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危途 第四十一章 安置
封樾見狀，一個遁光落了過去。
只見炊煙所在是一個寬大的院落，數口大鍋在院子裏燒着火，鍋里陣陣飯菜之味傳來，聞着便知都是些野菜野草之類。
整個院子大約有十幾人，燒火、砍柴、洗漱等各有分工。
院子正南的房舍里有數個三、四歲大小幼童往來嬉鬧。
封樾認得這個地方，乃是黑山村里正宅院。
由於父親痴迷功名，還在數年前，他便經常代替父親處理鄰里或是村里相關事務，這裏正的宅院可是來過不少回。
而院子裏這些人他大多也認識，都是黑山村村民，有的曾經還與他家有過田產方面的利益衝突，雙方為此還跑到此間宅院找里正討要說法。
數年村里事務的接觸，又從父親那裏讀到不少書，加上自身不錯的悟性，導致封樾遠比其他同齡人要成熟得多。
村里爭奪蠅頭小利的那些彎彎道道，他早已看得清楚明白，所以涉及家裏利益爭奪，倒是很少吃過虧。
此時突然見有人從天而降，眾人紛紛嚇得丟下手中活計，跑進屋裏，緊閉屋門。
一時間院裏一個人都沒有。
封樾苦笑一聲，沒想到以這種方式現身，會把村民嚇成這樣。
「黑山村里正何在？」他對着屋門喊道。
屋裏傳來一陣嘀咕，但屋門沒有打開。
封樾想到目前屍患橫行，估計村民是把自己當作殭屍了，便道：「貧道並非殭屍，諸位鄉親父老，有見過殭屍也會說話的嗎。」
此次回村，他並未以真實身份示人，一方面考慮暴露的風險。
另一方面，此次回來主要是查探父親墳墓是否安全，順道照顧下同鄉，真實身份示人的話，只怕礙於鄰里錯綜複雜的關係，很多事情不好推進。
以前在村里，他或許不會幫着村里之人，自顧尚且來不及何況幫人。
但今時不同往日，他已是修仙者，心態發生了不小變化，對以前與自家有過節的村民早已沒了計較。
本着根出同源，能幫還是會拉一把。
此話一出，屋裏又是一陣嘀咕。
很快，屋門打開，一堆人緊張地看着封樾。
當先中間一人是一名白鬍子老者，看起來得七十歲開外了。
封樾認得，此人正是黑山村里正，村里各戶都稱呼其為鄧伯，剛才沒見其在外幫忙，應該當時是在屋裏沒出來。
「這位老丈可是這黑山村里正？」他問道。
鄧姓老者上下打量一遍封樾，再聽身邊人嘀咕，接着似想起什麼似的，拄着拐杖快步跑到封樾跟前，顫聲道：
「莫非......莫非您是神仙道長大老爺？」
「貧道正是修仙者。」封樾也不客氣道。
鄧姓老者一聽，轉頭對村里眾人道：「都快出來，拜見仙長。」
眾人一聽，頓時不再害怕，而是面露激動之色，紛紛跑出屋子裏，就要下跪。
封樾眉頭一皺，直接一揮手，一陣清風托起，讓眾人拜不下來。
都是平日裏的長輩，他可沒想過要接受他們的跪拜。
「各位不用這樣。」封樾裝作不悅地說道。
鄧姓老者聽出來仙長不開心了，神色一驚，忙道：「都快起來。」
他見封樾不讓行禮，只得抱拳道：「還請仙長勿怪，主要前些日子，有殭屍跑來村里吃人，大夥都嚇怕了，以為剛才進來的是......」說着下面的話不好再說了。
封樾揮揮手道：「無妨。」
「現在，村里只有這些人了嗎？」他頓一頓又問，看眼前人數，比之前可是要少多了。
「有的被吃了，有的失蹤不見了，目前剩下的只有這些人了。」鄧姓老者說到這裏，神色一黯。
封樾看眼前眾人，並沒見到鄧姓老者的長子。
村里都知道其長子，行事穩重，會讀書寫字，有可能獲得功名，最不濟也會接班成為下一任里正，而此時不見，估計凶多吉少。
他心裏嘆口氣，問道：「不知老丈以後作何打算。」
「不敢瞞仙長，」鄧姓老者嘆口氣道，「老朽也不知道以後該作何打算。
「今年出現殭屍吃人，農田都沒怎麼敢去，大多都荒蕪了，田裏沒收成，這活下來的人吃飯都是問題，眼前只能在村里過一天算一天了。」
封樾一聽，覺得這不是個辦法。
剩餘的人這次倖免於難，但難保下次殭屍不來，若再來一次，估計都不會再有活口。
他想半天，問道：「附近幾個村子情形如何？」
「都差不多，大多都遭受了殭屍襲擊，有些甚至整個村子已經一個人都不剩了。」鄧姓老者道。
「再遠些的村子呢？」封樾又問。
「再遠些的話，像是鎮上或者縣城附近的村子由於有像您一樣的仙長庇護，雖也遭受了襲擊，但情形要好上不少。」鄧姓老者道。
封樾點點頭，明白這是剿屍堂任務在起作用。
地方富家大戶拿金銀換靈石，再申請剿屍委託。
只有具備足夠的財富，才能享受到剿屍保護待遇，偏遠之地就無人管無人問津了。
想到這裏，他想到了一個辦法，問道：「不知老丈可有既相熟又安全的地方？」
里正一愣，不知仙長想幹什麼，但既然問了，自得回答，便道：
「老朽倒是知曉一個地方，名為何家村，算是富裕之地，每逢殭屍來襲，便花些錢財邀請仙長降服，那裏的里正與老朽有過幾面之緣。」
封樾一聽，問道：「若是諸位遷過去暫時避禍，待屍患結束再返回，老丈覺得如何？」
「這......這估計不好辦，之前老朽也提過，但何家村的回覆是周邊要求避禍的太多，根本容納不了那麼多人。」鄧姓老者為難道。
「所以想過去必須繳納一大筆保護費，一方面用來安置避禍之人，另一方面用於支付仙長們降服殭屍的費用。」
「只是老朽這黑山村，今年收成不好，大夥吃飯都是問題，根本拿不出那麼多錢財去尋求庇佑。」
封樾摸摸下巴，心想這何家村倒是打的好算盤。
周圍之人前去避禍，不掏錢相當於免費接受庇護，如此依然同樣一筆錢，能享受到的剿屍服務被避禍之人一均攤就少了下來。
要知道，同一修士，庇佑十人和二十人，那危險系數是不一樣的。
相比較而言，庇佑二十人肯定難度更大，那每人面臨的危險就增加了。
如此以來，花一樣的錢，享受的安全服務卻下降了。
這樣估計就是何家村里正同意，其他一起出錢的村民都不見得同意，所以最後要想避禍，只能讓避禍之人掏錢了。
封樾再問鄧姓老者具體費用，結合嚴家給到的銀兩一盤算，心裏一驚。
這費用不低。
既然如此，考慮到屍患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這筆費用，自然是接受庇佑的時間越久越好。
而這一點，單靠鄧姓老者的面子肯定是不夠的。
他略一思考，道：「老丈稍等片刻，貧道去去就回。」
說着直接遁光飛走，留下一干黑山村民在原地，被飛天遁地的法術震驚得久久合不攏嘴。
一柱香後，何家村里正家的客堂。
封樾坐在首坐，下首坐一留着八字鬍的中年男子，正是何家村里正。
何姓男子此時緊張萬分，眼前的神仙道長不知何故，來了也不說話，滿臉陰沉。
他自知這些神仙道長神通廣大，乃是飛天遁地的活神仙，想問又不敢開口，只能幹坐下首靜等。
「貧道有一事相求，不知何老爺可否答應？」封樾終於開了口，說話間臉色緩和不少。
何姓男子哪能聽不出來，心裏一松，忙道：「仙長有事儘管吩咐，在下自當盡力而為。」他也是極為精明之人，不把話說死。
封樾渾然不在意，說道：「貧道有一好友祖上在黑山村，此番殭屍劫難，黑山村所剩村民無幾，希望何老爺能劃片地方，暫予他們避禍。」
何姓男子一聽，面露為難道：「不瞞仙長，在下雖是村中里正，但涉及別村村民避禍之事，並非在下一人說了算，在下與黑山村鄧......」
「費用這一塊，何老爺不比擔心。」封樾打斷道。
「這樣的話，在下保證讓仙長滿意。」何姓男子鬆口氣，立馬道。
之前黑山村來過，他自然知道村里是沒錢的，而既然眼前的仙長說了沒問題，那自然是由眼前的仙長出了。
他可是知道，這些仙長不僅法力通天，而且個個可都是極為有錢的主，聽說不少仙長的家族置辦產業，在各地都是富甲一方。
「不過，貧道希望出了這筆費用，黑山村民能一直待到屍患結束。」封樾又道。
「這......」何姓男子一聽，想說什麼，但看到封樾再度陰沉下來的臉色，話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心裏也是極為為難，這錢不是按時間收費，而是按剿屍次數收的。
每剿屍一次，村里要繳納一次費用。
因此若有人前來避禍，自然也得跟着繳納。
但眼前的仙長提出只繳納一次，也就是說以後不管剿屍幾次，都不能再向黑山村村民收錢了。
只是這錢不是他一個人出，而是所有村民一起出，他若此時答應下來，以後實在沒法向村里交代。
