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俏兒長睫飛閃,雪肌上浮起一層雞皮疙瘩。
「你怎麼知道,我穿36碼的鞋」沈驚覺仍是一副矜貴冷面相,「看起來很小,猜的。
」唐俏兒裹在拖鞋裏的瑩白小腳發窘地微蜷,冷冷地嘲弄了句:「男人,眼睛和手總有一個在耍流氓的路上。
」沈驚覺:「…………」他深諳自己,沒說實話。
他之所以知道唐俏兒的鞋碼,是因為他將她留在觀潮莊園裏,所有的東西都像探寶一樣仔細摸索了一遍。
於是,他知道了她喜歡像個小倉鼠一樣,沒事在家裏屯零食,在那些零食里巧克力佔了大多數;她常用的香水是的,以前他就隱約聞過,只覺那辛辣冷冽的味道並不適合她。
如今看來,是他大錯特錯,這滿身荊棘,孤傲嬌艷的香氣,就是為她而生的;他知道了她穿36碼的鞋,那一雙雙小白鞋到現在還乾乾淨淨地擺在鞋架上,就像她隨時都會回來一樣。
那天,她失望地說他從來沒有了解過她。
所以他想用這種方式,重新開始了解她。
……兩個小時的車程,他們幾乎再沒交流。
法拉利駛入觀潮莊園,穩穩停在大門前。
沈驚覺先解開自己的安全帶,隨即頎長的身形探向唐俏兒。
啪——!唐俏兒就知道他還會不老實,驟然用手臂抵住他的身形,眼底透出冰冷的排斥,「不用你,我自己來。
」結果,咔嚓一聲——沈驚覺已趁她不備,長臂環過她平坦的小腹,指尖摁開了她的安全帶。
「不用謝了。
」她美眸微瞠,這人怎麼動作這麼快!她完全沒意識到!早前,她就聽四哥說過,曾在軍校時他組裝一把手槍需要十秒,但沈驚覺只需要八秒。
手速令人嘆為觀止。
騙過她的眼,不要太容易。
沈驚覺與唐俏兒堂而皇之走進沈家大門,消息以光速在傭人中傳遍。
「我的天!我沒老眼昏花吧沈總是帶少夫人回來了嗎!」「真是少夫人!天啊……太美了!這麼美的女人沈總怎麼捨得跟她離婚啊!」「這、這一會兒該怎麼叫是叫少夫人,還是白小姐完了亂了亂了……」「叫白小姐吧,叫少夫人的話萬一傳到姓金的那位耳朵里,等她嫁過來咱們不得吃不了兜着走!」「說得也是……那姓金的就是個醋缸泡的,可沒白小姐這麼和顏悅色。
」閒言碎語飄進沈驚覺耳朵里,他眸色微慍,淺瞥身邊的唐俏兒。
他都聽不見了,她沒理由聽不見,可唐俏兒卻罔若未聞,神情淡漠得讓他心裏更不舒服。
「我的東西呢在哪兒」「還在你的房間裏,原來的地方。
」「你明知道我今天會來拿,也不提前整理出來。
這麼懶的嗎」唐俏兒黛眉蹙起,絮叨了一句。
「那些都是你很寶貝的東西,我不敢輕易亂動。
」沈驚覺墨眸不禁深睇她。
也許男人天生都有犯賤屬性。
以前唐俏兒對他千依百順時他不以為然,現在像朵帶刺的玫瑰句句扎他,字字傷他。
他卻反而,想了解她更多。
唐俏兒不願跟他有更多眼神接觸,別開視線,「那現在怎麼辦是我上去拿,還是你派人打包好了給我送下來」這時,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
沈驚覺才記起自己有個重要的電話會議,語透歉意地道:「我需要先接個電話,一會兒回來。
」「請便。
」男人匆匆離開後,唐俏兒才長吁了口氣,緊繃的神經也放鬆下來。
這一路,別提多窘了。
以前做她妻子的時候,她千方百計想創造和他獨處的機會,但這個薄情的男人卻永遠只會留給她一道背影。
現在,他親自開車去海門接她,又是給她準備高跟鞋,又幫她系安全帶,細心體貼得像極了一個新婚丈夫該有的樣子。
可她卻只覺得怪異、彆扭,仿佛有一排排小螞蟻沿着她腳踝往小腿肚上爬。
遲來的溫柔如同一罐過期罐頭,沒有甜味,只有餿味。
唐俏兒拿出手機,打給林溯:「阿溯,我在盛京,觀潮莊園,你現在過來接我吧。
」「什麼!」林溯愕然大驚,「您、您怎麼會在那兒!」「唉,小孩沒娘,說來話長。
你先過來再說吧。
」掛斷電話,唐俏兒徑直向樓上走去。
她不想在這兒逗留太久,便想着先把衣服收拾出來,等林溯到了就能直接撤。
以前她住的房間,離沈初露不太遠,她又向傭人打聽得知初露已經休學在家,便想着過去看看她。
唐俏兒剛走到沈初露房間門口,就聽見裏面傳來了沈白露尖銳刺耳,潑婦罵街般的聲音。
「小賤人!你這個小賤人!那天在爺爺壽宴上你到底和霍大少做什麼了!你說啊你!」「什麼都沒有……姐姐……什麼都沒有……」沈初露帶着哭腔的嗓音令人心疼。
「你放屁!」沈白露怒火更旺,一心認為她在狡辯,「喝了那種東西你怎麼可能跟他什麼都沒做!要沒做他脖子上的紅印子哪兒來的!狗啃的!」「我不知道!我不記得我真的不記得了……啊!」咣當——!緊接着是花瓶摔碎的聲音。
唐俏兒雙眸猩紅,十指狠握,嘭地一腳踹開房門,把正在發飆的沈白露嚇了一大跳。
「是你!」沈白露剛反應過來,只覺眼前飛過來了什麼東西。
隨即啪地一聲,狠狠糊在了她面門上!「啊!」下一秒,又一隻拖鞋接踵而至,又糊在了她臉上!沈白露被打得鼻尖通紅,眼冒金星,連腦門都印出了鞋印,模樣實在可笑。
她捂住額頭指着唐俏兒的臉,氣得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破口大罵了。
「一口一個賤人的,說話挺髒啊,上完廁所沒擦嘴嗎」唐俏兒一雙玉臂交錯放在胸前,歪頭笑得眉目驚艷,又令人生畏。
「嫂、嫂子……」沈初露小小的一隻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見到唐俏兒,她激動得上下唇微顫,眼淚簌簌而下。
「唐俏兒!你這個瘋女人!」沈白露氣得咬牙切齒,被打得臉上又麻又疼,這倆鞋底子的殺傷力比巴掌還大,「你別以為你是唐家千金就了不起,我也是沈氏千金半點不輸你!你今天打我……本小姐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你可一定要說到做到啊,否則我想抽你,還怕出師無由呢。
」唐俏兒根本沒把她放眼裏,美眸一片冷酷的戲謔,「大本事沒有就知道窩裏橫,欺負自己的親妹妹你可真能耐壞了。
知道的你是秦姝的女兒,不知道的,還以為養你的是二郎神呢。
」沈白露反射弧有點長,怔了幾秒才回過味,憤怒地大叫一聲向她撲過去。
「你敢罵我是狗!姑奶奶我撕了你!」唐俏兒看着原形畢露,張牙舞爪的沈白露,只厭惡地搖頭。
她屬實不想自己動手,這種狗肉上不了席面的貨,碰她都怕得狂犬病。
就在沈白露的爪子就要觸碰到唐俏兒的剎那,一隻堅毅有力,骨節分明的大手,猛地擒住了她的手腕。
「嘶啊……好痛!」沈白露頓覺劇痛,腰直往下彎。
唐俏兒感到身後,男人強烈的荷爾蒙氣息籠罩着她,不禁愕然,回眸。
好巧不巧,沈驚覺也在看她。
兩人目光猝然交融。
不知是不是唐俏兒走眼了,她竟從漂亮的桃花眸里,抿出了一絲關心的意味。
別懷疑寶貝,你一定是看走眼了。
寧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信這狗男人的……「她傷到你了嗎」沈驚覺垂下冷白的眼瞼看定她,語氣帶着前所未有的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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