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莽夫 第160章 落子布局!掀翻整個運司!

    文武合流。

    這其實早就開始了。

    大明朝文武官員的地位並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隨着不同時期變化的。

    在明代初期,比如洪武朝,比如永樂朝,為了維持不穩固的王朝政權,皇帝需要武將來幫助他管理軍隊,安定國家。

    所以此時主要的文武官員制度是重武輕文,然而在大明中後期、尤其是土木之禍後,卻開始發生變化,從重武輕文的制度變成了重文輕武。

    土木之後,文臣縉紳開始把持朝政,文官開始統領治理軍隊,為了鞏固自身的地位,文官開始學習兵法,而武官也漸漸地被迫開始學文,至此開始了文武合一的軍事制度。

    說到底,一切都是為了利益需求。

    比如眼前這個天津官場,宗鉞敢指揮天津右衛對鹽場動手,就是因為利益關係。

    長蘆鹽場的利潤,並不是某一家某一姓所得,也不是某一個士族壟斷掌控,而是存在各方勢力,全都參與其中。

    比如說文臣縉紳和武將勛貴,這些個天津三衛的武夫丘八,該拿的銀子可是從來沒有少過!

    鹽場生產出了食鹽,那總得運出去吧?

    你用什麼運,又走什麼路線?

    不管是船隻還是關卡,這些都避不開這天津衛。

    所以,武將勛貴必須從中分一杯羹,以確保大家的買賣可以正常進行下去,文臣縉紳為了利益也默許這一局面。

    再比如眼前這種時候,灶戶鹽丁被剝削壓榨得狠了,遇上那麼幾個不要命的,那是真的敢造反鬧事!

    那麼,這個時候就需要天津衛出馬了。

    打打殺殺這種事情,自然是交給他們武夫丘八去做。

    說得直白一點,天津三衛就是他宗鉞豢養的打手,該給的銀子從來沒有少過,那現在也到了他們出手的時候了。

    宗鉞這位都運使大人,只需要坐在自己的房間裏面,喝着小酒聽着小曲兒,就有人會將這些事情給辦好。

    不然他宗鉞做了這麼多年的都運使,為什麼還是能夠一直坐在這個位置上面?

    朝廷也不是沒有嘗試過,派遣什麼鹽道御史過來奪權,可是那些所謂的強龍真能壓過地頭蛇嗎?

    呵呵,不見得吧!

    至少這些鹽道御史來來往往的不下十個了,但長蘆鹽場都運使卻始終是他宗鉞!

    宗鉞仔細端詳了一番自己的墨寶,確認沒有任何問題,完全拿得出手,這才將毛筆放下,拿起一旁的繡帕淨手。

    「把這副墨寶送去宋御史家中!」

    「不用多說什麼,他看到這幅字就明白了。」

    老管家笑呵呵地點了點頭,恭恭敬敬地將自家老爺的墨寶收好。

    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文人嘛都講究一個體面和高雅,哪怕是行賄自然也不能流於凡俗,像那些卑賤商賈似的,直接用銀子砸人,這不是平白丟了臉面。

    所以自家老爺行賄的方式,那就很是考究了。

    先是以贈送墨寶的名義,送給這些鹽道御史,如果他們收下了,那第二天就會有人上門求購,斥重金買下這些墨寶,少說一幅字貼都得價值萬兩紋銀!

    但如果他們不收下的話,那可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自家老爺有的是手段收拾他們!

    這種方式,甚至都不能稱為行賄,而是正常的愛好來往,就算真箇被人檢舉揭發了,那按察司也查不到什麼罪證。

    士子書生仰慕自家老爺,願意斥重金買他的墨寶回去臨摹,這有什麼問題嗎?

    一切都是那麼的合情合理。

    等管家走後,宗鉞則繼續開始下着下一篇墨寶。

    天津衛所指揮使司駐地,右衛指揮使陳豹面無表情地送走了宗鉞的人,隨後這才看向身後的帷幕。

    「嗯,做得不錯!」

    帷幕之後,傳來了一個聲音,聽得陳豹心底發顫。

    「大人,卑職已經全部按照大人的命令做了,還請大人救救卑職吧!」

    陳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忙不迭地向着帷幔後的人叩頭請罪。

    緊接着一人從帷幔後走了出來,赫然正是消失好幾日的禁軍統領,左一刀。

    左一刀抱着劍斜睨了一眼陳豹,意味深長地笑道:「不要急,這才哪兒到哪兒!」

    「只要你老實聽話,按照本座的命令行事,等這一切結束之後,也不是不可以留你嗯?等等!」

    左一刀好似陡然想起了什麼,神情凝重地看向陳豹。

    「問你個事兒嗷!」

    「你叫陳豹,平江伯叫陳熊,你是他什麼人?」

    陳豹聞言愣住了,隨即急忙開口道:「大人明鑑,陳熊是卑職的嫡親兄長」

    「你把話說清楚,是兄長,還是嫡親兄長,你跟他是一母同胞的嗎?」

    左一刀有些頭疼地追問道,語氣之中充滿了不耐。

    陳豹嚇得臉都快要白了,道:「不是!卑職的母親和陳熊的母親是親姐妹,所以這才靠着陳熊舉薦,坐上了現在這個位置」

    哦,破案了,原來不是嫡親兄弟!

    左一刀鬆了口氣,不然他又得重新費一番手腳,去控制天津衛的其他指揮使了,太過麻煩了不是。

    「行吧,不是嫡親兄弟就好,那伱就可以活命了!」

    陳豹:「???」

    啊?

    啥意思?

    你要殺陳熊全家?

    「敢問大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簡單!」左一刀冷笑道:「中山侯你知道吧?」

    陳豹忙不迭地瘋狂點頭,這個大牛人他太知道了啊!

    中山侯湯昊,南苑猛虎案中立下了救駕之功,隨即以功勳之後的身份得授中山侯,專職負責組建新軍,結果去了不到半月,直接就設局將團營十二侯連根拔起,自那以後整個京軍就全在這位中山侯的掌控之中。

    此外,這位中山侯還是敢在宮門口毆打張家兄弟,敢在文華殿大罵內閣大學士的狠人!

    看看他做的這些光輝事跡,那個武夫丘八聽了不得豎起大拇指,敬他湯昊是鐵血真漢子啊!

    「中山侯給陛下上了封密奏,誅殺平江伯陳熊全家,主要是嫡系那一脈!」

    左一刀滿臉心有餘悸,笑呵呵地拍了拍胸口。

    「好在你不是嫡系那一脈,不然本座也只能宰了你了!」

    此話一出,陳豹嚇得滿臉煞白,直接癱軟在了地上。

    「為為什麼」

    「平江伯與中山侯素無來往,而且我們也是支持他上位的啊,還送了陳龍過去給他」

    話音未落,戛然而止,陳豹滿臉駭然,因為他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

    「想明白了?」左一刀笑意不減。

    「不然你以為,中山侯為何要在天津下船?」

    「這一來挑破運司這個膿瘡,幫助朝廷恢復納糧開中舊制;二來就是針對你們平江伯府,那陳熊估摸着現在已經被錦衣衛嚴刑拷問了,要不了多久你們平江伯府就要換個主子了!」

    陳豹:「!!!」

    半個時辰後,宗鉞默默放下了筆。

    「你說那陳豹拒絕出兵?」

    「他還要邀請所有運司官員去他府上做客?」

    老管家急忙點了點頭。

    「陳豹就是這麼說的!」

    「老爺,會不會有詐?」


    聽見這話,宗鉞只是嗤笑了一聲。

    「詐什麼?」

    「在這天津地界上,誰動得了我宗鉞?」

    他宗鉞在這長蘆鹽運司深耕了近十年之久,撒出去的銀子堆起來都是一座山!

    別說區區一個陳豹了,就算他那位大哥平江伯陳熊來了,都得將他宗鉞奉為上賓!

    「看來,咱們這位右衛指揮使大人,最近是缺錢花了啊!」

    「坐地起價,漲漲工錢,他也不怕崩掉他陳豹的牙!」

    事實上,宗鉞一向自命清高,恪守士大夫禮節,所以極其反感與這些武夫丘八打交道,更是鮮少與其同桌宴飲!

    不過現在鹽場那邊出了事情,為了不影響大家的利益,這一趟宗鉞還是要去的。

    平江伯,這個爵位,就代表着權威。

    當年那位平江侯陳瑄,給他子孫後人們打下了好一片家業,時至今日在這天津地界上面,乃至整個漕運體系內,平江伯一系也是當之無愧的魁首。

    這買賣還想要繼續坐下去,就繞不過平江伯府,畢竟人家執掌着漕運,有的是辦法噁心人。

    「罷了罷了,暫且給他平江伯府幾分薄面。」

    「下去準備一萬兩銀子,老夫帶去赴宴!」

    動輒萬兩銀子,這就是都運使宗鉞的牌面。

    給得少了,別人還會覺得宗鉞是在看不起他。

    只要守着長蘆鹽場這座金山銀山,還怕沒有銀子嗎?

    午時三刻,陳豹府邸。

    都運使宗鉞帶着麾下一眾官員,準時抵達赴宴。

    陳豹笑呵呵地將眾人迎進了府邸,然後也不坐下,就這麼安安靜靜地站着。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是瞬間讓宗鉞察覺到了有些不太對勁,心中警鈴大作!

    因為桌上沒有酒菜,整個府邸也靜得有些可怕。

    「陳將軍,這是什麼意思?」

    「你想多要些銀子,本官給你便是!」

    「大家繼續聯手做買賣,不要傷了和氣!」

    這番話看似是在服軟,但宗鉞是在提醒陳豹,不要搞事情!

    做這買賣的人,分潤這長蘆鹽場利益的人,可不是只有他們這些勢力!

    真要是壞了眼前的安穩局面,損傷了各方勢力的利益,你陳豹最好想清楚後果!

    只是陳豹對此充耳不聞,依舊默不作聲。

    正當宗鉞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左一刀施施然地走了出來,滿臉戲謔笑容。

    「喲,宗大人,不知道這門買賣,在下有沒有資格加入其中,一起做呢?」

    宗鉞看着左一刀那清冷笑容,又注意到了陳豹對他的恭敬神色,心中的不安頓時愈發強烈了。

    「不知閣下何人?」

    「四衛禁兵正千戶,錦衣衛正千戶,左一刀!」

    左一刀輕笑道:「宗鉞大人覺得,在下有資格嗎?」

    錦衣衛!

    四衛禁兵!

    聽到這兩個稱謂,宗鉞瞬間癱軟在了椅子上面。

    因為,這二者不管是誰,都代表着一個人——大明皇帝!

    隨着左一刀自爆身份,四面八方也湧出來了一名名精銳甲士,一眾運司官員全都慌了手腳,卻是不敢有什麼動作。

    誰不知道,錦衣衛殺人不眨眼!

    誰不知道,四衛禁兵只聽從陛下之命!

    宗鉞還是有些不死心,強忍着內心的驚懼,硬着頭皮追問道。

    「左千戶,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本官」

    「廢話就不多說了!」左一刀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奉中山侯之命,送諸位一起去鹽場改造!」

    中山侯!

    湯昊!

    宗鉞嚇得身子一顫,竟是直接昏死過去了。

    人的名樹的影,這位中山侯,現如今在大明官場,那就是可止小兒啼哭的狂徒兇徒!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全部帶走!」

    「送去改造!」

    左一刀霸氣下令道,隨後扭頭看向了那陳豹。

    「哦對了,還有你,一起去見見中山侯吧!」

    「別說本座沒有提醒你,老老實實跟中山侯交代,供出你的所有同夥,如此還有一線生機!」

    陳豹身子一顫,重重地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官船之上。

    韓文與屠滽站在甲板上面,神情很是凝重。

    屠滽先前被召為右都御史後,就馬不停蹄地前去巡撫大同宣府,整飭邊務去了。

    所以他並不清楚,現如今的朝堂局勢,尤其是那位橫空出世的中山侯。

    「大司農,這位中山侯是怎麼回事?」

    「為何聽你們的語氣,都對此人忌憚異常?」

    韓文聽到這話,苦笑着搖了搖頭。

    「屠總憲,不是說忌憚中山侯,而是此人太過無解了!」

    斟酌了一下措辭,韓文最終說出了「無解」這個評價。

    「無解?」屠滽愣住了,「什麼意思?」

    「屠總憲應該清楚,這位中山侯昔日不過是個勛衛,因在南苑猛虎案中立下了救駕之功,所以成了武將勛貴扶持的代言人,一躍成了中山侯,還奪走了京軍」

    韓文簡單描述了一下湯昊的「發家史」,然後嘆了口氣。

    「自那以後,中山侯就成了皇帝陛下的頭號鷹犬,前任大司馬劉大夏、前任總憲屠勛、前任大司空曾鑒,皆是因為這中山侯而」

    這番話頗為露骨,但屠滽也明白了大致局勢。

    「所以,這一次,中山侯挑破運司這個膿瘡,也是故意如此?」

    「沒錯!」韓文眼裏閃爍着精光,「為了恢復納糧開中,逼迫朝廷先行清洗一遍運司鹽場,否則納糧開中只會是個笑話!」

    「朝廷要是不動手,中山侯就會自己動手!」

    「唔原來如此!」

    屠滽點了點頭,又神情古怪地追問了一句。

    「那他真敢血洗整個運司官場?」

    「嗯,他湯昊真的敢!」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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