏不是個兒嗎?可他又不敢口,生怕一張嘴把自己欠的債全都哆嗦出來。
「你要格桑溫布是有何大用嗎?」楊臻問。
程莞顏搖頭說只是想瞧個新鮮,似乎是說完了之後才發覺愚人以自樂的行為說不太過去,又莞爾笑道:「實在不行的話,你可以替我去看看呀,然後回來告訴我它們的樣子。」
楊臻絕不給她留插針的縫,「我大概沒那個工夫替你跑一趟,不過我可以幫你出個能見到它的法子。」
「什麼法子?」程莞顏來了興致。
「我家那個老頭子采遍天下草,琢磨出了一種把花草做成標板的本事,弄不來活的,但可以讓你看到幾近原模原樣的。」楊臻笑彎了眼,「怎麼樣?」
程莞顏臉色暖和,卻不是為這個救世的辦法而高興,她抬手斜眼道:「你快別對我笑了!」
楊臻納罕:這是哪裏的問題?
「你這副桃花眼,一衝我笑總讓我覺得是在勾引我。」程莞顏捂臉,她真是臉紅了。
饒是楊臻這樣玩慣了厚顏無恥的人都被說懵了,他愣愣地看向身旁的嵬名峴,更是發現連這條木頭的眼中都沒有一點否定的意思。
「嘿嘿!」鴻踏雪總算是憋不住了,「程老闆你果然心不正啊!好好的老楊怎麼還被你看出了一身色相呢?」
程莞顏才不會覺得是自己的問題,反倒是十分新奇地等着看楊臻給她一個更加新奇的反應。
楊臻有些不敢再看她,掏出鯤游扇在臉前一打擋住脖子以上的部位道:「不給你看了。」
程莞顏攤開微笑,滿臉都是調戲得逞的滿足。「臉不給我看,但事還得幫我辦,你既然有法子,那我就等着你把格桑溫布帶回來嘍。」她說。
楊臻擋臉扇風:「誒,都說了不給你看,到時候方爾玉就給你弄來了。」
程莞顏不與他饒舌,胸有成竹之下,她總有把握讓眼前人繞回來。本來就是見色起意的事,哪怕是立了君子之約也擋不住她多過幾回眼癮,反正她也不是君子。「你這扇子好像不錯。」她撐臉道。
「不錯也不能給你,」鴻踏雪看熱鬧不嫌事大,「老楊還得用它擋臉呢。」
「盜靈兄台,熱鬧話不能抵債的,你還是趕緊掙錢去吧。」程莞顏一句話便能把他嚇退。
楊臻笑問:「他到底欠你多少錢?」憑這傢伙那副腰纏萬貫的身家竟然都還不起?
程莞顏點了點鴻踏雪說:「他欠我大半座芳菲塔呢,把他師父和他捆一塊賣了都不值一半。」
楊臻挑眉瞟了鴻踏雪一眼,掩着輕笑說:「不愧是盜靈,去年還差點欠了星爻台半副觀天杵呢。」
「哦?」程莞顏也樂意吃鴻踏雪的閒熱鬧。
「哎老楊!」鴻踏雪扒拉楊臻道,「咱們一家人別說兩家話嘛!」
程莞顏把窗邊一覽花草看過之後拍手道:「對了,我有樣東西給你。」她說着,端來一盆形狀奇異的草擱到了楊臻面前。
這盆長勢像野草的東西卻讓人一眼便覺得不是野草,倒不是因為它被栽在了花盆裏,而是模樣顏色都不太尋常。龍骨開葉而無節,鱗葉扁平而伏地,表面仿佛還生有細茸,顏色更是惹眼,橘紅深邃,看着不像葉片而像果實。
「這啥玩意兒?」鴻踏雪少見多怪,伸手便要摸卻被楊臻一抬手擋住,「幹嘛?」
「龍鱗草。」程莞顏說。
「顏色不對。」楊臻仔細打量着說。
旁人管這東西叫龍鱗草,林年愛的冊子裏它叫「石上柏」,能入藥,作用還不少,不過他之前接觸的都是青綠色的,且細看之下,面前這盆的葉型也不太一樣,想必是來路不正。
「這是我最近種出來的,一堆里就它自己獨一個模樣,其他的都死了,不過我碰了也沒什麼事兒。」程莞顏說,「你懂得多,拿去看看有沒有用處吧。」
楊臻點頭收下。估摸着這東西跟銀斑青蓮、靛色野生地差不多,都是尋常植株變種出來的不尋常之物。這種東西一般都能自攻自破,有毒也能解毒,無非看怎麼用就是了。
「之前那個方兄弟來的時候還提到了個……」程莞顏仔細想了想說,「好像是叫『梅朵溫布』的花,你也替我留意一下,要是真有藍色的梅花你也得給我弄回來點瞧瞧!」
楊臻覺得離譜,藍色的梅花,怎麼可能?
「格桑溫布好像還能結果呢,」程莞顏想像不夠,「沒有活的花,給我幾粒花子也好!」
「我估摸着,」楊臻還是不忘擋着點眼睛,「那些東西是藍的多半是因為水土奇異吧,界域之外哪怕是有種子大概也種不出來。」
程莞顏覺得十分可惜,坦言道若是方家兄弟不介意她完全可以把藏花樓挪到梅里雪山去。她從很早之前就從家傳的典籍中看到過,梅里雪山是個地靈物奇的神仙地界,可惜天南海北我東他西,而且那裏還是個生人勿近的地方——可惜,實在是可惜。
「程樓主既然這般急切,那我便趕緊去找方爾玉把法子說與他聽就是,也好早日完成樓主的心愿。」楊臻端上花盆起身道。
「你要走我哪裏留得住你?」程莞顏送他出門,「那便有緣再見咯。」
直到把楊臻三人送走,程晚才敢再湊過來。
「瞧你怕的,上回不還有膽子叫他姐夫麼?」程莞顏拄着他說。
「那是以前。」程晚說,「而且老姐你不是跟他說好了要當兄弟的嗎?」
「哼哼,」程莞顏驕傲地笑了兩聲,「人擺在眼前,怎麼甘心做兄弟?攀不上我還看不起嗎?看一眼就是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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