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正德元年。
紫禁城,乾清宮!
少年天子罵罵咧咧地回到了寢宮,憤怒之下甚至一腳將擋在身前的錦凳給踹翻在地。
「一群混賬狗東西!」
「天降災禍,與朕何干?」
「朕看這些文臣是讀書讀傻了,竟然全都怪到朕的頭上!」
這少年天子生得眉清目秀,然而眉宇之間倒是有一股戾氣與狠辣,生生破壞了這股清秀美感。
再加上他那略胖的身形,現在一生起氣來,小胖臉上都寫滿了怒火,龍袍隨意拖在地上,反倒顯得很是滑稽,毫無帝王的威嚴氣度。
少年郎名朱厚照,年方十五,本是弘治朝的太子。
去年五月初,弘治皇帝崩。
太子朱厚照於五月十八日即皇帝位於奉天殿,宣佈改元正德,自此大明王朝邁入了一個嶄新篇章。
幼主即位,榮登大寶,難免會有主少國疑之嫌。
是以朱厚照即位之初,立刻就表現出勤政的姿態,往往昧爽時分就上朝聽政,同時繼續進行日講和經筵,但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朝堂之上的文臣縉紳,權勢未免太大了些!
他朱厚照名為大明皇帝,實則就是個被架空了權力的傀儡!
整日裏在文華殿內參加日講和經筵,卻連朝政都不能插手,僅僅只能拿着印璽蓋章,任何旨意都要經過內閣三位閣老的同意!
換句話說,他這個少年天子,其實是個傀儡天子!
而內閣那三位閣老,也似乎絲毫沒有讓他親政的意思!
反倒是還不等他朱厚照有所動作,內閣三閣老就送來了一記下馬威!
小皇帝於五月即皇帝位於奉天殿,結果到了六月至八月,京畿地區就烏雲密佈,陰雨連綿,大水淹沒莊稼,沖塌房屋。
一進了正德元年,就有彗星掃過內階和太微垣,大雨淹沒了中都鳳陽的民居;南京暴風勁吹,雨水如注,迅雷不但擊毀南京皇城的城牆,還擊中孝陵白土崗上的一棵大樹,樹幹起火,內焚中空;京師流星隕落,天鼓自鳴,震雷還擊中了郊壇、太廟、奉天殿等處的鴟吻、脊獸
嗯,老天爺很不給他這個小皇帝面子。
這是天降災禍示警!
這是大大的不祥徵兆啊!
他這位新帝屁股都還沒有坐熱呢,那些文臣縉紳就開始拿着這天災說事了。
群臣認為這些災異是上天譴告,紛紛上疏勸諫新君,指責他朱厚照沉湎騎射、宮中練兵、遊玩無度、微服出行、濫賞妄費、不聽直言、視朝漸晚、親王代行祭祀、久曠聖學、居喪不哀等等一切過失!
朱厚照都快被氣瘋了!
他心裏是真覺着憋屈,而且憋屈到了極點!
怎麼?
朕這個新帝一上位,你們就迫不及待地想給朕一個下馬威了?
一群天殺的狗東西!
這滿朝文臣縉紳,個個都該殺!
「終有一日,朕定會叫你們後悔!」
朱厚照惡狠狠地低吼道,小胖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猙獰之色。
正當這個時候,身邊響起了一道陰柔的聲音。
「陛下切莫動怒,萬一傷了龍體,反倒是會讓那些奸佞小人遂了心意。」
朱厚照抬頭,映入眼帘的是一個面白無須的男子,身穿大紅色宦官服。
這男子嘴唇瘠薄,印堂窄小,面容陰鷙,正是少年天子自幼的大伴,內官監掌印太監兼五千營提督,劉瑾!
大伴大伴,就是皇子從小的玩伴。
劉瑾是一直陪在朱厚照身邊的忠奴,感情自然深厚,遠非尋常可比。
這劉大伴輕飄飄一句話,看似是在安撫朱厚照,可卻用上了「奸佞小人」的字眼,無疑更是在拱火,故意火上澆油!
欺凌幼主,以下犯上,這不是「奸臣佞臣」是什麼?
朱厚照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拳頭都緊緊攥在了一起。
「大伴,一定要想辦法,必須要趕走內閣裏面那三個倚老賣老的老東西!」
「這三個老東西在朝中一日,朕就始終不可能親政!」
聽到這話,劉瑾眉毛一挑,眼底深處閃過一抹喜色。
「皇上,奴婢位卑言輕,而這三位閣老又都是先帝爺留下的輔政老臣,只怕是」
不得不承認,劉瑾這個時機抓得很是巧妙。
看着朱厚照那滿是怒火的眼神,劉瑾就知道他的機會來了。
自家主子即位稱帝之後,確實也提拔了他,升為內官監掌印太監,並且命他提督五千營,在乾清宮御前行走。
可是,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劉瑾真正想要的,是進入司禮監!
這內廷里的司禮監,就跟外朝的內閣一樣,是人人都夢寐以求都想去的地方,也是真正執掌中樞大權的地方!
只有司禮監的秉筆太監,才有資格與權勢抗衡內閣大學士!
只有司禮監的秉筆太監,才會被譽為內相大璫,真正執掌宮闈大權,不必再自稱「奴婢」,而是可以自稱為「臣」!
劉瑾在宮裏面熬了這麼久,現在就差最後這臨門一腳了,他自然難以繼續等下去!
所以,他看似惶恐地跪地請罪,實則語氣裏面充滿了決心。
俺劉瑾,要進司禮監,還要執掌司禮監!
朱厚照聽到他這話,眉頭頓時一皺。
「位卑言輕?」
「大伴你倒是提醒朕了!」
「得儘快想法子讓伱進司禮監才行!」
見目的達成,劉瑾頓時欣喜萬分,表面上還是一副恭順姿態。
「皇上不可心急。」
「呵!」朱厚照冷笑道,「再不急,朕這個小皇帝就要被人騎在頭上拉屎撒尿了!」
聽見這滿是怒火的話語,劉瑾眼珠一轉,露出了諂媚笑容。
「皇上,臣聽說南海子那邊麋鹿聚集,要不咱們出去散散心?」
南海子就是南苑,大明皇家獵場。
一聽到這話,朱厚照立馬就來了興趣。
他自幼尚武,所以十分熱衷騎馬遊獵,稍經劉瑾一慫恿,立馬就急匆匆地出宮直奔南苑。
至於那些文臣縉紳的勸諫,小皇帝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朕就是不聽,爾等又能如何?
與此同時,南苑一座山林裏面。
高大威猛的湯昊正生無可戀地嚼着草根。
「該死的老和尚!」
「天殺的老和尚!」
「你到底把老子送到什麼鬼地方來了啊?」
湯昊現年二十歲,因為生得魁梧雄壯如山,所以成了一個極限運動愛好者,這輩子最大的追求就是把身體錘鍊到極致。
那種每一次挑戰極限直到身體完成蛻變,那種由死到生的強烈感覺,最是讓人迷醉直至難以自拔!
他聽說鳳陽九華山絕壁危崖環繞,所以想要挑戰自我極限徒手攀岩,結果剛剛到了山腳下,就遇到了一個慈眉善目、仙風道骨的老和尚。
老和尚倒也有趣,一眼就看出了湯昊是極限運動愛好者,宣稱自己有一種「大力丸」,吃下去後可以每天增長力氣。
湯昊原本是不信的,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可當他親眼看到那老和尚一拳開山碎石時,他二話不說就接過大力丸咽了下去,然後眼前一黑人直接昏死了。
等他醒來之後,人就在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了,身上所有電子設備全都失靈,半點信號都沒有,而且四周連一個活人都看不見。
「老和尚啊,你這是準備讓我當野人嗎?」
湯昊嘟囔了一句,然後嚼着草根,正百無聊賴地打量着四周環境,正當這個時候,他突然聽到了一道震耳欲聾的聲音!
「這是虎嘯聲?」
「那個天殺的死禿驢,他不會把老子送到西伯利亞來餵老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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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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