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碩輕笑一聲:「楊某今日前來,並非揭穿遺詔一事,而是看在往日師門的情分上,來勸通古兄回頭。"
李斯反駁道:「好一個師門情分,斯為官數十載,也未見居士前來敘舊一二。本相看居士是替新主子當說客吧。
哼哼,本相以為居士獨尊儒術,不料也
學那張儀蘇秦之流,使起合縱遊說手段。敢問汝之主,又是何許人也?」
見此,楊碩並不惱怒,而是仰天大笑:"哈哈哈…通古兄此言差矣,楊某雖研習儒家學說,卻不似淳于越那等儒生迂腐.百家之學若能應對當下時局,楊某不吝用之。
今日楊某所為,乃受公子長生之託。至於遺詔之事,也是其告知。」
李斯聽後有些摸不着頭腦,對方口中的公子長生是何許人也?
仔細一想,隱約記得似乎扶蘇有個兒子叫嬴長生。
想到這裏,李斯背後驚出一身冷汗。
據趙高所說,贏長生應該早就死了,現在又如何出現在楊碩口中?
還能讓楊碩為他賣命?
而且篡改遺詔如此隱秘之事,他是如何得知的?
就在李斯陷入沉思之際,楊碩接着道:「通古兄,恕我直言,倘若胡亥登基。必尊趙高。屆時,左相又何以處之?」
面對楊碩提問,李斯並不作答。
「倘若趙高、胡亥二人自知得位不正,欲卸磨殺驢,左相又當何以應對?」
李斯臉皮出現一陣抽動,還是不答。
「倘若遺詔一事東窗事發,屆時群臣審判,左相一族安能活命?"
楊碩這三個問題直擊李斯的靈魂,可謂是招招破防。
李斯已經坐不住了,站起來質問楊碩:」扶蘇是不是還活着?」
楊碩不緊不慢回道:「公子扶蘇正率領十萬秦軍,以排山倒海之勢而來。」
此刻李斯的心理防線已崩潰,踉蹌幾步,雙手靠在亭子護欄。
他非常清楚,扶蘇和蒙恬所率領的秦軍,都是當年參與滅六國之戰的老兵,近些年又駐守邊疆和匈奴作戰。
其戰鬥力恐怖如斯,豈是咸陽城五萬新軍可敵?
隨後,楊碩又把趙高如何屠殺扶蘇一家、贏長生如何逃出咸陽北上通風報信,又是如何回到咸陽暗中佈局,將經過一五一十告知李斯。
"單憑趙高下令屠殺扶蘇家眷,在下也能猜出七七八八。胡亥若得位正,何須費此周章?通古兄,在下說得對嗎?」
李斯此時癱坐在地,隨後撐着護欄跪了起來。
他明白,扶蘇帶十萬秦軍即將圍攻咸陽,此時儼然是大勢已去。
他悔不當初聽信趙高之言,篡改詔書。他悔恨自己經不住誘惑,被趙高三言兩語的挑唆下,成了奸詐小人的幫凶。
李斯仰望天空,任由瓢潑大雨澆在身上,似乎這樣才能讓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陛下,臣本上蔡一介布衣,出身卑微,蒙陛下不棄拜為客卿。
幸與陛下志同道合,斯才得以將一生所學才華施展。如今尊為一國丞相,斯卻為一己之私,聽信小人讒言佞語,辜負陛下知遇之恩,他日斯下得黃泉,將無顏面君。嗚呼悔哉!」
楊碩將李斯攙扶起來,寬慰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為今之計,若想保住李氏一族不被牽連,通古兄應聽在下安排。"
李斯反手緊拽楊碩衣袖,迫切道:"居士教我。"
隨後李斯撤去府兵,與楊碩擬起計劃。
雨停之後,兩人交談完畢,李斯千恩萬謝送楊碩至府門,目送對方遠去。
就在李斯準備轉身進府時,遠處響起楊碩的聲音:「楊某近日囊中羞澀,來日獲得封賞,再來賠償石桌。"
李斯聞言一陣語塞。
.....
咸陽宮中。
趙高站在一座閣樓上,微眯着眼睛,俯視着全城雨景。
"轟隆隆"
天邊再次閃起一道雷電,宛如預示着這一切,即將山雨欲來風滿樓。
一個健裝打扮的男子,出現在趙高身後,單膝跪地。
「稟告太傅,行刺殿下幕後真兇已查明。」
趙高頭也不回,仿佛早已猜到,慢條斯理地問道:「是誰呀?」
"啟稟太傅,屬下已查明,主謀乃將閭公子,由他買通宮女透露消息,再安排將利器藏於木琴之中。
幫凶乃季曼公主,刺客身份已查明,生前正是公主的貼身侍衛。」
趙高聽完匯報,慢悠悠道:「很好,下去吧。趙成閻樂,聽令。"
"屬下在。"
「命你二人持陛下節杖,前去抓拿此二人,先活捉回來審問。"
"屬下遵命。"
兩人領命退下後。
趙高慢條斯理地捧起茶杯,對着杯沿吹了口氣,輕抿了一口茶水後,說道:"韓談。"
"奴才在,太傅有何吩咐?"
"兩日後,便是陛下登基大典,咱家不希望這期間出什麼亂子,你可明白。"
韓談聽出趙高言下之意,頓感背脊發涼,立馬匍匐跪下來說道:「奴才必定竭盡全力,宮中之事一定安排妥當。"
趙高站起身來,腳踩在韓談後腦上,冷哼一聲:你這狗奴才、豬腦子,怎麼就不開竅?」
在趙高腳踩的壓力下,韓談覺得額頭生
疼,臉部漲得通紅。
即便如此,還是咬牙說道:「奴才愚鈍,不明太傅之意,還請太傅明示。"
趙高道:「此次陛下遇襲,你統管宮內事務理應失職,念你這麼多年對咱家畢恭畢敬、忠心耿耿。咱家便不處罰你。
屆時,登基大典之際人多雜眾,容易混入對陛下不利之人,若是再出亂子,咱家可不輕饒你。"
「此次陛下遇襲,是奴才疏忽,以致刺客混入。若有下次,奴才以死謝罪。」
聽到韓談這般卑微的言語,趙高這才抬起腳,陰陽怪氣地說道:"陛下登基之後,咱家就要協助陛下處理朝政,也就不再干伺候人的活兒了。
伺候陛下這般累活,以後就交由你來做。你可給咱家好好幹了,干不好,咱家一樣問罪與你。"
韓談的腦袋在地板上重重地磕了幾下,道:「奴才一定竭盡所能,不讓陛下冷着熱着,陛下有何話,奴才第一時間稟報太傅。"
趙高滿意點頭道:「嗯,很好,很好。另外,咱家現在交給你一件事,令你這兩日內,將宮中所有人,包括侍衛再盤查一遍。
一旦發現受賄之舉,立馬抓起來嚴刑審問,咱家倒要看看,誰還敢背叛陛下。
好了,退下吧。咱家要好好看看這雨景。"
"奴才遵命,這就馬上去辦。"
韓談拱手倒退出了閣樓,直到避開了趙高的視線範圍之後,才轉過身行走。
此時的他顧不得額頭上的疼痛,手心處連連冒汗,心裏同時嘀咕着:「悲哉!如今這宮中,又得增添多少冤魂?我實在不想造孽啊!」
半個時辰後,望夷宮內甲士涌動,宮女太監喊冤叫屈之聲絡繹不絕。
韓談目睹這一切,於心不忍。
深居皇宮多年,他非常清楚這群人,在入宮前都是貧苦百姓。
經不住誘惑收受點賄賂,無非就是想讓家人過得好些。
可命運註定,他們必須成為王侯貴族之間的犧牲品。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哎...…."
韓談一陣感慨過後,便去找趙高復命。
正當趙高一黨緊鑼密鼓準備時,咸陽各方勢力也沒閒着。
御史台,馮劫派出一批武功高強的密探。
準備在夜間潛入皇宮中,調查始皇帝具體駕崩時期。
右丞相府邸,馮去疾連日來接收不少密信,每一封閱讀過後,就立馬投向火爐。
而隱藏在咸陽暗處的嬴長生這夥人,則是利用假奴僕的偽裝,來到了當代嬴氏族老的府邸。
嬴長生這次的目標,不但要說服嬴氏宗親的支持,還有要完成扶蘇交代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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